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汀咽了咽口水，緩緩道：“我，不疼了?！?/br>
    “……”賀川松了口氣，隨后才覺得不對勁，猛地后退了一步，眼睛不敢亂看，直直地盯著前方，“你回來了?！?/br>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苯〗┯仓矂恿艘幌?，扯下沙發布，遮住蠢蠢欲動的隱私，支支吾吾道，“那個，能不能借一下你的衣服？”

    賀川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等江汀不好意思地把沙發布扯得更靠上些，他才后知后覺地指著衣柜說：“在臥室，你隨便拿?！?/br>
    江汀一溜煙地跑進臥室，光滑又白皙的身體裸露在外，修長又勻稱的腿快步離開。

    賀川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不許看他。

    客廳到臥室其實沒幾步路，但江汀莫名跑得氣喘吁吁。他停在臥室的衣柜面前，抱著沙發巾不知怎么辦才好。

    賀川的衣服都很大，江汀穿進去后衣服下擺會晃來晃去，好在褲子用別針夾一下還能穿，他不至于光著兩條腿出去。

    就是一進臥室，這羞恥心突然上來了，怎么都不肯出去。

    出去之后，說什么，按什么身份相處，這些都是問題。江汀剛光溜兒地從賀川面前鉆出來，幾天前人家還拉著他說了一堆似是而非的話，半小時前他剛得知父母才是他們久別四年的始作俑者，一分鐘前他又突然從貓變成了人……江汀覺得，這輩子的難題都在美國西海岸邊的這個小公寓里碰上。

    在臥室里邊磨磨蹭蹭半天，磨蹭到外面賀川在催，江汀才清清嗓子應道：“換好了，馬上?！?/br>
    江汀拉開門，剛準備往前踏步，卻發現賀川就站在門口，以至于他一個沒剎住車栽在了賀川的手臂上。

    “小心?！辟R川倒是跟平時沒什么區別，冷冷的眉眼，淡淡的語調。

    江汀趕忙后撤，一邊說“對不起”，一邊不自在地拉著自己的衣服。

    這身t恤明顯不合身，肩線落到略低的位置，腰腹的松緊帶也寬了，江汀只能把上衣扎在褲腰里，顯得有點滑稽?？少R川卻覺得他這副樣子可愛極，像青澀的高中生。

    “沒事兒?！苯∶讼卤亲?，“你燒……退了？”

    “退了?！辟R川怕他覺得別扭，稍微拉開點距離。

    江汀低著頭，“那就好?！?/br>
    賀川也關心道：“頭還疼嗎？”

    江汀搖搖頭，“不疼了?！?/br>
    “好。如果有事，我們還是去趟醫院?！?/br>
    “真的不用?！?/br>
    江汀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應該去正常醫院還是寵物醫院，所幸現在身體沒有大礙，就是還不太適應用這么大號的手臂和腳掌。

    江汀的原身非常瘦，但卻有力量，長期舞蹈訓練和飲食控制的成效明顯，腹部與雙腿都有薄但分明的肌rou，四肢修長且靈活。

    賀川逼著自己將目光從江汀的耳垂上小小的痣上挪開，他們分開太久，他也太久沒有這么近距離見過，原來江汀的睫毛比小時候還長，原來舞蹈家的鼻子變得挺拔又可愛。賀川強忍著越界的沖動，轉移話題道：“怎么會突然變回來？”

    江汀心說我哪知道，我要是知道癥結在哪不早就變了嗎：“可能是情緒變化太大？不確定，明天去問問看老板?！?/br>
    賀川會意：“上次雜貨鋪那位？”

    “嗯。試試吧?！苯〉皖^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對了，我的手機和衣服暫時還不知道在哪，我可能還得再穿會你的t恤?！?/br>
    賀川先是說“可以”，又指了指沙發說，“我還有新衣服，拿給你?！?/br>
    江汀倒也沒那么想穿新的，他以前喜歡把跟賀川有關的一切都收集起來，比如四年前的短信記錄，比如人走后的被單溫度，比如洗過很多遍的只剩下洗衣液味道的t恤。

    賀川的眼睛很敏銳，他拿著沒拆標牌的衛衣，遞出去，眼神像要把江汀看穿，“想穿哪個都可以?！?/br>
    江汀一下子有點臊得慌，有種將自己的癖好攤開給人看的羞恥感。

    “先這樣吧，免得要多洗一件?！苯≌伊藗€很蹩腳的理由。

    賀川沒有多問他為什么要執著于替洗衣機減輕負擔，而是順著他的話說：“好?！?/br>
    江汀就這么穿著大了一碼的衣服在客廳里晃蕩，渾身都不自在，恨不得能立刻變回小貓。他環視著對于兩個成年男性來說有點小的客廳，猶豫道：“你這里我不太方便繼續住了吧，要不，幫我找個酒店？我打算訂明天的機票?！?/br>
    賀川先是愣住，隨后很快找到否決的理由：“現在旺季，附近酒店不好找。如果確定明天要走，今天我可以先睡沙發?！?/br>
    江汀擺擺手，“這怎么好?！?/br>
    “聽我的?！辟R川摁住他的手臂，“機票，我先幫你看看?！?/br>
    話說的這么坦蕩，江汀要是再推脫就顯得自己心里有鬼了。他同意賀川的提議：“那行，我等天亮去趟雜貨鋪，看看我的行李在哪，后面給你轉機票錢?！?/br>
    賀川聽話地拿起手機，打開訂票軟件，一邊瀏覽一邊問江汀想坐哪班。江汀選好了后天的，賀川卻猶豫了，不愿意讓他這么快走：“那等行李都找回來再訂吧，至少先把護照找到?！?/br>
    江汀覺得有道理：“也行?！?/br>
    賀川在電腦上查詢近期航班，網頁關聯推薦了一堆近期瀏覽的酒店，其中大部分都在大興機場或者北京劇院地鐵站附近。江汀看著那些推薦酒店，猜出他應該回過很多次北京，所以試探著問：“你回去有去看過賀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