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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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如練站在門口看了許久。    宋硯清起先以為她是在目送祝從濃,可直到馬車消失在路口盡頭,她還是像個木偶一言不發,眼神渙散落于虛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紋絲不動,他一言不發,二人一時無話。    良久,辛如練才機械地轉過來向宋硯清施了一禮:“抱歉,方才在房里多有得罪,宋三公子有傷在身,我就不打擾了?!?/br>    宋硯清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這是她對自己說的第三句抱歉。    每說一次,她眼中的情緒便淡上一分。    心底陣陣刺痛,不是被劍所傷的器官疼,而是發自內心深處的疼。    宋硯清喃喃:“抱歉?!?/br>    風過,帶走了辛如練遠去的身影,也帶走了他這一句道歉。    *    辛如練為宋三公子沖喜當晚遇刺的事很快在京中傳開。    都說辛如練為救宋三公子身受重傷,在榻上躺了三天三夜后才轉醒。    宋三公子經此一遭,因禍得福重獲新生,可謂大喜。    人人都在談論這樁沖喜相當成功,茶余飯后津津樂道。    事情很快傳進皇宮,謝景諳在得知辛如練受傷后發了好一通脾氣。    朝臣不明所以,一連幾天戰戰兢兢,夾著尾巴生怕觸霉頭。    辛如練以養傷為由,特意選了離宋硯清東側院最遠的西閣住下。    傍晚時辛如練獨自出去了一趟,回來帶了一方錦盒。    沒人知道錦盒里面裝了什么,也沒人敢去過問。    第二日,辛如練早早起來,不多時便接到謝景諳傳召她和宋硯清的消息。    第13章 夫人去哪我便去哪    雖是沖喜,但是圣旨賜婚,新人本應在第二日就去叩謝隆恩。    只是新婚夜兩位新人遇刺,一個虛脫過度昏迷不醒,一個心頭中劍踏入鬼門關,這才不得已將此事推遲。    自昨日醒來,辛如練就料定謝景諳遲早會傳召她和謝景諳進宮,所以并不覺得驚訝。    有丫鬟來伺候她梳洗,呈了衣物供她挑選。    辛如練看也沒看那些個端莊大方的衣裙,直接拿了早已備好的喪服。    丫鬟見狀也沒說什么,自去服侍辛如練穿戴,既沒有指出辛如練穿這身去面圣不妥,也沒有多嘴饒舌讓她換一件。    辛如練沒有讓人服侍的習慣,自己套了衣服穿上,同時心底生出一絲怪異。    她雖然挺喜歡丫鬟這種多做事少說話的性子,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宋府里的人對她過于恭順了。    從她穿著喪服上花轎,把染血短劍帶給宋硯清看,到抱著文叢潤的靈牌進府,再到現在著孝服進宮,做的事哪一件不是驚世駭俗。    偏偏宋府的人,上至宋閣老和宋硯清,下至丫鬟婆子小廝,個個對她都是恭恭敬敬的,什么都順著她的意思來。    不過一想到宋府以家風清正聞名,辛如練又覺得是自己多疑了。    這樣的鐘鼓之家,待人接物自是比尋常人家多幾分客氣。    丫鬟見辛如練穿好衣服,引著她坐到妝臺前,拿了頭面首飾就要給她戴上。    辛如練婉拒了,用自己戴了多年的烏木簪隨意綰了一個發髻。    她的動作只是隨意一繞一轉,綰出來的發髻卻出奇的秀氣精巧,簡單又不拖沓,看起來干練十足。    青絲如云,烏木沉香,交織在發間乍一看幾乎看不出來簪子所在。    辛如練簡單收拾了一下,捎上昨日帶回來的錦盒就要出門。    丫鬟從頭到尾都沒能幫上什么忙,有些不好意思,見她要出去,當即搶著去幫辛如練開門。    辛如練這次倒是沒攔著,帶著錦盒便要出去,卻見宋硯清不知何時已經等在了門口。    西風澄涼,秋意漸濃,那人衣白似水,立在廊下玉帶當風,長袖舒卷,瞬間給寂寥的秋色增添了幾分絕代風華。    看著頎身玉立的背影,辛如練又一次告誡自己他不是文叢潤。    人本是她親手殺的,后面大火還燒了三天三夜,哪里還有生還的可能。    是她瘋了。    明知道不可能還抱著自欺欺人的希望。    是她活該。    以至于后面希冀破碎,她還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辛如練壓下心底翻涌的情緒,覺得自己很是可笑。    她一個殺人兇手有什么資格在這里緬懷死在她劍下的人。    她又有什么立場把另一個無辜的人牽扯進來。    這對文叢潤不公平,對宋硯清也不公平。    聽見房門響動,宋硯清轉過身來,萬般情思悉數堆成了眼角那一顆淚痣,和軟的笑意里帶了些慵散。    “夫人?!?/br>    他的唇色淺淡,臉色尤顯蒼白,聲音也低低的,簡單兩個字從他口中說出頗有些有氣無力。    不像是大病初愈,整個人的病情看上去似乎更嚴重了。    辛如練怔了怔。    昨日他的氣色雖也不大好,但也沒有差到這種地步,為何一夜過去會變得如此羸弱不堪?    她現在甚至都有些分不清這人到底是真病弱還是假病弱。    昨兒個她親眼看了他心口的劍傷,位置致命,傷勢嚴重,后面單獨和江書改談話時,江書改也曾表示宋硯清的身體確實一直都不好。    她當時其實是不大認可江書改這句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