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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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沈聿白想?起了這件事,五折屏風后凈手的秦楨也想?起來,她垂眸望著銅盆中倒映的面?龐,豆大的水珠啪嗒一聲,匯入銅盆水流之中。 遞著帕子的聞夕指尖顫了下?,不安地看著自家姑娘,“我?去?回?絕了江公子?” “不用?!鼻貥E微微仰頭,眨去?眼眸中的水光,取來帕子擦拭著手中的水珠,道:“我?只是有一點點難受而已?!?/br> 著意塵封的記憶忽而漫起的瞬間,也讓她的心不由?得澀了幾分。 曾經的秦楨覺得再壞也不會壞到哪兒去?了,就算是嫁給了其他人,也能夠守住這道承諾,萬萬沒想?到的是,她嫁給了心中的那個人,但他也不似以前?那樣。 年少的那顆赤忱之心,也隨之消散。 屏風另一側響起沈希橋的聲音,秦楨心中深深地呼了口氣,整理好心情走出去?,她常用的琴也被搬到了院中。 眾人注視下?,秦楨神情不變地走到琴案前?坐下?,微微拂動琴弦,抬眸和另一端的江懷澈點著頭。 立在樹影下?的欣長冷峻身影也沒有離去?,他薄唇微抿,望著她明眸皓齒的容顏,看著她仰起頭眼眸含笑地對著其他男子,神色隨著琴蕭合鳴音幽幽響起愈發僵硬。 她曾許諾過?,只會和他合奏,現下?卻?和初見?一面?的男子,在京中世家的注視下?,幽幽合鳴。 而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沈聿白失了色的薄唇愈發的蒼白,心中泛起的酸澀鋪天?蓋地地襲來,似驚濤駭浪將他卷入高浪之中,卷起不過?一瞬又重重地砸落,砸穿湖面?沉入湖底。 攥緊的拳背青筋繃起,日光透過?薄背灑落筋背,緊得拳心微微顫動著。 曲音到了最后,蕭聲逐漸散去?,只余下?琴聲。 江懷澈收起蕭,清澈溫和的眼眸落在正中央的女子身上,神色中掠過?一抹淡淡的驚艷,揚著唇靜靜地聽她獨奏。 琴聲斂下?時,席下?的人面?色各異。 就連李綰年也斂下?了神情中的高傲,殘留著些許不可置信,被迫地承受著來自各處的打量指責,那些人適才不出聲阻止,現下?或不滿或嘲笑地看著她。 就連陪同她來的嫂嫂,也甚是不悅地看著她。 李綰年咬了咬唇。 遠處而來的掌聲響起時,她挺直的薄背顫了下?,循聲望去?。 來人的眼眶血絲微顯,眸子卻?始終落在席中的秦楨身上,踏著日光而來都不曾挪動分毫,也無視了所有人或詫異或不解的注視,就只是望著那個女子。 李綰年望著沈聿白,又看向秦楨。 不解,也不甘。 她曾多次聽父親提起過?沈聿白,甚少夸人的父親對其贊不絕口,漸漸的,她也對這個人上了心。 李綰年曾無數次停留在他曾出入的地方,想?著或許某天?他就能夠看到自己,她不嫌棄他曾有過?妻子,那只是他的一段過?往而已,更何況他的妻子已死,總有一日,他會意識到不會尋到這個人。 可她沒想?到的是,秦楨沒有死,而是好好地生活在京中。 李綰年自虐般地打聽著他們的事情,聽聞沈聿白曾多次前?去?尋找秦楨,嫉妒地心中泛著酸水。 她不懂,秦楨到底有哪里好,值得身居高位,高高在上的心上人屈尊降貴,所以聽聞國公夫人設宴時,她求著母親帶她一同前?來。 下?輿的那瞬間,李綰年就瞧見?了淡笑的秦楨,她就靜靜地站在那兒,不言不語,也能奪走所有人的目光。 李綰年也是備受矚目長大的,心中不甘也難捱,是以一聽說秦楨琴技極佳時,就忍不住出聲與她爭執,再聽她說琴技不如以前?時,心中的暢快也多了幾分。 可適才心中的暢快多幾分,現下?的難捱也加倍地訴諸在身上。 秦楨斂下?撫琴的十指,抬眸看向鼓掌前?來的沈聿白,剎那間,宛若看到了多年前?的場景,那時是深夜,而如今是炎炎盛夏,暑熱將她拉扯出記憶。 她垂下?眼眸,起身對著江懷澈福了福身,“多謝江公子相助?!?/br> 江懷澈搖頭,她溫柔淺笑的模樣悄悄地穿過?心膛,似羽毛輕輕地拂過?心口,引起微微顫動,他斂了斂神思,道:“沒有江某,姑娘也能完成得很好,是我?唐突了?!?/br> 秦楨微微一笑,轉身看向沉眸不語的李綰年。 