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謝源微微一點頭,道:“閣下是白鷺書院的赤環生?” 何岸揚起脖子:“你這小子倒是有見識?!?/br> 可他轉眼又道:“即便如此,你若是護著那商戶之子,我也不會給你面子?!?/br> 謝源不慌不忙道:“我聽聞每年向白鷺書院求學之人多達千百十人,而錄取者不過幾十,其中能分得赤環者不過一二?!?/br> “因此整個撫州中,赤環則為學子表率。在下有個問題想請閣下解惑?!?/br> 何岸心情舒暢,現在已經不怎么生氣了,便道:“你說便是?!?/br> 謝源輕輕勾唇:“我聽人說,容貌丑陋,其心必jian,見到容貌丑陋者,需要遠遠避開,此話可對?” 他隨口道:“此言不對??慈耸欠駷閖ian,在心不在貌,只要有一顆向善之心,就算是貌丑無鹽,吾亦會與之交往?!?/br> “那依君之見,方文慶為jian嗎?” 何岸一震。 這才明白謝源給自己下了個套,方文慶一看就是個沒什么心眼的傻子,反倒是自己咄咄逼人,不僅落了下乘,還顯得沒有絲毫容人之量。 他一時張口卻說不出什么,臉色青青白白。 “方文慶與何兄相隔遙遠,可何兄卻只盯著了方文慶一人,難道不是心中有jian?” 何岸下意識地想要從同伴身邊尋求幫助,豈料只要何他對視上目光,對方便舉起袖子遮擋,又或者是偏過頭不和他對視,就連坐在最前方的鄭擇賢目光也是始終看向前方,對他沒有絲毫反應,他心中沉了下去。 謝源輕輕一笑。 “好??!好一個飛鉗之術!” 合掌笑著的蔡閣老從博古架后走出,目光看著謝源,滿臉欣賞。 飛箝之術為《鬼谷子》中的一種制人之術,通過言辭來使得對方放松警惕,“飛”即為褒獎,通過夸獎讓對方飄飄然失去警惕,再通過“箝”來達到控制對方,讓其按照自己的意圖落入陷阱。 眾人皆是一驚,冷汗涔涔地起身齊齊喊道:“蔡老先生?!?/br> 誰也不知道他聽了多久,又是何時出現在房間里的,眾人只知道自己此時的表現一定沒有令蔡閣老滿意。 而方文慶則是一愣,嘴巴長大,驚訝地看著蔡閣老。原來他居然一直都在后面聽著。 而那何岸臉色變得青白,一時間怔愣在原地,沒有施禮,他知道自己的這一番舉動已經徹底讓自己在蔡閣老眼中被打上了心胸狹隘的標簽,成了被眾人所不恥的小人。 他的眼中現出絕望,神色灰敗下去。 蔡鳳春并沒有在意何岸的情狀,只是走向了謝源,笑瞇瞇地和煦地拍了拍他的肩。 “我看小友有些眼熟,卻總是想不起我們哪里見過?!?/br> 謝源垂下頭,將自己的眉眼壓得低下去一些:“源并未有見過蔡老先生,或許只是碰巧長得像?!?/br> 蔡老先生致仕太早,見到自己的時候還是他六歲那年入京時,在宴席上見到了自己一眼,之后蔡老先生便受不了陰會水對朝堂的控制,明為出走,實為到地方去搜集陰會水的證據,打算替朝廷除掉這個毒瘤,現在看來已經不記得自己了。 “是嗎?”蔡鳳春皺著眉微微想了想,便只能當成自己老眼昏花,記憶出了岔子,便不再多言,捋著胡子到前面去坐了。 謝源抿了抿唇,回到了后方的角落。 出了這一回事,方文慶不走了,鬼鬼祟祟地挪到了謝源身邊,等著蔡老先生發話。 可能是因為確定自己要被刷下去,他打算再花點時間和自己剛認識的這位好兄弟道個別,剛才可是他替了自己說了情,感動得他整個人眼淚嘩嘩的,根本停不下來。 謝源讓他安靜,靜靜地抬頭,看著站在前方的蔡老先生從袖子中掏出了一張紙。 透過紙背,眾人都能看清上面寫滿了名字,隱約還透露出些紅筆勾叉的痕跡,不禁都是心神一緊,生怕自己榜上有名。 但是此刻剩下的一小撮人也反應過來了。 方文慶驚呼一聲說:“果然老jian巨猾!剛才就考試了,也不告訴我們?!?/br> 謝源忍不住輕輕側眉,這人居然現在才發現嗎。 蔡鳳春卻不著急念名單,而是背著手道:“伊尹五就湯,五就桀,而不能有所明,然后合于湯。呂尚三就文王、三入殷,而不能有所明,然后合于文王。此知天命之箝,故歸之不疑也?!薄?】 謝源微微低頭,知道這是蔡老在提點他。 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正義一方,呂尚三次投奔文王,三次成為殷的臣子,這才明晰自己的念頭,不斷尋找,取長補短,最后找到最適合自己的生存之道。即使是被儒學眾人摒棄的縱橫之道,也不妨多去看看,不必在意世人的眼光。 第42章 蔡鳳春宣布了這次還剩下的人中入選名額。 兩方人馬各半,福袋少年方文慶驚訝自己居然留了下來,喜滋滋地準備要跟他的老爹好好夸耀夸耀。 接著蔡鳳春伸手一指窗外,宣布了第二關的考核:取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