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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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聿白斂下長睫,手微撐著悶燥不已的?心口,一口氣?堵在喉嚨間,上不去也?下不來。 他呼吸微促。 在秦楨掀起眼眸望來的?剎那間,他側過身,身影藏在了墻垣之后?。 只剩斜陽映襯落下的?欣長影子映在地面上。 第37章 稚嫩童聲夾雜著恬靜如水的嗓音,歡聲笑語徐徐而來縈繞左右,鋪天蓋地壓下來,與靜謐無垠的走道形成鮮明對比。 沈聿白眸光斜斜而去,也能?夠透過鏤空雕花窗柩覷見半摟著稚童的秦楨。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明媚如許的容顏是他不曾見過的。 暖陽落下,他聽到?雪山融化的消融聲,嫩綠尖芽破土而出,塵封冰下的流水潺潺而動。 沈聿白不得不承認的是,秦楨離開了他,過得很好。 不似以往那般自顧自地掩入塵埃中,也不似多年前?小心翼翼看人眼色,偶爾也能?慵懶地彎下背脊而不是端著外人認為的世家姑娘‘應有’的模樣。 過得不好的是他。 沈聿白垂眸凝著地面,笑了下。 神色冷淡的笑容稍顯落寞。 遲來的章宇??吹?的就?是這?一幕,步履微頓,佇立于庭院中看了許久,與沈聿白相熟如他,這?件事?上都摸不清好友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三載來,沈聿白從不言過喜歡,做出的每一件事?都讓章宇睿覺得這?若不是喜歡還能?是什么。 秦楨死亡的消息傳遍各世家時,實際上不少的世家的第一反應不是惋惜而是欣喜,她的死亡意味著沈聿白正妻之位懸空,各世家女?子都有嫁入沈家的機會。 隨著沈聿白的步步高升,入內閣成了內閣重臣,新帝繼位當日于朝堂中指名他往后不僅僅是內閣大臣,還是未來太子的太傅,別說是入宣暉園做繼室,就?是做側室也是有不少世家趨之若鶩。 可不論是誰家將?姑娘的八字遞來,都會被他隨手丟入紙簍中,看都不曾多看一眼。 不僅如此,過了守孝期的章舒墨向新帝提出此事?。 新帝與章舒墨姐弟兩?人相依為命多時,彼時的新帝實際上是猶豫的,想著可否有萬全之策,一時間絕大多數的百姓皆在討論此事?,聽聞消息的沈聿白當日便入了宮,章宇睿不知他和新帝說了些什么。 翌日朝堂之中,新帝當著滿朝文武的面,以呵斥消息不實擾亂民心為由,命沈聿白徹查此事?來源。 本就?是協商的結果,這?件事?后來自然沒有查出結果而是不了了之,但這?之后,眾人也漸漸意識到?,就?算是沈聿白正妻之位懸空,也不會再有其他人入沈國公府。 若要說這?就?是喜歡,章宇睿又摸不清這?份喜歡到?底從何?而來。 最終只能?歸結為愧疚和執念。 秦楨的再次出現,打破了他這?個想法?,令他不禁懷疑自己?想得到?底是不是對的。 問沈聿白,沈聿白也沉默不語。 余光瞥見?神色困惑的章宇睿,沈聿白緊鎖眉宇微微松開,又回眸透過窗柩覷了眼書案后的笑眸燦爛的女?子,不愿打破這?份少見?之景,深深地看了眼后抬步離去。 自書房來院中就?是為了和秦楨溝通的,誰知他卻停在門前?不久又離去了,神色寂寥。 心中閃過‘寂寥’時,章宇睿心中的第一反應是荒謬,沈聿白的身上怎會出現寂寥之色,以為看岔眼的他又定定地睨了會兒,方才確定沒有看錯,又怕被周琬聽到?,輕聲問:“不是說好了和秦楨再談談,怎么不進?去?!?