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而他腦袋上面的牧聽舟不滿地抽回了爪子:“不準捏?!?/br> 在這一刻,仿佛時間都滯停了下來,僅剩下枝干與樹葉摩擦時發出的梭梭聲響。 男人抬頭將白狐貍抱了下來,白狐貍狀似掙扎惱怒,那蓬松的大尾巴悄無聲息地,極具占有性地環繞著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其圈畫進自己的地盤之中。 ——可本人倒是不這么認為的。 牧聽舟的爪子被他捏在手心里把玩,煩躁地甩開,而裴應淮又鍥而不舍地追了上來。 他咬牙切齒地想著,這個幻境不會一直讓他保持著這種廢物身體吧?? 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景良已經跑遠了。 對于這種無足輕重的小插曲,牧聽舟向來是轉頭就忘。但憑借著這一次賞花祭,也讓鎮子里的人們知曉了這位向來拒人千里之外的道長,有一個貼心隨行的妖族。 這個妖族懶懶散散,完全不像是被囚在道長身邊——反而是嬌嬌氣氣的,四肢完全不著地,時時刻刻都好像得有人抱著。 這一下子氣氛就僵持了下來。 與裴應淮不同,牧聽舟向來比較敏感于氣氛的變化,他瞥了眼正在不遠處圍成一圈正在安慰景良的那群人,時不時投來了略有些復雜的目光。 而這復雜的目光中,多多少少都帶了些鄙夷在其中——可這幾道目光甚至對準的并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裴應淮。 霎時間,一股無名火涌上了心頭,將他的一雙眸子燒得一片赤紅,周身扎人的靈力似有似無地向外發散著。 他先前吸收了來自于裴應淮的精氣,散發的靈力當中自然也含帶著一部分裴應淮獨屬的那股森寒冷冽的氣息。 刺得周遭人紛紛都避開了視線,冷汗直冒。 裴應淮輕抿了一口茶,臉上沒有什么表情,看模樣是想對此現狀無動于衷了。 終于還是有人率先忍不住,站了出來。 這人站起來時身高近乎比景良高出了一個腦袋,身上穿著粗制麻布,橫眉怒目,臉上掛著一副看起來就很不好惹的神情,可額頭上不斷溢出的汗水和蒼白的臉色暴露了他內心深處的恐懼。 大漢看了看裴應淮那狀似弱不禁風的小身板,又看了看裴應淮懷中那還沒有他巴掌大的白狐貍,定了定心,走上前去。 “道長,您這樣就沒意思了吧?”他語氣不善道,“你們修道人的規矩不就是斬妖除魔嗎,這般容忍一個妖族肆意妄為傷害無辜村民嗎?!” 哦,沖著他來的,那沒事了。 牧聽舟那雙如野獸般赤色的瞳眸中帶著一絲不屑,舔了舔爪子。 大漢登時吞了吞口水,但一想到自己方才從景良手中接過的玩意,又鼓起了信心。 他雙手負在身后,有些緊張地摩挲著掌心的那顆珠子,再度上前了一步。 “道長,若是我沒有記錯,村長請您來的目的就是為了鎮壓獸族,您這樣,讓村民們很難信任道長您啊……” “當然,我們也并非要為難道長,只要您……”大漢這般說著,負在身后的手指一捏,只聽見一聲清脆的聲響,魔珠化作粒粒晶瑩從他的指縫之中簌簌落下。 瞬息之間,大漢猝然朝著牧聽舟的方向伸出手,魔珠的破裂使得牧聽舟體內的靈力凝滯了一瞬,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大漢的那只手已經伸到了他的眼前。 “只要您將這只妖族交給我們暫且保管一段時日——” 猝不及防之間,牧聽舟也沒料到這人竟然敢直接上手,體內的血液瞬間宛若沸騰了般,蒸得他腦袋暈乎乎的。與此同時陣陣耳鳴聲傳來,他雙腿一軟,直直地倒在了裴應淮的膝上。 這種難受的感覺一直持續了有好一段時間,他感受到有人焦急將他抱起,鼻尖隱隱約約纏繞著一股似曾相識的鐵銹味,伴隨著一聲巨物重重落下的聲音,牧聽舟眼前陣陣發黑。 待到耳鳴聲逐漸褪去,牧聽舟終于緩過神來,迷迷瞪瞪地睜開雙眸。 周遭一片死寂,時間仿佛定格在這一瞬間,面前的大漢轟然倒地,成為了一記警鐘當頭敲在眾人的頭頂。 眼看著牧聽舟幽幽轉醒了,裴應淮低聲附在他耳邊說了些什么后,牧聽舟終于還是撐不住,趴在他的懷中沉沉睡去。 事情發生得都太過于突然,誰都沒有料想到賞花祭是以這般方式結束的。 甚至就連景良都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云哥……云哥是死掉了嗎?” 有人連忙上前去探了他的呼吸:“還有氣??!” 眾人懸著的心再度落下了。 裴應淮懷中抱著白狐貍,站起身,目色沉沉地朝外走去,竟是沒有一個人敢攔住他。 他走到了村口時,驀地停住了腳步。他并沒有轉身,微微偏過頭,狀似不經意間掃過一旁的巷口,傳來的聲音之中透著徹骨的冰冷,一字一句道:“這件事,我會親自,追究到底?!?/br> 語畢,便帶著牧聽舟揚長而去了。 而在街巷的另一角,一個黑色的身影微頓,隨后深深地望了眼裴應淮的背影,隨即也轉身遁入了黑暗之中。 - 熱。 這股宛若渾身上下都要燒起來的燥意卷席著牧聽舟每一個理智,他嘗試著不斷用體內那些所剩無幾的靈力去鎮壓體內這股燥熱感,卻無濟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