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是?!?/br> “約莫是什么時候染上的?” “幾日前?!?/br> “我們可否探望?” “城主患著病,為國師安全著想,還是……” 裴夕舟一連串快速問下來,一聲比一聲冷沉。 林觀南低著頭相答,額間竟起了薄薄一層汗。 有幾個問題答得遲疑了…… 裴夕舟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淡淡道:“不是后期才會傳播么?” “距城主患病只有寥寥幾日,我們隔著一段距離相見,應當無礙?” “國師所言有理……只是城主病中昏沉,想必也答不上什么?!绷钟^南抿了抿唇,道,“如今城中之事皆由觀南負責,國師若有什么指令——” “不對?!?/br> 裴夕舟將茶盞往桌上輕輕一放。 青瓷扣在楠木桌上,只發出低沉的一聲嗡,但這并不算重的聲音和同樣清淺的“不對”二字將林觀南的話生生截斷。 如何不對? 林觀南回憶著先前一連串回答,眉心微擰。 裴夕舟靜靜地看著站在下方的林觀南,指尖在桌上輕輕敲了幾下。 他望向坐在身側的梅長君。 兩人對視一眼。 梅長君沉著眸,看向林觀南的視線帶著涼意。 她緩緩啟唇。 “既然城主病重昏沉,今日如何下得禁城令?” 第31章 人生何處不相逢(六) 原來是時日上的破綻…… 林觀南緩緩轉向梅長君, 唇邊的笑意絲毫未變。 “您說笑了?!彼〈轿?,語調平緩,“下令只是一句話的事情, 雖然城主意識昏沉,但草民今日去拜見時,城主吩咐一聲的力氣還是有的?!?/br> “是嗎?” 梅長君嗓音清淺, 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吩咐一聲的力氣還是有的……這話說得輕巧。 若她不是前世那個攝過朝政的長公主,只是區區一個尚書府的千金, 或許就會信了這番說辭, 以為小城中的禁城令只需城主一人同意。 但可惜, 有著前世記憶的梅長君對大乾地方政令的流程了如指掌。 裴夕舟也同樣如此。 他淡淡看了梅長君一眼,只當顧珩同她說過細節,因此能夠如他一般察覺林觀南話中的異樣,附和道:“封禁城池這般要事, 崧城作為附屬小城,其城主應當親自前往主城,請求上級下令才是?!?/br> 他們看起來與自己同年, 一副京都中養尊處優的世家子弟派頭,為何對地方之事如此了解?終是大意了……林觀南心中暗嘆一聲,垂在身側的手微動。 他連眼都不眨, 盯著裴夕舟誠懇地道:“事出突然,且江浙本就動蕩許久……國師久居京都,不知地方政令, 也是有的?!?/br> 梅長君撐著頭, 看著他繼續掙扎辯解。 “若國師不信, 我這便去城主處通傳,拿來印信給您一觀?!?/br> 林觀南一邊淡聲說著, 一邊向外退去。 他神色如常,只有右手指尖在輕輕搓捻著衣袖。 又在撒謊…… 梅長君神色一變,從座位處起身。 “來——” 林觀南喉間一痛,雙膝跪地,未出口的話語就這樣被阻隔下來。 “來人?”梅長君啟唇輕笑,“見瞞不過了,便想差人來將我們控制???” “城主是不是已經被你關起來了?” 梅長君下手儼然用力了幾分,指尖微微泛白,衣袖滑落一小截,搭在林觀南的頰上。 “冤……枉?!?/br> 是輕而破碎的氣音。 梅長君的手略微一松,林觀南偏頭避開她的觸碰,薄唇緊抿。 “冤枉?” 梅長君冷冷一笑,兩人的距離倏然拉近,近到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 林觀南下頜緊繃,剛想繼續答話,便被她強迫地扭過頭來:“你想好了再回答?!?/br> 他跪在地上,抬眸看向她的雙眸。 冷寒若冰,又透著掌控與氣勢,如同深黑天幕上的碎星,能將人靈魂吸入一般奪目而危險。 林觀南呼吸一滯,卷翹的長睫突然動了一下。 “我不管你們崧城的彎彎繞繞,但禁城令一定有翃都的手筆……”梅長君的聲音有些低,說完手中力道加重,冷冷彎起唇角,“我要知道這是誰的意思?” 如果該命令與提前知道時疫的顧珩無關,那或許整個時疫之事,都不僅僅是簡單的天災了。 林觀南掙扎無果,反倒放松了下來。 “草民不知道您在說些什么?!?/br> 語氣很謙卑,拼在一起就成了一種渾不在意的挑釁。 “不說是吧?” 梅長君的語氣里是毫不遮掩的冰冷,威壓在頃刻間鋪散開來,纖手微收,仿佛一根無形的繩索套住了林觀南的脖頸。 而此刻性命掌握在他人手中的林觀南卻仿若毫無所感一般,沒有再開口的意思。 前世可沒見他這般膽大…… 梅長君擔憂翃都的內情,唇角微抿。 她頓了頓,抬手便將林觀南束發的玉簪抽了出來。 追妻火葬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