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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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視線落到炭火之上,透過guntang灼熱的火苗,辛如練難免想起當晚的情形。    濕熱的眼淚混雜刺目的鮮血,將爐火澆熄了一半,那時宋硯清的臉色比雪還要白,白得似乎下一刻就會碎掉。    “他還說什么了?”辛如練又問。    晏行舟抿了抿唇:“宋兄還說,此生能得嫂嫂為妻,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只可惜他罪孽深重,明知月亮不可攀,卻妄想困住月亮,是他癡心妄想,不知天高地厚?!?/br>    他說這話時雖然是笑著的,但是眼底的黯然怎么也揮之不去。    辛如練動作一頓。    宋硯清不僅不怪她,反而把所有過錯都歸集自己身上。    就像沖喜成婚當天,他也說過類似的話。    “于宋某來說,女郎是皎皎天上月,冒昧請旨賜婚是宋某的不是,宋某身比殘泥,地下泥染指天上月,宋某罪不容誅,今后就算身死也是天罰,此生能得女郎為妻,宋某死而無憾?!?/br>    “夫人需記得,若我有一天真的遇難,你不必為我守孝三年,夫人是九天弦月,值得更好的人守護,能擁夫人在懷片刻,已是我此生至幸,雖死不悔?!?/br>    她和他之前從未接觸過,但那一字一句真情實感發自肺腑,仿佛早就和她有了糾纏不清的牽扯。    辛如練長嘆一聲,起身:“太子殿下請自便,我有些乏了,恕我失陪?!?/br>    晏行舟想拉她,但想到現在此刻的身份不合適,伸出去的手又強制收了回來:“嫂嫂難道就這么討厭我,除了宋兄的事,別的一句話都不想和我說?”    辛如練看向他。    沒明白他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無論是晏行舟還是席東月,對她來說只是一個有些交集的陌生人。    討厭談不上,但也談不上多親和。    她不知道晏行舟為何會經營客路閣這種江湖組織。    也不知道晏行舟明明貴為一國太子,為何會替宋硯清冒險去一線天采藥。    更不知道晏行舟到底和宋硯清、佘九倉之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對她來說,都不重要了。    現在面對晏行舟的質問,辛如練想了想。    確實如他所說,自己一直都在詢問宋硯清的事。    晏行舟千里迢迢從大御來,給她說了好些有關宋硯清的事,她卻連一句道謝也沒有,自己這樣也屬實招待不周,于是向他施禮。    “多謝太子殿下告知宋三公子的消息,太子殿下的恩情,如練記下了?!?/br>    晏行舟是又好氣又好笑。    他要她的道謝干什么。    練兒有些時候聰明過了頭,一點兒蛛絲馬跡就能讓她追根溯源發現真相。    但有些時候又太糊涂,就像現在,他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卻不明白。    他什么都不想求,就想和她單獨在一起,哪怕不說話,就這樣坐著,聽風起,看雪落也行。    可是練兒對他避如蛇蝎,話沒說上兩句就要走。    兩次成婚,但他們相處的時間算起來并不多,現在就連坐下來說話都成了奢侈。    確定禮節都到位了,辛如練再次告辭。    晏行舟這次倒是沒攔她,顧自給鄉書使了個眼色。    鄉書得令,當即飛撲過去。    還沒走出幾步的辛如練只聽得一聲悶哼,回頭一看,就見晏行舟捂著左眼,神情痛苦。    而罪魁禍首早已撲著翅膀竄了出去。    辛如練一驚,連忙倒了回來:“太子殿下?”    晏行舟捂著眼,半開玩笑道:“嫂嫂的黃鸝倒是個護主的,方才也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它,飛過來就啄我的眼?!?/br>    辛如練一噎。    這叫哪門子護主?    她算什么主人,鄉書的主人說起來是他好不好?    但現在不是和他計較這些無關緊要的時候,眼睛本就脆弱,若真是被鄉書啄了,嚴重點估計會失明。    說了句冒犯了,辛如練當即撥開晏行舟的手查看傷情。    也不知道鄉書具體啄到了哪里,晏行舟此刻的左眼整個都是紅紅的,疼痛幾乎讓他睜不開眼,眼淚不受控地溢出。    “沒啄到實處,嫂嫂不必擔心?!闭f著,他站起來就要給辛如練看看他真的沒事。    只是他的眼睛虛虛閉了一只,視線被遮蔽了一部分。    這一起身沒注意腳下,不小心被椅子絆了一下,身體失衡就要摔去。    辛如練眼疾手快,急忙拉了他一把。    這一拉,便覺有什么夾雜著血腥味的苦咸濕熱落入口中。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是什么時,腦海里突然炸出來一句話。    “一只眼睛換留在你身邊,也不算虧?!?/br>    辛如練一愣。    這是晏行舟的聲音。    可是她剛剛看著他,他壓根沒有說話。    晏行舟趁機站穩身形,自嘲道:“瞧我,宮宴里喝了幾杯酒到還醉了,若不是嫂嫂及時拉我一把,估計摔得厲害?!?/br>    辛如練皺著眉,始終沒搭話。    視線落到晏行舟的左眼上,一抹赤紅映入眼簾,從眼角到臉頰,長長的一條。    這是血。    他的眼睛竟然開始流血了。    辛如練恍然。    這才意識到方才砸在她口中的是摻雜了血液的淚水。    也虧得晏行舟都這樣了還在這兒和她說什么沒啄到實處,沒什么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