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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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如果換作是他,榻上躺著的是他的妻子,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他也會這樣做。    外人只知他官拜閣老,滿門風光,卻不曉他這一生困于情愛,甘之若飴。    他其實更希望宋硯清是江書改那樣的人,于情愛上拎得清看得明。    為帝者,最忌多情。    他這個學生,什么都好,就是太過用情。    但若非如此專情,他或許也不會這般待他。    宋培印抬眼看向虛空,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底微微濕潤。    “硯清很快回來,到時候他自會與你說明白?!?/br>    說罷,揮揮手起身離去。    辛如練看著他的背影,只覺說不出的落寞孤寂。    桌上的茶水尚有熱氣,滿室寂靜,辛如練一時無話,良久方打開手里那張字條。    上面只寫了四個字:    等我回來    筆墨橫姿,意蘊高致,一筆一劃如行云流水。    最后一個字的末端暈染了一點墨漬,提筆的人似乎還想再寫些什么,猶豫間導致了斬卷。    辛如練盯著瞧了好一會兒,最后帶著字條出了宋府。    已近午時,秋高氣爽,街上很是熱鬧。    辛如練聽著貨郎的叫賣,看著孩童的玩鬧,這才真真實實感受到自己還活著。    人間煙火氣,她已經許久未感受過。    一路向著東郊而去,辛如練很快抵達自己先前置辦來和文叢潤成親的小院。    二進的院落,小院里花木扶疏,雖是秋季也不顯蕭索,看得出是有人精心打理過。    辛如練從中穿行而過,想象著文叢潤擼起袖子,灑水裁葉的模樣。    說來奇怪,她未見過,但腦子里會莫名出現這樣的景象。    辛如練想,這大概就是歲月靜好。    再往前走便是正院,映入眼簾的是一棵梅樹,辛如練駐足觀看許久。    成婚前夕,白衣書生折來一枝春色,贈她滿月星輝。    辛如練忽然可悲地發現,文叢潤留給她的記憶并不多,如今仔細回想,也就只有零星的幾個片段。    除了妻子丈夫這個名分,她似乎什么也沒有給他留下。    辛如練沉默著,向著書房而去。    當初她特意挑了一個專門辟了間書房的院子,大雨天不顧自己淋濕也把書本保護得極好,這樣的人,該是喜歡讀書的。    那時候她曾經也幻想過,以后文叢潤屋內念書,她院中舞劍的情形,就這么相敬如賓,搭伙過日子也不錯。    書房內收拾得很整齊,筆墨生香,即使這段時間無人踏足打理,也未落灰。    辛如練一進來便看見當中的桌案,筆墨紙硯俱全,有書寫過的痕跡。    彼時西風穿堂而過,書頁嘩啦啦翻動,辛如練似乎看見文叢潤坐于其間,夜里添燈,研墨提筆。    走得近了,便見到案幾上還擺了一只青釉長頸花瓶,瓶子里插了一枝早已枯死的花枝,瓣葉寥落。    盡管花枝干黃枯敗,辛如練還是第一時間認了出來。    這是文叢潤送給她的那株紅梅。    她當時見自己屋內正好有個應景的青釉花瓶,便將那束梅花插了進去    紅梅青瓶,相得益彰。    如今出現在書房,想必這瓶梅花是她上戰場之后被文叢潤挪過來的。    辛如練幾乎能想到,他在梅花一天天枯萎的日子里,細數她回來時間。    旁邊的書架上擱放了許多書冊,林林總總均有翻看痕跡。    辛如練找了和文叢潤第一次相見時,他懷里帶著的書本。    她把文叢潤從歹徒手里救下來后,順帶把書本也給撿了回來。    當時雨大,被歹徒打落在地上后又沾染了泥水,晾干后便一直擱置在書架上。    本想著日后有機會找人好生修補一番,只是還沒來得及她就被調去了前線。    辛如練一面翻開書,一面拿起字條對比。    雨水泥漬的痕跡尚在,但不妨礙還能看見上面勾畫的筆墨。    很快,辛如練發現,兩者的字跡不一樣。    書本上的字溫雅墩和,紙條上的字大氣磅礴,筆畫橫折,落筆輕重都不一樣,很顯然不是一個人所寫。    辛如練猶不死心,又翻看了書冊上的其他筆跡,細細對比。    任其翻遍了書房內所有附著文叢潤留有筆跡的書頁卷冊,都沒能找出字跡相同的證據。    白紙黑字,無一不在告訴她,這是兩個人的筆墨。    宋硯清不是文叢潤。    辛如練看著兩種不同的字跡,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她一次又一次地鼓起勇氣求證,一次又一次地被事實狠狠摔下懸崖絕壁,落得個粉身碎骨。    是她魔怔了。    親手將人送進地獄,現在又妄想人回來。    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    辛如練闔眸長嘆,忽察覺門口有動靜,頓時眸射冷光,下意識進入戒備狀態。    丫鬟剛進門,乍然見到她眼中寒光,頓時嚇得腿都軟了幾分:“大……小姐?”    辛如練認出來人是父親身邊的大丫鬟,神色稍微緩和:“什么事?”    面對神情淡漠的辛如練,大丫鬟強迫自己鎮定。    過去辛如練名義上雖是辛家大小姐,但不受老爺夫人待見,她們這些下人自然也不會給她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