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失樓臺/霧色糾纏 第134節
真不知道他是在認錯,還是在“嘲諷”她的遮掩太過于拙劣。 商敘聽她不說話,自己主動問起:“所以你今晚就會回來嗎?” “嗯……”溫舒白含糊地回應了他。 他仿佛瞬間便放松下去,低聲道:“那我就算是安心了,今晚可以睡個好覺?!?/br> 商敘完全是隨口提起,可溫舒白敏銳地捕捉到了信息,皺眉道:“你前幾天晚上沒睡好嗎?” “也挺好……”商敘生硬地答。 溫舒白靜默了好一陣,才認真向商敘道:“商敘,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在我面前時,撒謊也很不自然?” 說來有趣。 他們的夫妻關系,好像自動砍去了商敘的許多技能點。 兵不厭詐,商不厭詐,他這個商界巨鱷,卷入爾虞我詐那都是常事。 他早就被歷練得心機深沉,讓旁人輕易看不穿他的心思。 也只有這樣,眾人又是敬他,又是怕他。 可偏偏溫舒白是這樣一個例外。 在溫舒白面前,商敘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松懈。 或許是他真正全然信任溫舒白,在溫舒白這兒,他可以真真正正喘一口氣。 他完全不習慣在她面前做任何偽裝。 所以溫舒白也能如他一樣銳利,看出他在撒謊。 “你不在,我當然睡不好?!鄙虜⑤p嘆了一口氣,無比眷戀不舍地說道。 “我這幾晚睡得倒是還行?!睖厥姘仔÷曕止镜?。 對比之下,溫舒白甚至生出了一絲愧意。但最終這些都化為憐愛。 她有點心疼他,這份心疼隨著時間而越來越濃烈起來。 “原來你除了會加班熬夜,還失眠?!睖厥姘走@時才了然。 “所以是不是今晚就會回來陪我?”商敘這人真是目標明確,七拐八彎的話最終又被他繞了回來。 “是?!睖厥姘走@一次堅定地答道,“我本來就打算早點趕回來,房都已經退了,我現在就在機場?!?/br> 溫舒白低頭看了眼時間,雖然還想同商敘說話,可已到了登機的時候。 她便只好一邊走,一邊和商敘說話,爭取著最后的時間。 “商敘,我可能七點就到了?!?/br> 知道商敘已經猜出來后,溫舒白不再遮掩任何。 “別安排車接我了,我等會兒一下車就直接坐機場的出租車回家,很快的?!睖厥姘椎?。 “要不然,提前給我放好洗澡水吧?!睖厥姘讎诟?,“我好乏,想泡個澡,然后舒舒服服躺床上?!?/br> “還好明天是周六呀?!睖厥姘子值?。 在和商敘聊天之前,溫舒白從來不覺得自己話多。 她已經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空姐已經開始催促乘客將手機調至飛行模式。 她只好快速地同商敘說了聲再見,然后把自己的手機調成飛行模式。 溫舒白下意識就打開微信,微信消息還停在他們方才的聊天。 她點開后就一直在看,看著商敘對她不加掩飾的思念。 兩小時左右的飛行時間,終究還是會讓溫舒白覺得很無聊。 偏偏這趟航班沒有真正的wifi服務,無法聯微信,至多能在航空官網上看個電影。 她平日玩手機太過頻繁,猛地沒了網,真是萬般不習慣。 而且這個時候,正是她與商敘電話倉促中斷的時候。 她心中原本就是悵然若失。 閑來無趣,溫舒白打開了她習慣用的“微信讀書”軟件,準備隨便找幾本下載到本地的書看看,打發時光。 這看電子書的習慣是溫舒白上學時養成的,輕巧方便。然而工作后,她卻很少再這么看書了。 與商敘結婚之后,她會更喜歡捧著紙質書,和商敘圍坐在小客廳。 無端的,她好像又在想起商敘。 她跟著就感到乏累,這次交流學習完全是另一種形式的出差,昨天不覺得,今天上午也不覺得,可到了飛機上,隨便選了商務艙的她,開始覺得腰酸起來。 溫舒白用濕巾擦了擦手,想讓自己精神些。 