也僅僅是掠了一眼,沒有說什么,轉身看向雀躍地摟抱在一起的兩位姑娘。 回?眸的瞬間,秦楨瞧見?站在長廊下?的幾道身影,是喬氏等人,他們神色間都是贊許之意,她就知道自己沒有給他們丟了面?子,余光瞥見?相視而笑的江老夫人和江夫人,她也微微頷首致意。 沈希橋也顧不上矜持,一把將她拉扯了回?去?,上下?翻動著她的手心,“不是說生疏了,我?看嫻熟地很呢!” “這個曲子我?練了很久,已經刻在心中了?!鼻貥E嘴角噙著笑,低低說著。 “嗯?”沈希橋愣了須臾,就覺得這個曲子耳熟像是在哪兒聽過?,腦海中忽而靈光一閃,她倏地瞪大眼眸,看向自家兄長,又看向秦楨,“是你和哥哥……” “噓?!鼻貥E抬手抵住她的唇瓣。 沈希橋雙指捏緊,在嘴邊劃拉了下?,表示她不會說出去?的。 話是這么說的,但她心神還?是顫動的,這可是秦楨出閣前?練來和哥哥合奏的曲子,誰知真?的等到這日時,竟然換了個人! 憋了一會兒,沈希橋還?是忍不住趴到她耳邊,問:“你和哥哥有合奏過?這一曲嗎?” “沒有?!鼻貥E道,瞥了眼被喬氏叫去?的沈聿白,就是詫異于江懷澈竟然也知道這一曲子,“練完沒多久,就出了那件事,后來就再也沒有撫琴過?了?!?/br> 沈希橋聞言,頗為遺憾地嘆息著,欲言又止地看著秦楨。 江檸聽不懂她們倆打著的啞謎,但神情依然是雀躍的,掃了眼和其他人閑談的兄長,道:“jiejie,你真?的不考慮我?家哥哥嗎,他真?的很好的!” “不行?!鄙蛳蚝敛华q豫地替秦楨拒絕道,總覺得情感上經歷了那么多事情的秦楨,一定要擁有她想?要的那份情才行,“死人留在活人心中的都是最美好的一瞬,活人哪能比得過?,更何況你家哥哥還?那么心悅他的妻子,為了她多年不娶?!?/br> “???”江檸被她叨叨地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問:“誰跟你說我?哥哥心悅嫂嫂的?” 沈希橋:“……?” 秦楨聞言,也忍不住看向江檸。 江檸瞥了眼時不時看來這處的眾人,拉著她們倆人自顧自地離席,直到走到后院的無人之處,她左右看了幾眼,確定沒有人后,方才道:“哥哥娶了嫂嫂,不止是為了那道承諾,也是因為嫂嫂的家中生事?!?/br> 如果?之前?只是有那么點想?要將哥哥介紹給秦楨的小心思,一曲之后江檸是真?的覺得若是哥哥真?的能夠和秦楨在一起,是一件幸事,也不想?她們誤會了自家兄長。 “嫂嫂常年久病,京中所有的大夫都束手無策,曾多次對嫂嫂家中說可以備下?后事,可嫂嫂的娘親不信,又遣人四?處奔波尋來了一個又一個的名醫,不管是正方還?是偏方都試了個遍,直到嫂嫂及笄那年,她都沒有恢復過?來?!?/br> “嫂嫂的娘親也是個知理的人,不愿耽誤了哥哥,也悄悄來家中提出了解除婚約的事情?!苯瓩幪吡颂吣_下?的石子,提起這件事時還?是不由?得嘆息,“其實那時家中也是有考慮過?這件事的,畢竟誰也不敢去?賭嫂嫂的身體會好,但哥哥沒有同意?!?/br> 沈希橋不懂,“為什么,他們之間又沒有情,為什么不同意?” “因為哥哥聽聞過?嫂嫂家中的事情?!闭f起這個江檸神色中的憂愁散了些,染上了些許氣憤,著意壓低的嗓音都帶著憤怒,“嫂嫂家中不似我?家和你家這般,家中有側室也有妾室,側室又得寵,常年吹著枕頭風,他們竟然想?著將婚事退了,給嫂嫂配冥婚!” 秦楨點著巨石的指尖頓下?。 冥婚? 沈希橋忽而難耐地‘嘶’了聲,她抬手扇了扇不小心咬傷的舌尖,顧不上太?多,“活生生的人,為何要配冥婚!” 冥婚一事秦楨曾聽說過?,可這在京中世家中是斷不可能出現的,沒有哪家高門大戶是要將自家姑娘許配給已死之人。 “他們家中覺得,嫂嫂離死也不遠了,而恰巧京外也有一富家子弟,多年前?不甚落水身亡,亡時尚未婚配,嫂嫂父親的側室正好和他們家中相識,且那家許諾了黃金一千兩作為聘禮,只要嫂嫂家中點頭,聘禮隔日就會送入京中?!?/br> “家中聽聞此事后也覺得詫異,悄悄叫來了嫂嫂的娘親,一問才知道卻?有其事,而嫂嫂的娘親因為常年將心思落在女兒的病痛上,在夫君那兒早就說不上話了,也不愿生了事鬧得滿城風雨讓女兒臥病在榻都不得安寧,只能生生咽下?此事?!?