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化儲君后我辭官了 第9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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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少辭想起船上那個明眸彎彎,主動伸手去掐他面頰的少女,一時難以將這幾個詞和她關聯起來。 不過女大十八變,四年過去了,或許姜小姐的性情轉變了不少,剛剛在凝雪閣內,少女的確是寡言少語,獨自一人遠遠站在角落里,與世無爭,安靜得像夜色里綻放的曇花。 神秘又美麗。 他若有所思點點頭,感激道:“多虧皇兄提醒,方才我還想要不要去御花園里找姜小姐當面敘舊,如此看來,此舉大為不妥。我還是先等上幾日,讓母妃給姜宅送去請帖,邀請姜小姐和她母親一起入宮,當著兩廂長輩之面,再談媒妁之約?!?/br> 詹灼鄴緊了緊掌心,臉上露出溫煦的笑容: “父皇說多日未見你,心中甚是記掛,你先去晏安宮向父皇稟報江南河堤的修建進程罷?!?/br> “那臣弟就先退下了?!?/br> 詹少辭拱手行禮,少年挺拔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連廊盡頭。 詹灼鄴唇角弧度垂下來,他對站在身后的周鵬道:“你去尋姜小姐,就說孤要將姜少傅的骨灰甕交還給她,讓她前往御花園東南角的攬月假山后相見。 周鵬抱拳道:“卑職領命?!?/br> ——— 另一廂,姜玉竹一直想要找機會面見端妃,好詢問對方骨灰甕之事,可插花比賽結束后,端妃就被皇貴妃帶走處理花燈宮宴的事宜,不知何時才會歸來。 十皇子居然是當年那個哭鼻子小男孩,此事讓姜玉竹大吃一驚,不過見十皇子并沒有追究她當初冒充仙人哄騙他的意思,遂安下了心。 當務之急,是要先拿回那瓶骨灰甕,如此她便沒了后顧之憂,可以隨時動身離京。 思慮間,她腳步悠悠放慢,不知不覺和前面的貴女拉來了距離,就當她正要邁開步伐追上前時,一旁高大的樟子松下突然冒出來一個身影。 姜玉竹定睛一看,竟然是許久不見的周校尉。 算起來,周校尉還是她的救命恩人,若非他不顧生死,下令飛龍舟全力沖撞向江面上的幽靈船,她同蕭時晏早已命喪江底。 受今時身份所困,在遇到救命恩人時,姜玉竹只得露出驚慌的神色,后退了一步。 周鵬忙抱拳行禮,甕聲甕氣道:“姜小姐,唐突了!周某乃是奉太子之命,請姜小姐前往御花園東南角的攬月假山后相見?!?/br> “太子殿下...要見我?” 姜玉竹蹙起黛眉,語氣存疑。 “正是,太子殿下聽說姜家要離開京城的消息,想要把姜少傅的骨灰甕交還給姜小姐?!?/br> 姜玉竹微微一怔,方才她還在為此事發愁,想不到太子這么快就轉變心意,愿意歸還那瓶骨灰甕了。 “還請周侍衛引路?!?/br> “好,姜小姐請隨我來?!?/br> 二人行走間,姜玉竹望著周鵬步履匆匆的背影,心底的疑慮像滾雪球般越滾越大,在途經一處竹林小徑時,她突然感嘆道: “京城這邊的冬日氣候寒冷,請問周侍衛,竹意軒里的竹林如今是不是都衰敗了?” 周鵬剛要張嘴回答“是啊”,腦中突然想起臨行前太子的叮囑。 “姜小姐極為聰明,回她的話前,務必要先思慮清楚?!?/br> 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被他愣生生咽了回去,周鵬倏然停住腳步,轉過頭盯著手捧暖爐的少女,目光驚疑不定。 “姜小姐,你怎會清楚太子府的竹意軒里有一片竹林?” 姜玉竹微微一笑:“兄長與我一直有書信往來,他曾提起竹意軒的竹林很漂亮,小女途經此處竹林,心中不禁有感而發,故而問了一嘴?!?/br> 周鵬收回狐疑的目光,沉聲道:“竹意軒里栽種都是耐寒的竹子,四季常青,姜少傅離去后,太子不讓下人移動院里的一景一物,如今除了竹林茂密了些,倒也沒有什么變化?!?/br> “多謝周侍衛告之?!?/br> 周鵬閉上嘴,轉過身悄悄擦了擦額上冒出的冷汗,繼續拔步而走,只不過相較于之前,腳步明顯加快了不少。 他生怕姜小姐又忽然冒出什么下套子的話,殺他個措手不及。 讓他上戰場殺敵搏命可以,這些彎彎繞繞,虛虛實實的一問一答,他屬實是做不來。 姜玉竹兩腿倒騰得飛快,勉強跟上步伐火急火燎的周校尉。 周鵬的回答讓她暫且打消了心中疑慮,不過她還是好奇,太子為何突然間回心轉意,決定歸還給姜家骨灰甕了? 難道是端妃娘娘成功說服了太子? ——— 攬月又寓意摘月。 御花園里的攬月假山乃是由大燕名匠巧心設計,用碎石在小山上壘造出凡人羽化成仙,騰空伸手摘月的形態。 男子墨發金冠,身姿頎長,肩披玄色狐毛大氅,離著老遠望去,他背后氣勢恢宏的攬月假山亦成了映襯男子清冷氣質的背景。 仿若他就是那輪皎皎明月,讓人可望而不可及。 姜玉竹對太子盈盈行了一禮,開門見山道:“小女聽周侍衛說,殿下準備歸還兄長的骨灰甕?!?/br> 詹灼鄴看向眉眼平靜的少女,不答反問道:“姜小姐準備何時動身離京?” “正月初七?!?/br> 對于這個倉促日期,太子沒有追問,只淡淡應了聲,片刻后,又問道:“姜小姐與你的兄長時常書信?” 姜玉竹眉心跳了跳,她抬眸迎上太子諦視的目光,語氣平淡:“兄長擔心小女在老宅養病無趣,偶有書信寄來,在信中提及京城里發生的事?!?/br> 不得不說,小少傅略施粉黛的容色極為漂亮,少女肌膚雪白,吹彈可破,眼形若桃花,眼尾上翹,眼神似醉非醉。 詹灼鄴盯著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他雙眼隱藏在濃密睫羽下,深邃如潭水。 “那姜少傅有沒有在信中提到過孤?” 少女抿了抿粉紅的唇瓣,螓首微側,鬢邊的水晶步搖輕晃,黑溜溜的眼珠緩緩流轉,似是在回憶書信中的內容,聲音又柔又軟。 “嗯...兄長在信中提到太子殿下是個好儲君,秉政無私,心懷百姓,才德兼備,大燕百姓得君如此,乃是幸事?!?/br> 詹灼鄴目光落在少女天真無邪的面龐上,他輕輕挑眉一笑:“這話不像是出自姜少傅之口,倒像是姜小姐說出來的?!?/br> 少女垂下眼眸,聲音細弱:“小女不敢妄言,兄長的信箋都留在江陵老宅,殿下若是想看,等到小女回到江陵后,會差人將書信送來?!?/br> 姜玉竹左右兩手都能書寫,且撰寫的字跡大不一樣,太子若想要看這些書信,大不了她回到江陵后寫上幾封。 詹灼鄴看著滴水不漏少女,無聲地勾了勾唇角:“不必了,孤只是隨口一問,周鵬,你去把姜少傅的骨灰甕拿來?!?/br> 少女依舊低垂著頭,緊繃的肩頸緩緩松弛下來。 周鵬取來骨灰甕,交到太子手中。 等待了片刻,見太子始終沒有再說活,姜玉竹悄悄抬起頭,她看到男子手指輕輕摩挲著骨灰甕上的蓮花紋,眸光專注,動作格外輕柔,仿若手中是一個易碎的稀世珍寶。 “孤生來被世人視作天煞孤星,宮里的人都厭惡孤,憎恨孤,又害怕孤,他們將孤視作一個怪物,巴不得孤早一日死了,好還大燕一個太平盛世?!?