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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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在問心堂受了傷,所以你的五感會先失去視覺?!睆V虔道人懊悔慨嘆,“若是我不罰你,你或許還能多看一些時日。但我若不罰你,豈知你的心有這么硬?” 薛簡道:“能從圣壇全身而退,弟子已受祖師庇佑?!?/br> 五感?江世安被這句話的信息沖擊得陷入了沉默和恍惚。他看著兩人對弈,手指情不自禁地蜷縮攥緊。 兩人說話之間,棋盤上緩緩又多了一個子。薛簡看不清,所以江世安反應過來時,便小聲將廣虔道人的行棋告訴他,道長摸索著,將白子落在對應的位置。 這樣下棋是很慢的。 廣虔道人并不介意,他繼續道:“可有收獲?是不是如你所愿了?” 薛簡點了點頭,將準備好的案卷取出來。這里面既有從圣壇取出的物證,一部分向喬紅藥求取到的圣香,還有薛簡自己篆刻整理的線索,他將此事規整成辭令,只要稍加潤色——不,甚至不需要過度的潤色,內容貼合懇切,沒有半句虛言,立即便可昭告天下,不僅能翻開望仙樓血案的真相,還能將壓在無極門匾額上面的墳土一并掃清。 如此一來,向參與滅門的殺手、江湖客、成名已久的名門大俠追魂索命,也一樣師出有名。 廣虔道人抬手接過。他凝眉翻看下去。 日光漸暗,四周的燭火愈發明亮。 廣虔道人一直看到天色昏暗,才收攏竹簡,看向這個方寸觀最寄予厚望的弟子:“小簡,我多年清修養性,不會為了他出山。但你……唉,你這樣做,師爺也不能坐視不理。四月底是召開劍器大會的日子,我會在那時候將這些證據公之于眾。不過……” 他頓了頓,問到了關鍵之處:“即便眾門派棄車保帥,將此事推諉給當年參與滅門的弟子,也依舊不能鎖定主謀,你幫他報仇,只報了十之一二罷了,這個‘師匠’才是其中關鍵,他的身份,你可有想法?” 薛簡道:“請師爺看這本功法?!?/br> 他將在圣壇取得的功法交給廣虔道人。 廣虔道人開始只是面色有些凝重,察覺此事牽扯不小,但當他看完那本功法之后,神色卻直接變了:“小簡,不要再查下去了?!?/br> 薛簡沒想到對方的反應居然全然不在預料之內。 他沒有答應,似乎在等待師爺的解釋。 廣虔道人卻沒有解釋,也沒有再落子,而是起身道:“你現在就回去休息,沒有我的允許不可以離開方寸觀,千萬不許下山?!?/br> “師爺?!毖喐鹕?,叫了他一聲,“弟子如果不能查清一切,寢食難安……不能從命?!?/br> 廣虔道人看著他,望著這位最疼愛的、卻屢次悖逆的弟子,他凝視片刻,突然發覺:“你的元陽之身散了?!?/br> 薛簡怔了一下,說:“是弟子的錯,我們……” 話音未落,廣虔道人轉而看向了江世安。這樣微妙的視線移動,卻立即被薛簡接收到,他向左側挪了半步,想要擋在江世安身前。 廣虔道人冷冷地道:“你跟一個鬼魂糾纏不清,屢犯戒律,罪上加罪,自立派以來,這樣的事從未發生。我就算為了方寸觀數百年清譽,如今將你逐出師門都不為過!你卻還不回頭?難道真要尋死不成?” 他說到此處,怒極反笑,慨嘆笑道:“我忘了,你早就是尋死了?!?/br> 江世安聽到這里,所獲的側面信息已經足夠多了,他攥住道長的手,迎面面對這位長者,道:“薛簡到底為我做了什么?他的眼睛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倘若有任何機會,江世安愿獻一切,我本是已死之人,我——” “你本是已死之人?!睆V虔道人打斷了這句話,看著他道,“以你的眼光,能看出小簡身上還有什么生機么?我看你不是魔劍,倒是我徒孫命中的天魔星,畢生的業障?!?/br> 說到這里,觀主也自覺失言,他閉了閉眼,繼續道:“小簡,我只給你兩個選擇。我依舊會在劍器大會上替他翻案,這是為了你的一意孤行、你的半生心愿,不為別的。但今日之后,你必須留在我身邊,終生不能再下山一步,放棄你要做的一切,專心修道,才能保全你和整個方寸觀如今的名譽;如果你不肯留在這里,我會——” 他的視線看向江世安,沉默片刻,道:“師爺多年不殺生,不曾出過手?!?/br> 薛簡似乎極是冷靜,他撩袍跪下,垂首道:“招魂之術一旦開始,不能中止。如果他命魂消散,弟子也一樣不能活下去?!?/br> 廣虔道人盯著他的眼睛,說:“那我只有將你逐出師門,革去道牒,清理門戶,以保全大局?!?/br> 第30章 不可以。 江世安的腦海里只乍現這三個字,他來不及再有別的思考,在這樣懸殊的選擇當前,他幾乎要情不自禁地代替薛知一做出回答。 比起薛簡被逐出師門的嚴重程度,他寧愿忘卻過往的恩仇,他情愿放下屠刀……他情愿就這么永遠不甘地沉眠下去,帶著滿身污名深深沉入無盡的淵底,不要有這么一個人俯下身去,為他身上那些腐朽的泥土挖爛手指。 但他脫口而出,四面卻無聲。江世安抬手扣住了咽喉,口中居然一道聲音都發不出來。他脊背一燙,從一股熾熱的觸感中感覺到了背后的符紙,符紙上的朱砂鮮艷至極,隨著金符生效,朱砂一點一滴地流淌下來,墜入他被血銹干的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