/br> 后來,江家不愿退親,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過?家中始終備著婚事,等到嫂嫂好了不少能夠動身時就迎娶入了江家,但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之故,嫂嫂入府的當晚就又病下?了,家中沒有聲張,是喊來了家中大夫醫治,第三日才有消息漸漸流出?!?/br> 秦楨想?起姨母適才說的,江家少夫人入府第三日就又臥病在床,也和江檸所言對上了。 江檸:“我?說這些,不是想?要引起jiejie的惻隱之心,只是想?告訴你,我?家哥哥真?的很好很好,jiejie可以考慮一下?我?家哥哥?!?/br> 秦楨思緒回?籠,捏了捏神色緊張的江檸,“我?知道?!?/br> 江檸松了口氣,眨巴著眼眸看她,“那jiejie會考慮我?家哥哥嗎?” 秦楨默了幾息,笑著道:“我?和你家哥哥都不認識,更何況你家哥哥對我?也沒有那個心思,哪來得考不考慮一說呢?!?/br> 沈希橋見?江檸還?要說,悄悄地捏了捏她的手心,“這種事情可急不得,而且我?們家只看楨楨喜不喜歡,可不看別的?!?/br> 江檸想?想?,“也是,是我?著急了?!?/br> “姑娘?!?/br> 聽到聞夕的聲音,秦楨側頭看去?。 聞夕小跑過?來,喘著氣道:“國公爺和夫人尋您呢?!?/br> 秦楨和她們倆對視了眼,說了聲后就和聞夕一同往東苑的方向去?。 后院通往東苑的徑路樹影重重,茂密枝椏疊落成群,襯出一條清涼徑路,走在徑路上時身上的炎熱都會散去?不少,若不是那么悶熱的時節,走在這兒甚至會覺得身上微涼。 這個時節走在這兒,正好。 徑路樹影下?,沈聿白站在池水欄桿處。 他聽到輕盈的步伐響聲,微微側眸看來,看到來人時他倚著樹干的身影站直,眸光直勾勾地盯著她看。 秦楨也看到了他,僅僅是看了一眼后就收回?了目光,目不斜視地徑直走著。 不堪一握的手腕被擒住時,她偏頭,眸光沉靜地看向沈聿白。 沈聿白神色中的陰側已然散去?,凝著她淡漠的眼眸,恍惚間想?起那雙含笑欲語還?休的視線,心中微澀。 他眼前?滑過?前?院中的她和其他男子合奏的那一幕,也忍不住想?著,若不是他自作自受,和她在眾人面?前?合奏的男子,是否就會是自己。 思及此,沈聿白喉骨艱難地滾動了番,道:“剛才彈得很好,比之前?都要好?!?/br> 秦楨聞言,淺笑了下?。 曾經付諸心血和日夜練習的曲子,就算是隔了許多年,十指撫上琴弦時都不用去?動思緒,十指已然自己拂動。 那時的她想?著,不僅是要讓沈聿白驚艷,也要讓他只要在看到別人撫琴時,就會想?起和她同奏的這一曲,要在他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記憶。 誰知世事難料,她確實留下?了難以磨滅的記憶。 不過?不是好事。 “這個曲子,我?練了很多遍?!?/br> 沈聿白被她眸中的涼薄刺得微微動了指尖,手腕將將脫落時倏地回?過?神來握緊,怕她頭也不回?地離去?。 那雙眸好像說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沒有說,他仿佛看透了眸底下?蘊含的意思,嗓子緊了緊,似猜測又似肯定地問:“為何會練那么多遍?!?/br> 秦楨平靜地說:“想?著和你合奏,讓你以后若是看到別人撫琴,想?到的也是我??!?/br> 沈聿白聞言,指尖倏地緊了下?,深邃如靜默湖泊的眼眸狠狠地顫了下?,一縷捕捉不住的恐慌蔓延開來,挺直的身影也僵直住,他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女子,“我?……” “不過?已經過?去?了?!鼻貥E微微啟唇,截斷他的話,她抬眸望著眼前?稍顯不知所措的男子,神色中閃過?一絲暢快,但也僅僅是一瞬。 她是故意的,故意當著他的面?彈奏這一曲,也是故意將這件事告訴他,就是想?知道他會是什么反應。 看到沈聿白一閃而過?的慌亂,秦楨也就覺得好像沒有那么難過?的。 “至少今日和江公子合奏的時候,我?真?的沒有再想?到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