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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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手掌蓋住臉,恨鐵不成鋼似的,近乎要對自己報以冷笑。 更何況是對傅聞璟,明知他不會當真,自己只會被當作玩物,卻還要這樣自輕自賤地貼上去。 鐵門外,本該離開的男人背靠著墻,在黑暗中點了根煙。 樓道外下著大雨,天空混沌陰沉,空氣里滿是潮濕冰冷的水汽,男人的眼穿透雨霧,看到一張陷于沙發內潮濕的緋紅的側臉。 發絲黏在臉頰上,閉著眼,眉尖脆弱而迷茫地蹙著,一只赤腳伸出搭在沙發扶手上,腳趾緊緊蜷起,白皙柔嫩,像閉攏的百合花瓣。 傅聞璟低下頭用力咬上煙,濾嘴上齒痕深刻。 門鎖上的鑰匙沒有拔掉,他把鑰匙送進去時,就撞見了意外的一幕。 他沒有立刻避開,反而站著看了一會兒,一直到沈良庭哭泣著發出聲音,他才把鑰匙放在鞋柜很輕地帶上門離開。 心跳猛烈,呼吸急促,閉上眼就是剛剛看到的那一幕,然后不可避免回憶起他們肌膚相親的那晚,身體的柔軟觸感,尾音的顫抖,交纏的氣味……… 僅僅只是回憶,血液已經在皮下像沸騰了一樣鼓噪起來,無法抑制。 想到人,就想到抽屜里那些雜志,從很早以前到最新一期,無一遺漏,桌上的書,攤開的筆記…… 搜集了這么多跟他有關的東西,沈良庭究竟想要做什么? 只是為了在利星爬得更高嗎? 沈良庭執拗、認真、拼命,他并不懷疑沈良庭的能力,也知道這人有很大的野心。 私生子出生,受盡白眼,理所當然要比別人更敏感偏執,對得失錙銖必較,因為你不搶,就會失去。 他不反感沈良庭的心機算計,甚至想要看看他能做到什么程度。 所以那天晚上才會順水推舟跟人上/床,雖然沒做到最后。 保險/套只是借口,畢竟是從小看到大的小孩,傅聞璟想如果一晚過后,沈良庭后悔了,回憶的時候也不會太恥辱痛苦,還可以當做同性間的普通排解。 口和性/交雖然只是通道的不同,卻又好像有著實質區別。 他順水推舟,因為這世上就是蛇窟,尖牙聳動,毒汁流淌,淪為獵物就要有被吃掉的準備。但他又愿意給沈良庭留一點余地。 他知道自己是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鬼,沒有好心。這點心軟,半是留給從前的相識,半是留給那天走進自己辦公室還有幾分天真的年輕人。 如果這人不姓沈,一切不會那么復雜。長得好看,床上也合拍,傅聞璟愿意付出一些東西哄他開心,把他養在身邊解悶。 可他的確姓沈,偏偏是沈文鴻的兒子。 那一切就不一樣了。 傅聞璟壓著眉,取下煙,用拇指和食指碾滅,眼看著外頭雨勢小了點,他才走下樓,坐進車里。 把心中的那點悸動當做錯覺,不著痕跡的抹去。 — 到了次日,也許是晚上吹了冷風,早上頭疼得起不來,沈良庭請了天假,從家里找出藥吃了睡了一上午,下午清醒一點,他線上處理工作,之后開會開到深夜。 第二天到公司,秘書說有人在會議室等他,過去一看,竟然是杜平和張宏。 杜平看到他就站起來,黝黑的臉孔泛紅,有些不好意思,“沈總,人力昨天又找我們談了,說我們過來的話保留原先的職位,如果想回去隨時可以回去。之前是他們擅作主張,傳達有誤,我和張哥一合計,還是想來找你。不知道你這邊還缺不缺人?” 沈良庭一愣,“怎么回事?” 杜平和張宏對視一眼,張宏相對外向一些,偷偷跟沈良庭說,“人力是杜總管的,我聽說昨天傅總找杜總談了次話?!?/br> 沈良庭一下明白過來。傅聞璟沒食言,之前不放人走是杜美蔭的意思,這不奇怪,杜美蔭為人處世謹慎小心,高級人才流失,對利星的確有風險。 杜平和張宏能來,沈良庭自然歡迎。 讓秘書帶杜平二人去安排入職,杜平管技術,張宏管銷售,兩人只比沈良庭低一級。 獨自坐在辦公室內,陽光照在后背,沈良庭用手指輕輕敲打著紅木桌面,他看著電腦屏幕,恍然想到傅聞璟怎么知道自己那天指的是什么,又為什么寧可和杜美蔭起沖突也要幫自己? 沈良庭突然有些不安,想自己是不是責怪錯了他? 傅聞璟給了自己機會,他已經仁至義盡了,自己不該因為沒有驗證的猜測就以最壞的心思揣度他。 他沒錯,是自己行事極端。 晚些時候秘書送來了最新一期的商業雜志。 沈良庭隨意掃了一眼,看到這一期的封面人物是傅聞璟,標題是,利星:在最難的賽道里“無就是有”。 他按習慣取過雜志,翻到那一篇人物采訪,一張碩大的人物獨照占據了兩個版面,還是豎版的。 傅聞璟站在利星總裁辦公室的落地窗前,身后落日熔金,漫天的云是金黃色的。 也許攝影師想要表達的是面對困境的思考,但傅聞璟的表情太鎮定,他抬著頭,臉龐被光照耀,五官清晰如刀刻,眼瞳漆黑,脖頸抻出修長的弧線,連帶著性感的喉結也凸起,說不出的剛毅倨傲。 不像企業家,倒像君臨天下。 沈良庭盯著看了會兒,想了會兒心事,才移下去看內容,發現是利星要收購一家瀕臨倒閉的生物公司,主要研發細胞治療抗癌藥物,同時還準備參與甘肅一家被拍賣的鉬礦的公開競標。在一張合影上,沈良庭看到了之前吃飯時碰到的那位楊德寶楊老板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