擦完之后,她重新打開“微信讀書”,映入眼簾的,還是她兩個月前看的那本。 初時,她尚且還有精力和興致去往后翻幾頁。 隨后,她就覺得沒了意思,直接點了退出。 她閉上眼睛,想睡一會兒,可是失敗了,怎么都睡不著。 最后,她想起了隨手提著的袋子里,她那厚厚一整套的蓋了章子的明信片。 她想起今天給商敘的信。 溫舒白將明信片全都拿了出來,一張一張看著,心情似乎也在隨之轉好。 她實在太喜歡昨天在豫園的那個下午。一張張和商敘一起看過的明信片,成了絕佳的打發時光的寶貝。 這一看,就看到飛機開始降落。 趁著那會兒功夫,溫舒白開始把明信片全部都收好,把自己的外套拉鏈拉緊。 下飛機時,溫舒白將手里的袋子提得很緊很緊,夜晚的涼風吹進她的領口,她跟著就打了個哆嗦。 南城比起上海,似乎更冷些。 她連忙攏了攏外套,快步往里走。 拿到行李箱后,她拖著行李箱,一直走到停著的最前面那輛出租車前。 一輛輛出租車倒是井然有序,她一上車,就被溫暖包圍,只顧著跟司機溝通目的地。 她也就沒有發現,在出租車的后面,還跟著一輛極其普通的黑色汽車。 那是商敘派來的,算是以備不時之需。 商敘無法不對溫舒白牽掛至極,可既然溫舒白自己說了,不要他派人來接,他也就作罷。 讓自己的人默默跟著溫舒白后面,不讓溫舒白發覺,不讓溫舒白覺得不舒服,這是商敘習慣的行事方式。 半小時后,溫舒白到了家。 她剛下車,就急匆匆拉著行李箱往別墅門口走,帶著rou眼可見的迫不及待。 天色不算太晚,家里也是剛吃過晚餐。 管家剛巧站在門口,立刻主動跟旁邊的人過來迎接,接過溫舒白的行李箱。 “太太,您辛苦了?!惫芗夜Ь吹?。 溫舒白一邊走,一邊覺得房里太熱,脫掉了最外面的大衣,囑咐道:“那就麻煩你幫我拿到三樓客廳吧,但要等我上去之后?!?/br> 她還記得這個給商敘的驚喜,可跟著又想起,其實商敘現在知道她會晚上回家。 她不禁失落了一小下,可并不太久。因為她沒有發現商敘下樓。 “商敘在干嘛?”溫舒白好奇地問。 這算是把一直等在院子里的管家給問住了,摸不準地答道:“可能是在洗澡?” “???”溫舒白覺得這答案真是邏輯奇怪。 于是她無意再繼續問起管家了,只徑自扶著樓梯,迅速地上了樓。 走到三樓后,她自然而然地放慢了腳步,輕手輕腳,想要出其不意出現在商敘面前。 然后她就聽到了不遠處浴室里輕微的水聲。 難道商敘真是在洗澡? 溫舒白愣住了。 晚上的人果真都會有點不夠理智,她第一次試著靠近浴室的門,隔著門往里看。 沒看幾秒,浴室的門就開了,商敘從里面走出來,連預想之中的招呼都沒打,就挑眉問道:“偷窺呢?” “你才偷窺!”溫舒白羞惱道,“是管家說你可能在洗澡……” “好了,過來?!鄙虜堥_雙臂,朝向她,眼神溫柔地望著她。 默契之下,溫舒白立刻就明白了,三步并兩步來到他的身前,然后投入他的懷抱。 在他懷中,溫舒白悶頭輕輕嗅了下。在他的身上,只有淺淡的雪松香水味,沒有平時沐浴后的那股兩人同款的沐浴露香味。 看來他并沒有洗澡。 而她其實已經無心去想這些細碎的事了,滿心滿眼只剩下與商敘的擁抱。 她的身旁裹挾著方才在外面的寒涼,一點一點,都被商敘的溫暖融化了。 “好想你?!鄙虜⒌吐曉谒呎f道。 “剛才在給你放洗澡水,然后在想著,你怎么還不回來?!鄙虜⒁回炃遒穆曇敉赋鲭y得的幽怨。 只有商敘自己知道,方才他一遍遍調試水溫,一直等不到溫舒白回家時,有多難熬。 “你一直在搞這個嗎?”溫舒白松開了他,指著她的浴缸。 她看到商敘的襯衫上沾染了水漬,她走到浴缸旁,摸了摸里面的水,水溫竟是她平時最習慣的溫度,剛剛好。 果然是商敘的風格,她隨口說的事情,他都會做到完美。 她跟著就問:“你自己洗澡了嗎?” 她是明知故問,商敘的那件白襯衫,已有些凌亂,頭發也不像是晚上洗過,一看就知道他沒顧上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