/br> 步伐越過他的沈聿白聞言腳步滯了一瞬間,不答反問:“秦楨來國公府的第三年初,曾和小橋隨著你我出京,可還記得?!?/br> 稍稍留有些許印象的章宇睿點點頭,不知他為什么提起這?件事?。 沈聿白回頭隔著明艷烈陽暈起的光影掠了眼若影若現的倩影,秦楨此刻的神情,不僅和及笄翌日相似,也和彼時的她很是相似。 這?一幕過于美?好,美?好到?他難以邁步前?去叨擾。 而這?一幕,也不會再對著他出現。 沈聿白呼吸沉了下。 見?狀,章宇睿眉宇陡然擰起,視線滑過他的胸膛,“傷口還沒有好?” 沈聿白垂眸掃了眼,不甚在乎地道:“沒有什么大礙?!?/br> “可有查出是誰所為?”章宇睿問。 沈聿白搖頭。 那日的箭羽刺來的過于突然,突然到?下朝準備趕往秦楨所居院落的他根本沒有意識到?有人埋伏,但那人也很驚覺,僅僅是放來一箭后又隨之消失。 所求的不是他的命,而是他不知道的其他東西?。 樓宇內摟著章念作畫的秦楨微微仰起下頜,眼眸也隨之抬起滑過門前?走道,視線中不再有那道被陽光拉得斜長?的影子,心下松了口氣。 適才聽聞細微聲響的她不經意看來時,門前?只有道影子,王府中往來人影眾多,但是秦楨確定,來人是沈聿白。 這?道身影曾經深刻地印在她的心中多年,別說是背影,就?算是被陰霧夜色映下的淺淺影子,她也能?認出那人是否是沈聿白。 秦楨不知道沈聿白為什么會側身躲開,也不知道他到?底站在那兒想些什么,但是她不愿在年歲幼小的章念面前?失了興致引得小姑娘心情不佳,雖無視了那道身影的存在,但又擔心他驟然走入。 好在沈聿白并沒有佇立多時,或許是一炷香的時間,又或許只有一盞茶的時間。 一心二用的秦楨終于可以松下心來和章念玩樂。 小孩子的玩心就?像是忽如其來的一陣風,玩心消散的同時困倦之意也漸漸涌入,被嬤嬤抱去歇下時幼小的手心捏了捏桌案上的畫冊,還試圖睜開眼眸多看幾眼,但不過剎那間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撐著小桌案的周琬也不知何?時打起了盹,秦楨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瞧了眼,看著她眼眸下的青絲噓了聲,示意丫鬟不要喚醒她,又邁著輕而緩的步伐走出樓宇。 跟著她出來的璧玉輕聲細語地解釋道:“前?些時日小郡主病著,雖有嬤嬤和乳母在,但是少夫人和世子兩?人也心疼小郡主,衣不解帶地照看多日,夜里小兒啼哭也無法?入眠,今日姑娘您幫忙照看一會兒方才得了空歇息須臾?!?/br> 秦楨沒有照看過孩子,但也常常聽到?那些個世家少夫人提及身為人母的歡喜和勞累,小聲道:“她好不容易得了空歇下,就?不要再將?她叫醒了,跟她說等日后有了空再見?面閑談?!?/br> 璧玉笑著應了聲好,招手喚來丫鬟送秦楨出府。 嘴角噙笑的秦楨尚未踏出王府,眸光就?落向了西?南角,睨見?等候在那兒的沈聿白,就?站在回院中的必經之路,她笑容斂下了幾分,對聞夕道:“陪我去趟璙園?!?/br> 璙園和她所居的院落,正好是相反方向。 也已經看到?世子的聞夕忙收回視線點點頭,跟著離去。 秦楨腳下的步伐要快上些許,可再快也比不得男子的長?步,將?將?拐彎踏上樹蔭垂掛的小徑時,眼前?一黑,被來人擋住了視線。 她往左走他也往左移,她往右走他就?往右移,修長?有致的身影緊緊地擋住去路。 秦楨微闔眼眸,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br> 沈聿白指尖微動,與女?子隨風飄逸的紗袖將?將?碰到?一起。 僅僅相隔一指距離時,秦楨倏地斂回手。 “不需要?!鼻貥E淡淡地道,別說是時候不早,就?