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化儲君后我辭官了 第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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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上一次我和姜狀元對賭輸了,可沒有像你們今日這般婆婆mama,萬般推辭?!?/br> 蔣高吉陰陽怪氣道,他只要一想起姜玉竹讓自己在京城出的糗,就恨得牙根癢癢。 那個臭乞丐身上真是臟??! 滿是補丁的油膩布褂子臭氣熏天,只在肩頭披上半個時辰,就熏得他嘔了三次,就算回到府邸用桂花皂角搓破身上的一層皮,也難以洗去那令人作嘔的下賤氣味。 姜少傅不是讓他穿乞丐衣嗎,那他就讓他穿上娼妓的衣裳,狠狠惡心他這種假清高!看他日后還有何臉面在朝中立足。 福王府后花園深處,大皇子同太子邊走邊聊。 話語里,大皇子一會兒提起即將到來的春蒐狩獵,一會又說太子年紀不小了,若是在今年春蒐獵場上有中意的世家小姐,可以先收為側妃。 “皇兄,你若有什么話不妨直言?!?/br> 詹灼鄴在連廊盡頭止住腳步,打斷一路上和他親熱攀談的大皇子。 大皇子聽到太子淡漠的語氣,他臉上仍端著如沐春風的笑意,溫言道: “九弟,你如今協理兵部和吏部,公務繁忙,我本不想因此事叨擾你,只是我府中有一妾室的親戚曾與那逆賊恒王交好,此人背著我給恒王送去金銀財寶,換來衢州按察使一職。如今東窗事發,他又求到我頭上,我自不會姑息養jian,已將此人送到大理寺查辦,今夜與你談起此事,是想告知你在審理恒王一案時,不必有所顧忌,皇兄會鼎力支持你?!?/br> “孤知曉了,皇兄若無其他事,孤就先回去了?!?/br> 詹灼鄴說完,亦不打算同大皇子一起折返宴席,徑自轉身離去。 大皇子站在廊下,含笑目送太子離去,待男子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連廊拐角,他唇角的笑意緩緩收斂,明亮的眸光變得晦暗陰沉。 他這個九弟啊,年紀雖小,心思卻比朝堂上摸爬滾打多年的宰輔還深沉。方才他說了這么多話,太子面上不曾泄露分毫,讓他猜不透對方到底有沒有發現什么蛛絲馬跡? ———— 宴席上,蕭時晏疾聲道:“瑤君,你絕不能穿上這件衣裳,若是穿了,你的仕途就全毀了!” 眾口鑠金,人言可畏。 姜玉竹看著神色嚴峻的蕭時晏,彎眉淺笑:“時晏兄放心,我自有分寸?!?/br> 須臾后,一名侍女手捧托盤,將一件華裳呈上。 姜玉竹伸手挑起托盤里的長衫,圍觀眾人不由發出一陣嘩然。 這是一件煙霞色對襟輕紗開衫,肩頭和袖擺用金絲銀細絲繡有的牡丹花紋,繡工精細,一朵朵牡丹花繡紋栩栩如生,只瞧著仿若都能嗅到幽幽花香,對襟上綴以千余顆璀璨的薔薇晶,在月色下如星光閃爍。 傳聞慕容清雪膚色白,喜穿顏色鮮艷的衣裳,大昭太子特命尚衣司專門為其裁制新衣,每件衣裳都要消耗不少天才地寶,件件都是人間孤品,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這件衣裳對姜某來說略大,宴席上又有女子,我就不退下外衫,直接套上穿了?!?/br> “少傅自便,只要你肯賞顏穿上,哪怕系在腰間都行?!?/br> 姜玉竹好似沒聽見蔣高吉陰陽怪氣的話,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不緊不慢披上這件華麗的外衫。 當她抬起烏眸,笑容明朗,皎如秋月的姿容讓在場眾人屏氣凝神。 