第49章
— 劉邦收回了自己望向天幕的視線。 接下來的評述應該全部是關于那個明景帝的功績了,他雖然對于后世確實還有些興趣,但眼下更為重要的應該是現在。 他的目光停住在了等待著自己最后命運的呂家兩人的身上。 他需要和呂家,或者說,呂雉好好談一談。 — 【正式開始朱祁鈺的篇章之前,我們依舊是來點比較歡樂的小趣事調節一下氣氛。 你以為的朱祁鈺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小可憐?懦弱?平庸?自己對朝政不是很熟悉,所以主要靠垂拱而治放權給于謙?】 “怎么可能啊……” 對于謚法更為精通的文臣忍不住暗地里默默反駁。 一個謚號為景的皇帝?覺得他懦弱? ……惠、讓、獻、恭聽了都覺得離譜啊。 “于謙?”朱瞻基敏銳地捕捉到了自己熟悉的人名。 他記得那是曾經跟著他一起親征漢王的御史,當時正色嚴詞細數批判漢王的神態,至今他仍記憶猶新。 聽起來他應該之后會和祁鈺君臣相和的樣子——等等! 他半帶著懊惱地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之前天幕不是說過,力挽天傾的兵部尚書于謙??! 【——太天真了。要真是這樣,明人為什么給他的謚號是景,而不是什么更為柔和的和啊,恭???這樣還不容易惹忌諱呢。 我們在這里引用兩段明朝人自己對景泰的描述。 明朝萬歷生人的朱國禎,在自己的著作《涌幢小品》中是這么說的: “然景皇剛決雄猜”,和“(于謙)柔事景皇” ……很顛覆對不對,這個形象多少還是有點讓人恍惚了。 考慮到朱國禎運用這段材料是為了講君臣相處之道,可能有所夸張。所以我們來看下一段,獨領文壇二十多年的嘉隆萬年間著名的文學家、史學家王世貞是怎么說景泰的呢? “太/祖之后而功者孰不知成祖乎,德者孰不知孝宗乎,蓋猶有景帝焉。己庚之際,徵帝吾等披發左袵矣。其德如何,曰在知人,在安民。其不復辟者,理也。易太子者,情也?!?/br> ——就連明朝人自己,都認為景泰在“功”和“德”這兩個方面都有著非常突出的表現,認為沒有他明朝現在就是個披發左衽的下場,對他不復辟、易太子的行為表現出了高度的寬容。 有的時候真的很想問問那些揪著這些點罵的人,是怎么做到比古人還更保守封建的?!?/br> “己庚之際,徵帝吾等披發左袵矣”…… 位列武臣之首的張輔肅穆著一張慣常不茍言笑的臉,但此刻的沉郁卻多少帶著點壓抑的火氣。 披發左衽,上一次神州陸沉是什么時候? 蒙元滅宋,此后漢人的苦楚被緊掐住咽喉,無人俯下身去傾聽他們吐露的只言片語。直到太/祖高皇帝橫空出世,平定了元末動蕩的天下,重建了漢人社稷,恢復了華夏衣冠。 可以說,大明的法統從一開始甚至就不是來源于元——這也是為什么會有朱元璋與劉邦得位最正的說法——打從一開始,他就宣布自己繼承的是宋的法統,是在光復華夏,恢復神州。 盡管后來為了合法繼承元朝的疆域,重塑大一統的華夏觀念,朱元璋到底還是不情不愿地承認了元的法統,但是對于明初人來說,他們依舊最認可的還是那句驅逐胡虜,救濟斯民。 這也正是為什么明朝一開始就要和蒙元真刀實槍地杠上,拒絕承認北元的政權合理性——因為這本身就是無法容忍與退讓的底線問題。 可是此后不過短短幾十年時間,那土木堡之變,竟然差點重現蒙元南下光景——? 他規矩地站在原地,沒有將自己的心情明面上表露出來,安分守禮著目光甚至沒有直視光幕。 只在心里為朱祁鎮的名字之上打上了豎子不足與謀的痕跡。 【朱祁鈺,更為眾人所熟悉的稱呼應該是“景泰帝”,比較正式的稱呼應該喊他明代宗景皇帝。于宣德三年八月初三作為明宣宗朱瞻基的次子,也是最后一個兒子誕生于北京城?!?/br> 宣德三年八月初三…… 算了算日子,確認了這個兒子應該是后宮中目前唯一懷著的賢妃肚子里的,朱瞻基自從被天幕點明了原本想立的太子昏庸之后提心吊膽的心緒終于能夠稍稍平復下來。 但是最后一個兒子——他不由帶點苦澀的緘默,看來他到底子嗣不豐。 【首先要為他強調的一點是這個廟號,代宗。 很多人誤把這個稱號是從字面上去理解,以為是代替的意思,結合景泰尷尬的上位背景,從而在腦海中強化了朱祁鈺不過是個平庸皇帝的觀念。 但其實不是,我們先不考慮是不是南明朝廷文盲而導致的疏漏,往上去追溯歷史。 上一個被稱為代宗的皇帝和朱祁鈺也挺有點詭異的緣分,他是唐代宗李豫,曾被冊封為成王,唐人覺得他有功于社稷,于是決定給他上廟號世宗。 但由于大唐白月光太宗皇帝名字里面那個世字,出于避諱,文官們取了“世世代代”之意,從此讓世宗多出了一個別稱“代宗”。 也就是說,從客觀角度來看,代宗這個廟號的含金量確實算不上一句低。 就算南明朝廷是真的像被當時讀書人恥笑的那樣文盲:明明已經有世宗皇帝嘉靖了,結果還要再搞出一個實際上就是世宗的代宗出來。從先例是李豫這一點來看,南明對朱祁鈺的評價也算不上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