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溫禧的心很亂,想起女孩那雙淌下黑色眼淚的雙眼,不知所為是對是錯。 “董富明罪有應得,只是連累到無辜之人?!?/br> 董富明心疼自己的妻女,卻不知別人的女兒一樣是掌上明珠。 樹倒猢猻散,事情沸沸揚揚,從前卻總不見有人來報案。 董富明能在南江大搖大擺地行事數年,背后自有蔭蔽。之所以沒辦法保下他,大概是惹怒了不該惹的大人物。 他欺負的都是些勢單力薄的女性,等強壓下來,自然成為了砧板上的鯰魚,不敢多加掙扎。 董富明的惡行報復在他的下一代身上,他的妻女也流離失所,無枝可依。 他們兩人相談,談及那個女孩今后的命運。 “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我們能救一次,但救不了第二次?!?/br> 溫禧無可奈何,卻也明白個中道理。 她有手有腳,命運饋贈的禮物都暗中標好了價格,若想不勞而獲,就必須付出點與之相稱的代價。 溫禧在人群中又看見那個女孩,心情始終好不起來。 此時此刻,女孩又乖順地低下頭,跟在男人身邊,剛才那些事好像完全沒有發生過, 時祺想,她選了,還選了不止一次。 在南江六年的線報經驗,讓他習慣性地去讀每個人下意識的神情與動作。 那女孩坐在地上,分明瞄準了自己作為她的下一個目標,目光閃躲,卻有隱隱的興奮,像是看待獵物的光。 時祺覺得,但凡他再動一份惻隱之心,事情的發展尚未可知。 那句好自為之,說給男人,也旁敲側擊她。 小滿善良,他不想與她說這件事。 第57章 醉酒公主 經這么一樁意想不到的變奏過去, 溫禧的神色顯見地陷入低潮,小而秀挺的鼻梁兩側低垂一雙杏眼,耳墜上的粉色寶石都安安靜靜, 好像所有熱鬧都與己無關。 “小滿, 要再吃點東西嗎?” 時祺回神,用溫柔的語調跟溫禧說話, 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 她沒有反應,端然而立,好像精致又美麗的公主玩偶, 惆悵地看向遠方, 視線落點還是那只唯唯諾諾的金絲雀。 看在時祺眼里, 雖然極美,卻很易碎。 溫禧原本在宴會上就沒吃什么東西,幾次三番地被打斷。 舞池里優雅連綿的音樂還在流淌, 高潮迭起,舞池外名流權貴締結紐帶, 更不是她份內之事。 從前她像是翩躚的蝴蝶, 不知疲倦地流連過一場又一場的舞會, 在金字塔尖大放異彩。 現在時過境遷,她也不自覺會去想那些浪費的食物, 足夠多少自食其力的勞動者果腹。 她在觀月時樓下便住了一位環衛工阿姨,室內隔音不好,她又睡得淺,經常天未明時就聽見隔壁傳來洗漱的響動。 朱門酒rou臭, 路有凍死骨。 現在感覺一點胃口都不剩了。 原來想當只漂亮的花瓶也這么難。 “你在這里等我?!?/br> 時祺干脆親自代勞, 端起白瓷盤繞到大廳的右側,替她去琳瑯滿目的食物堆中取, 從回憶中捕捉她的喜好。 或許吃到美味的食物能讓她開心吧。 反而是大家討論八卦時,像長了腿的風箏滿場亂撞,她也跟著聽了一耳。 關于任慕的事她也知之甚少。 眾人旁敲側擊地打聽,,詢問曙莊外那一大片的花田是為了什么,有知情人神秘兮兮地就開了口,被圍在人群中央,說任家的家主任慕在追求商家貴女,兩人門當戶對。 只說那位小姐是做花藝師,他便從世界各地搜羅了一大堆珍貴的花種,栽在曙莊。 至此,大家知道任家兩位公子都追求無望,堆疊的欲望如鳥獸散,卻也有人不自量力,妄想能撬一撬墻角。 她看見時祺只身一人,專心致志地用銀鑷在長桌挑選,卻有貴女靠近,與她攀談,他的側臉淡漠疏離,連笑都不真誠,但她看不清,只知道他在笑。 偏偏在這個時候,有黑衣白褲的招侍從身畔走過,禮貌地詢問她要不要嘗試一杯,盤上是金色的香檳酒,涌在鼻尖出奇異的芳香。 她抬杯,卻沒看見玻璃反光中貴女臉色驟變,怏怏離開。 人有心事的時候,便會很容易喝醉。 等時祺制止溫禧時,已經晚了。 其實時祺什么都沒有說,只是在那位雍容華貴的小姐來搭訕,急不可耐地等待下文時,禮貌又得體地詢問了一句:“請問你知道在哪里嗎?我的未婚妻很喜歡吃?!?/br> 殺人誅心,但溫禧并不是知情者。 她一個人將滿盤的酒喝得干干凈凈,香檳入口順滑,侍者被她一杯接一杯的喝法目瞪口呆,停在她身邊久久沒有離去。 但溫禧的狀態還很好,清醒地睜大眼睛,甚至連白皙的臉都未紅過,看不出分毫異狀。 在失樂園的教訓還不夠多,她重蹈覆轍。 “我沒事?!?/br> 與時祺擔憂又無奈的眼神交錯,溫禧擺擺手,步履卻開始虛浮。 “我在角色扮演?!彼匆姇r祺熟悉的面容,揚起一個明亮的笑,像雪地里埋進一面反光鏡。 她還振振有詞,說自己牛嚼牡丹,是因為在盡職盡責演一個頭腦簡單的小家碧玉。 時祺不用問,就知道她已經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