/br> “孤用手中的劍和身上的血換來權勢,地位,尊崇。讓那些曾經厭惡孤,憎恨孤的人不得不去敬畏孤,仰仗孤?!?/br> “可唯獨她,從未覺得孤是個怪物?!?/br> “哪怕世人都在質疑孤時,她仍選擇相信孤,毫不遲疑,義無反顧擋在孤的面前?!?/br> 太子聲音喑啞又低沉,透著無盡的悲涼,仿若一根無形的冰凌,悄無聲息扎進姜玉竹的心口,呼吸之間都刺進鈍鈍的疼痛。 她努力收斂起心底涌動的情愫,面色淡然,語氣平靜:“殿下節哀,兄長若是在天有靈,想必他定會希望殿下能早日放下掛念,重振旗鼓,余生安好?!?/br> “余生安好?” 太子輕聲重復這句話,一對深邃鳳眸微微瞇起,周身皚皚白雪仿若全凝在他黑涔涔的眸子里,透著攝人的寒意。 “難道姜小姐還不明白,少了她,孤的余生再不會安好?!?/br> 姜玉竹被太子黑涔涔的眸子盯得背脊發涼,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抿唇不語。 詹灼鄴忍住想要將少女拉扯進懷中的沖動,他斂回眸光,靜靜看著手中的骨灰甕。 良久后,他淡聲道: “孤原本想將少傅的骨灰供奉在太廟,永享世人香火,不過孤又想起少傅心系家人,每逢休沐她都歸家似箭,在她心里親人勝過天,因此,孤決意將少傅的骨灰甕交還給姜家處置?!?/br> 姜玉竹看著太子手中的骨灰甕,她低聲言謝,準備伸過雙手去接。 可太子立在原地,只靜靜看向她,并沒有走上前的意思,姜玉竹只好邁開步伐,一步步走向太子。 太陽不知何時藏進了烏云里,天色暗沉。 高大的攬月假山遮擋大片日光,太子上半張臉都籠罩在陰影下,男子精致的眉眼在暗影中若隱若現,眸光如深潭般幽暗難明。 恍然間,姜玉竹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只毫無提防之心的鹿,而太子此時冷靜沉著的模樣,則像是一匹優雅的狼王,勝卷在握看著她一步步,心甘情愿走進他的領地。 四周寂靜無聲,唯有少女精美繡鞋落在鵝卵石路上的細微腳步聲。 短短幾步路,卻走得格外漫長。 就在她要從太子手中接過骨灰甕時,男子原本平穩的手掌傾斜了一下,姜玉竹的手指只來得及觸碰到冰涼又光滑的甕罐身,便眼睜睜看到它落了下去。 “噼啪”一聲響,整個世界仿若都凝滯住了。 姜玉竹怔怔看著滿地碎瓷和隨風飄散在空中的骨灰,腦中有一瞬間空白。 她應當作何反應? 此時尖叫一聲會不會有些遲了? 她要不要跪在地上痛哭著拾起骨灰? 可就算拾起來又要用什么裝?甕瓶都碎了??! “姜小姐?” 聽到太子詢問的聲音,姜玉竹干脆閉上雙眼,口中淺淺嚶嚀一聲,身子軟軟向后栽倒過去。 受驚嚇暈倒,是話本子里身嬌體弱的閨中女子應有的反應。 若是腦子撞上假山石頭徹底暈了,便不用去面對眼前混亂的局面。 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未襲來,肩頭被男子沉穩的手臂擁在懷中,膝下探進另一雙手臂,下一瞬,她感到身子懸空,被太子橫抱起來。 姜玉竹:...... 裝暈這個主意,屬實是蠢透了。 縱然緊閉著雙眼,她仍能感受太子沉沉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此時若睜開眼,會不會顯得太假了? 還有地上撒的,空中飄的骨灰,又當如何去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