眼前的少年肌膚雪白,四肢修長,眉眼如畫,雙眸亮如星辰,眼波流轉間,天地萬物皆黯然失色,一襲煙霞色輕紗衫穿在身上,如朝霞映雪,不由讓眾人感嘆: 若是當年的慕容清雪便是姜少傅這幅尊容,難怪前朝大昭太子會為其起兵謀反。 蕭時晏癡癡盯著身旁璀璨生輝的少年郎,恍然覺得眼前的少年十分陌生,陌生到...好似自己從未真正認識過他。 在賓客們驚艷的目光中,姜玉竹悠悠然拾起桌案上的琉璃酒樽,仰首飲下,隨后翻轉手腕,示意酒樽里的酒水一滴不剩。 “姜某已接受完懲罰,蔣世子可以繼續游戲了?!?/br> 可蔣高吉好似沒聽到對方的話,而是直勾勾盯著桃花玉面,雌雄莫辨的少年郎,他忽然面露獰笑,抬起手朝少年平坦的胸脯抓過去... 姜玉竹沒想到蔣高吉會貿然動手,二人此前正說這話,相距本來就近,眼見著就要被對方占到便宜,還好此時及時伸來一只手,狠狠攥住蔣高吉的手臂。 一陣刺骨劇痛傳來,蔣高吉疼得剛想破口大罵,可在對上男子漆黑冰冷的眸子后,頓時僵直了舌頭。 “太子...太子殿下...” 姜玉竹看到身旁出現的太子,她雙眼一亮,笑著解釋道: “殿下,臣剛剛在玩行酒籌,氣運不佳抽到罰籌,所以換上前朝臣子慕容清雪的衣裳。古書上所言不假,慕容清雪身高五尺七,臣身高五尺,這件外衫足到臣到腳踝,若是殿下穿,想必會更合身些...” 賓客們聽到姜少傅的話,皆是目瞪口呆,不禁替少年捏了一把冷汗。 姜少傅可是吃醉酒了,居然敢讓閻羅穿花衣? “脫了衣裳!” “啊...殿下現在就要穿嗎?” 詹灼鄴緩緩瞇起鳳眸,經過這段時日相處,他發現小少傅只要是在裝傻充愣的時候,那對水汪汪的眸子會睜得格外地圓。 只不過他現在恨不得親手挖下那對黑亮亮的琉璃珠子。 “孤說,脫了你身上的衣裳!” 詹灼鄴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頓說道。 姜玉竹見好就收,反正自打她穿上這件清雪衣,便算是斷了和太子的師生情分。 她不要臉,太子還要龍顏,怎能容許自己沾染上斷袖的污名。 “姜狀元不能脫,這罰籌上寫清楚,抽籌之人需穿上清雪衣至宴會結束?!?/br> 蔣高吉揉著胳膊,一雙賊眉鼠眼滴溜溜在姜玉竹身上流轉,他高聲嚷嚷:“姜狀元如今是太子少傅,身為人師,更不能賴賬!” 要說蔣高吉平日里只是覺得姜玉竹男生女相,長得過于陰柔,可在對方換上這件艷色衣裳后,展現出驚鴻一現的美,美到甚至讓人忘記了少年的性別,以至于他剛剛忍不住想查驗一下少年的真身。 可惜被殺回來的太子壞了好事。 那便讓他多穿上一會,最好沾上那個慕容清雪的晦氣,有朝一日抄家滅族,淪落到以身侍人的清倌里。待到那日,哪怕是一擲千金,他也要頭一個嘗一嘗少年郎的滋味。 詹灼鄴上前一步遮擋在姜玉竹身前,漆眸淡淡睥向心懷不軌的蔣高吉,聲音清冷: “既然蔣世子興致高昂,不如同孤玩上一局?!?/br> 太子濃睫低垂,投下淡淡一睥,讓蔣高吉切實感受到什么叫上位者的威嚴。 男子低垂濃睫,一對幽深漆色眸不經意掃來,傲氣凌人,仿若在俯視一只卑微的螻蟻。 這種被駭人氣場死死壓制的感覺,哪怕是他在同為皇子的福王身上從未體會過。 蔣高吉下意識悄悄看向五皇子,見五皇子不動聲色沖他點了點頭,才撐起膽子回道: “不知太子殿下想同我玩什么?” “與姜少傅一樣,行酒籌?!?/br> 孤傲不群的太子居然要和蔣高吉玩行酒籌,這可真是件稀罕事,一時間在場賓客都覺得懷中美人不香了,興沖沖圍攏過來瞧熱鬧。 重新裝好簽籌的龜負玉燭送上來,太子和蔣高吉依次從中抽取酒籌,翻轉一看,二人抽到的都是武籌,籌頂上寫著一個“弓”字。 蔣高吉的臉色陡然垮下來,若是抽到玩骰子斗蟋蟀這類的還好,可要比起射箭,他那里及得上叱剎疆場的太子。 “嘖,誰人不知太子騎射之技無雙,若是像尋常那樣比試,豈不是殺雞用牛刀,未免有失公允。不如這樣,蔣世子用良弓,太子用尋常弓,你們二人比試誰射出的箭矢遠,共比十局,輸上一局,就自罰一盞?!?/br> 姜玉竹看向笑瞇瞇出言的五皇子,心嘆五皇子在給太子使絆子的時候,遣詞造句的本事都變得精湛起來。 詹灼鄴往拇指套上一枚紫玉狻猊紋扳指,他不急不緩整理著云紋袖口,語氣淡淡:“自罰一盞甚是無趣,不如改成褪下一件衣裳,如何?” “哈哈哈,太子不愧在北涼長大,性子豪爽,改成脫衣裳卻是更有意思,來人??!快去給太子和蔣世子取來弓箭?!?/br> 隨著五皇子一聲令下,兩張弓箭很快被送到。 一張鑲滿珠寶瑪瑙的赤金長弓送到太子手上,而另一張平平無奇的木弓交給了蔣高吉。 眾人感嘆太子和五皇子不愧是親兄弟,五皇子此前雖說要給太子普通弓箭,可觀月色下閃著流光溢彩的寶弓,一看就不是凡品。 可蕭時晏卻盯著太子手中的精美弓箭,緩緩擰起劍眉,喃喃道:“居然是狼王弓...” “時晏兄,這狼王弓有何不妥嗎?” 蕭時晏低下頭想要和姜玉竹解釋,目光在觸及對方面龐時微微一滯。 少年此時還穿著華麗長衫,雙眸澄澈,瓊鼻小巧,唇色朱櫻一點,衣襟口的薔薇晶在月光下折射出流光溢彩,映照在少年如玉面龐上,襯得少年眸底似有星光搖曳,看得他呼吸一滯。 “時晏兄?” 姜玉竹見蕭時晏呆呆盯著她不言語,只好又提醒了一次。 蕭時晏回過神,耳根在月色下透出淡淡的薄紅,他忙收回目光,定了定神釋道: “狼王弓是張很了不得的寶弓,不同于尋常用牛筋做弦的弓箭,狼王弓乃是用深海蛟魚筋制弦,韌性極強,持弓者必須有極為強悍的臂力,才能拉動弓弦。此弓的主人曾是北庭匈奴王,傳聞此人身高九尺,力大無窮,徒手可劈開巨石,自從匈奴王逝世后,再無人能拉動此弓?!?/br> “所以,太子很可能拉不動這張弓....” 換句話來講,便是太子極可能在此次比試中,輸得底褲都不剩。 聽過蕭時晏的解釋,姜玉竹面色變得沉重,她蹙眉望向手持寶弓,眉眼清俊的太子,心底莫名升起一股不安。 第21章 痛訓龍子 姜玉竹與蕭時晏談話的時候,湖岸邊上的比試已然開始了。 因太子同蔣高吉比試的是射程,此時天色已黑,所以福王府的親衛在箭頭涂抹了一層特制的蠟油,這種蠟油能持久燃燒,點上火后哪怕是遇到疾風都不會滅。 為了避免太子和蔣高吉把福王府點著了,二人約定朝湖面放箭,看誰的箭射得距離遠。 蔣高吉接過箭矢,他聽到侍從在耳畔低語幾句,臉上的神色忽而變得明朗起來。 二人同時舉臂拉弦,放出箭矢。 姜玉竹看到太子只堪堪拉動一半弓弦便松開指尖箭羽,不由擰起了眉心。 果然,太子放出的那只箭在空中劃過短短一截子火光,便快一頭扎進了湖面。 反觀蔣高吉射出的箭羽又穩又遠,他眉飛色道:“殿下,承讓了?!?/br> 見蔣高吉在第一局比試里輕而易舉勝過太子,圍觀賓客們先是感到驚訝,隨后開始七嘴八舌起來。 原來太子的箭法不過爾爾,傳聞那些百步穿楊,在疆場上一箭射穿敵軍大帥護心鏡的驍勇事跡,只怕都是為了給太子積攢軍功而杜撰出來唬人的。 詹灼鄴面容無波,他仿若沒聽到周遭非議的聲音,單手解開衣襟口的盤龍紋玉扣,褪下玄色長衫。 男子玄色錦袍下只穿了件玉白色中衣,隨著徐徐夜風拂過,絲滑的綢質中衣緊貼在男子紋理結實的肌膚上,勾勒出他修長有力的體魄,在清冷月色下若隱若現。 饒是見過不少風月的西域舞姬們,看到太子展露的強健體魄,亦是覺得心頭蕩漾,目含秋波。 姜玉竹沒想到太子言行合一,說脫就脫,她忙舉步走上前,想要出言終止這場荒唐的比試。 可還未容她開口,攜裹著男子體溫的玄色長袍從她頭頂罩落下來,將她身上的緋色華裳遮擋得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