是深夜,也不愿沈聿白送她回去,“承蒙沈大人的厚愛,我夜間也曾徒步走回過國公府,現下傍晚斜陽縷縷,要比那晚的路好走不少?!?/br> 話音落下,沈聿白指尖顫了下,眼眸中的死水霎時間往下沉了幾分,定定地鎖著那雙含笑的眼睛。 提起這?件事?時,她神色沒有絲毫顫動,也不曾染上傷心,更不曾涌起慍怒,就?好像只是在訴說著一段分外平常的事?情,一件與她無關的事?情。 輕飄如羽的語氣落在沈聿白的心中卻猶如千金重,砸得他心口不由得緊了緊。 “這?件事?是我的錯,我不應該——” “你沒有錯?!鼻貥E慢條斯理地打斷了他的話,塵封多時的記憶回籠,想起那時的場景,她笑了笑:“你只是做了你覺得正確的選擇而已,又何?必來和我道歉,我想若是再回到?當日,你的選擇也會如同當時一致,不是嗎?” 不僅是喬氏清楚,秦楨也很清楚沈聿白當時為什么會選擇救下寧笙,以她為賭注去和李銘賭,只不過是因為她不是外人。 這?個理由談其可笑,可這?就?是他心中所想。 和她不同,寧笙只是遠道而來的遠房親戚,若是生了事?日后永遠都還不清,而她秦楨是‘內人’,是他覺得可以隨時補償的人,就?算委屈她一時又能?如何?呢? “你委屈我的何?止這?一時?!鼻貥E平心靜氣地和他說著,頓默須臾,她又道:“不過都不重要了,只要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我們之間的一切一筆勾銷,你欠我的我也不想追究了?!?/br> 語閉她腳尖微轉,誰知又被眼前?的人擋住去路。 秦楨心中來了氣,眸中閃過一絲慍怒抬眸緊盯著沈聿白,沉著聲再次問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是不想追究,可不代表心中沒有怨,會依舊如同三載前?似的任他揉捏。 神情夾雜著慍怒,卻要比適才的平靜無痕要來得生動,稍有些忪氣的沈聿白眼前?忽而閃過那夜她淡漠無波的背影,隱隱意識到?也是那時起她對他徹底的失望了。 他心思微沉,悶著氣的胸口顫了下。 對上那雙澄亮的眼眸,許久才道:“我沒想著一筆勾銷,該還你的,我都會還你?!?/br> 聞言,秦楨倏地笑了下,只當他在說笑。 還? 拿什么來還? “沈聿白,我該感?激的是李銘雖然叛主卻仍舊是個心懷善意的好人,不然那夜死的人不是他,而是我了?!?/br> 秦楨是后來才知道,李銘那夜死了,死在了逃亡的路上。 聽聞這?個消息時是有點兒難以言喻的難過的,畢竟李銘不曾傷害她分毫。 利劍出鞘的剎那凜冽冷光掠過秦楨的眼眸,令人心驚的聲音不大不小地回響在側,驚得秦楨不自覺地顫了下,凝回神方才發現沈聿白手中握著的利劍。 而佩劍陡然被抽走的鶴一也是怔忪不解。 秦楨眼前?閃過修整干凈的指節,沈聿白將?劍把遞給她,而慎人的利劍劍鋒則是對著他自己?的方向。 她擰了擰眉,沒有接過。 下一瞬沈聿白卻徑直將?劍把塞入她的手中,順勢擒著她的手腕抬起手,劍鋒斜斜地抵著他的胸膛。 秦楨眼眸微微瞪大。 “大人!” 反應過來的鶴一失了神往前?走。 余光瞥見?他上前?的身影,沈聿白沉聲斥道:“退下!” 鶴一腳步停下,心知少夫人的脾性,但也不由得擔憂地看向兩?人。 沈聿白捆著纖細手腕又往前?抵了一寸,冰涼劍鋒將?將?抵在心口處,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刺破胸膛。 秦楨垂眸順著劍柄滑向凜冽劍鋒,又掀起掠向那張神情緊繃的臉龐,聲音微顫:“你又在賭什么?賭我會不會心軟?你以為我不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