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扶危
蘇佳昀的禮服是件一字領紅色魚尾長裙。 她太瘦了,這件衣服卻是s碼,她穿著并不合身。 第一次彩排結束了,所幸沒有出任何紕漏。 蘇佳昀主持的業務能力毋庸置疑,但她的唱歌水平實在是差強人意。 反觀方亦,雖然是個演員,但唱歌比她好聽多了。 她拿著主持稿,用筆記下需要更改的地方。 何姐指揮著助理把她的衣服拿到服裝老師那里修改。 造型指導覺得這件衣服太素,要求在上面添些紅色或者金色的水鉆。 為了晚會,她這段時間都不能吃油膩和辛辣的食物,一切都要以清淡為主。 和蘇月明視頻的時候,她正在啃水煮青菜。 “我不在家你就吃這個?” 完蛋,她感覺哥哥生氣了,而且氣的不輕。 她趕忙安撫他,說這是臺里的要求。 是她的錯覺嗎?他好像更生氣了。 見此,蘇佳昀急忙岔開話題。 “你和暮時哥見委托人還順利嗎?” 蘇月明和她說,一切都好。 蘇佳昀半開玩笑似的問他,怎么不和梁暮時睡一間房,開個標間就行了。 蘇月明將他還沒來得及換下的西裝外套脫掉,將襯衫領口處的紐扣解開。 他指著蘇佳昀留下的吻痕,問她梁暮時要是看到了怎么辦。 “哎呀,你看我多體貼,還知道親在鎖骨上,一點也不耽誤你見委托人?!薄澳?,謝謝?” 蘇佳昀擺擺手,忙說不用謝。 那一碗青菜已經吃完了,她站起來給蘇月明展示她的肚子。 “你看,吃飽了?!?/br> 見他笑著的臉又變得陰沉了,蘇佳昀趕忙扯開話題。 “你在那里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嗎?” 蘇月明想了想說這里的變化不大,還是當初和她一起來旅游時的樣子。 就連那個燒烤攤也開著。 “好玩的事沒有,但有一件很…令人難過的事?!碧K佳昀沒接話,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你還記得,那次你在燒烤攤保護的那個女士嗎?” 蘇佳昀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提起這件事。但這件事給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她沒法忘記。 “其實這次我來不只是為了陪梁暮時見地產公司的委托人,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來幫她打離婚官司。她偶然在網上知道了我,打電話問我可不可以幫幫她?!?/br> 蘇月明頓了頓,繼續說著?!爱敃r我看到她發給我的資料時,我的第一反應就是震驚。那里面有這些年她被家暴的照片,她的頭上有一部份頭皮裸露著,因為被他丈夫長期撕扯,已經沒法再長出頭發了。但哪怕是這樣,她依舊沒能離婚,七年,整整七年?!?/br> 蘇佳昀聽到這些話都渾身發冷。她難以想象有人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卻連離婚都是一種奢望。 “公安那里只能調解,想打官司她又沒錢請律師,硬生生熬了七年。我來這里的第二天,就去了法院。你知道嗎?最可笑的是,那個男的還想要分割她的財產,十多年的婚姻,屬于她的錢只有兩千六百一十四元五角?!?/br> 她終于離婚了,終于逃離了囚禁她十多年的牢籠。 她不僅沒有將存款分給男方,反而是蘇月明為她爭取了男方將近百分之八十的存款,大約一萬多。 “那她離婚了,以后該怎么辦呢?我記得她好像無處可去?!碧K佳昀聽完他的話,心里一直悶悶的。 “我和她說。如果無處可去的話,可以來暮明,我正好缺一個助理,包吃包住?!?/br> 哥哥永遠都永遠都這么好。像月亮那般高雅、圣潔。他盡自己所能的幫助那些人,從未想過什么回報。 在她心里有句話很適合蘇月明——以凡人之軀比肩神明。 可這樣的人卻甘愿和她一起陷落至泥濘中。哪怕知道可能會被萬人唾罵,可能會永世不得超生。 她背過身假裝去拿東西,實際上快速的擦拭著自己的眼淚。 “那下次我能去暮明看看她嗎?”“這我得問問她。不過她當時還問我,你女朋友現在怎么樣了呢?!?/br> 深夜,蘇佳昀躺在床上輾轉難眠。她嗅著他的枕頭,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 沒有用,這么做只會更焦慮。 她煩躁的抓了抓自己的腦袋??戳艘谎凼謾C,已經凌晨兩點了,她的肚子也餓的咕咕直叫。 這個點,哥哥肯定早就睡了。 蘇佳昀打開社交軟件,發現秦啟居然還在線。 她試著給他發消息,結果秦啟居然秒回。 看著面前的通話彈窗,她猶豫了一下,隨即按下接聽鍵。 秦啟說他現在在m國,和她有15小時時差。他的畫展已經在收尾階段了,過兩天就能回來。 “難怪你現在還在線?!?/br> 她小聲的嘟囔著,卻被秦啟很快捕捉到。 “你呢?大半夜不睡覺是遇到什么煩心事了嗎?” 蘇佳昀猶豫再三,用試探的語氣問他。 如果她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怎么辦。 “不可饒恕的錯誤,是哪種錯誤?殺人,還是放火?!?/br> 都不是。 但就是很不可饒恕。 “如果不是殺人放火,毀尸滅跡的話。我想不管你做了什么,大家都會包容你的?!?/br> 為了和她聊天,秦啟將手上的調色盤放下,坐在沙發上專心聽她說話?!安恍拍闳柪枨?,她肯定也會這么說,她對你,只會比我對你更包容?!?/br> 是了,其實她問過黎清,得到的也是差不多的回復。 “那如果是殺人放火,毀尸滅跡怎么辦?” 她開玩笑似的問,可秦啟卻十分認真的回答。 “那我會在你犯罪的時候和你一起,到時候警察找上門來了,我就說我們是共犯?!编?。藝術家的腦回路果然異于常人。 她和秦啟道了謝,心情也變得輕松了不少。 有他們這樣的朋友,真好。 掛了電話后,秦啟將手機扔到一邊,拿著他的畫筆繼續在調色盤上繼續講幾個顏色混合在一起。 這畫架上的這幅畫其實也到了收尾階段,但他依舊有些不滿意。 畫中的少女站在一片向日葵中,只留下一個背影,讓人浮想聯翩。 他看了看手中新調出來的顏色,霎時有了靈感。 他將女孩的動作進行了修改,改成了右手抬起,手臂擋在額頭上。 他又為她添了一束光,一束直射在她身上的陽光。 陽光應該是刺眼的,他卻用了淡黃色去表達。 就好像陽光不是照射在她身上,而是她本身散發出的一樣。 秦啟看著他面前的作品,滿意的笑了。 蘇佳昀其實說錯了。 她怎么可能會有錯。 就算有錯的是全世界,也不可能是她。 不愧是他的繆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