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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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從濃挑挑眉,扭著腰肢款款:“喲,太子殿下這是瞎了?” 這話算是大不敬了,但由祝從濃說出來,在場無人敢呵斥或指責。 聽到聲音,晏行舟側了側耳朵,把頭轉過來,摸索著就要起身行禮。 “長公主殿下前來,恕行舟有失遠迎?!?/br> 祝從濃注視著他的動作,許是因為視線受阻,看起來很平常的動作做起來有些遲緩,不過這身好風姿也是難有,讓人看了不覺失禮,反而別有一番風度。 辛如練視線在晏行舟的蒙著白綾的雙眼上落了落,最后定格在他身后的一個瓶幾上。 是款精致的青柚瓷瓶,里面還插著一枝紅梅。 青瓶素雅,紅梅冷艷,二者相搭很是賞心悅目。 辛如練沒由來覺得有些眼熟,不僅因為這枝梅花是她昨日折下的那枝,還因為這紅梅青瓶的插花的樣式。 當日文叢潤踏月折梅,于窗前贈她滿袖冷香,她接過紅梅便順手插在了這么一只青柚瓷瓶里。 現在情景再現,她自己都有些恍惚,一時分不清是何時何地。 那邊的晏行舟一一向江書改和辛如練見禮,雖然看不到人,但她們三人來時便有人回稟過,晏行舟自然也知道來者都是誰。 前者恭敬回禮,客氣也疏離,只是輪到辛如練時,沒得到回應。 晏行舟不得不又喚了一聲:“嫂嫂?” 他跟宋硯清差不多一般年歲,現在住在宋府,客氣稱宋硯清一聲宋兄,叫辛如練嫂嫂也沒什么,祝從濃并未覺得有什么不妥。 回過神來的辛如練自知失禮,道了聲太子殿下便退去了一旁,只是目光時不時掃過那只青瓶紅梅,若有所思。 祝從濃不清楚這其中的官司,不著痕跡地繞著晏行舟轉了一圈。 不得不說,這人長得確實不錯,縱然白綾覆面,看不見眉眼,但這風姿,這氣度都是頂好的。 假模假樣地問了幾句太醫晏行舟的傷勢如何,祝從濃便以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口吻道:“太子殿下初來我大齊便橫遭此禍,說起來是我大齊招待不周,容王殿下略通些醫理,不如請他幫太子殿下看看?!?/br> 不是她的人親自看過的,她才不信晏行舟是真失明。 江書改是大魏人,不屬于大齊和大御任何一方,由他來,結果更令人信服。 江書改聽得她稱自己容王殿下,嘴角淺淺掛上笑意。 倒不是因為這個稱呼如何,而是這位長公主向來都是叫他書呆子,正經時刻端起架子來倒是也有模有樣的。 晏行舟心底知道祝從濃是想確認他的傷是真是假,道了聲謝,含笑由著江書改給他看傷。 辛如練注意著江書改的面部表情,對方和第一次給自己把脈看病時一樣,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情緒變化。 就連最后得出的結果都和太醫一樣。 確實是雙目暫時失明,何時恢復也沒個準數。 不過太醫說得比較委婉,江書改則沒什么顧忌,直說要是此番恢復不成,日后晏行舟怕是要終身失明。 一國太子失了眼睛,結果可想而知。 想到這里,辛如練目光難免落到晏行舟身上。 然而視線里的男子對這個診治結果貌似并不以為意,嘴角還掛著昨日相見時的笑意,好像無論發生什么他都不甚在意,淡定非常。 似乎是察覺到辛如練的視線,晏行舟偏過頭來,像是尋找辛如練所在:“嫂嫂不必擔心,大夫都喜歡把病情往重了說,我養上兩天便好,就是在此期間給嫂嫂和宋大人添麻煩了?!?/br> 他說的是不必擔心,但辛如練知道,他要表達的是不必自責,不必內疚。 鄉書無故傷人,說到底也有她的一部分責任。 本來想把鄉書物歸原主,但出了這檔子事她也不好再把鄉書往他身邊送。 “你的嫂嫂在這邊?!弊臐饪戳艘谎蹖χ諝夂吧┥┑年绦兄?,拿起一旁的茶盞往他手里一塞,再輕輕一撥盞身,便把晏行舟的手帶到了辛如練所在的方向。 從頭到尾,沒碰到晏行舟分毫。 見這人蒙著眼跟空氣一本正經地說話,又有江書改親自驗看,現如今的她倒還真相信他是的確瞎了。 晏行舟面上有幾分不好意思,俄而失笑,也不知道是笑自己看錯了方向,還是被祝從濃所說的“你的嫂嫂”這幾個字愉悅到了。 “擔心我家練練是該擔心的,畢竟太子殿下表面光風霽月,可肚腹之內藏著什么心思誰也說不準?!币娝?,祝從濃也似玩笑般道,“聽,太子殿下的心在說話呢,好像在說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br> 晏行舟再度失笑:“長公主殿下說笑了?!?/br> 祝從濃沒打算繼續這個話題,不過就是放話讓對方注意點,少在她家練練跟前湊:“是不是說笑,天知地知你知?!?/br>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他們二人不過談笑幾句,一旁的辛如練眼眸卻微微一動。 心在說話? 這幾個字一出來,她便瞬間想到了許多。 中毒醒來時,她聽到宋硯清說了什么,但她確定對方并未開口。 東郊小院里,宋硯清吐血昏迷的時候,她也遇到了類似的情況。 就連昨天,晏行舟被鄉書啄了眼,她又一次發現了這個問題。 三個人當時明明都沒有開口,但她卻實實在在聽到了他們說話,且那些話不像是能當著人的面直接說出來的,更像是壓在心底不能向世人坦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