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不行。 牧聽舟瞬間捕捉到了佛珠的聲響,像是警覺的貓貓一樣直起身子:“什么聲音?” 有人來抓他了?! 郁長留心底一陣柔軟,他閉了閉眼,緩緩吐出一口氣,而后像是被他這副模樣逗笑了,微微揚起唇角。 “沒事?!?/br> 那一縷縷絲綢般的銀發垂在牧聽舟的肩側,郁長留眸色漸深,悄無聲息地捻起一縷纏繞在了指尖。 酒香醉人,帶著絲絲入骨的涼意夜風,吹得樹葉摩擦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牧聽舟腦袋難得被吹得有那么一絲清醒,艱難地驅使著體內所剩無幾的靈氣將剩余的酒意給凈化了干凈。 直到這種不受控制的醉人感慢慢消退了之后,他才微瞌上雙眸,嘴里溢出一絲沉吟。 然后——后知后覺地才察覺到身側有人。 頓時,警鐘敲響! 牧聽舟猝然睜眼,支棱起身子,腦后卻傳來了一陣輕微的刺痛感。 “……?” 牧聽舟回頭望去,就見郁長留的指尖上纏繞著幾根銀色的發絲。 郁長留顯然也沒有意識到他能鯉魚打挺地這么快,一時間也有些愣住了。 “你——” 原先還有些模糊的記憶像是被一雙手漸漸剝開,牧聽舟臉上一陣紅一陣黑,在回想到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之后,羞憤地差點直接挖個洞鉆進去。 他胸膛劇烈起伏著,那雙浸了水的眸子氣得仿佛是要燃燒起來一樣。 牧聽舟緊抿著唇瓣,內心涌出了抑制不住的殺意,恨不得就在此地直接將面前這人的腦袋砍掉。 但他最終還是定了定神,回過頭瞥了眼睡死過去的李修緣,稍稍退后了一步。 他冷冷地想,現在還不是時候。 只要等到他拿到龍涎佛果,再把他殺掉也不遲。 全都是裴應淮的錯,要不是他,自己也不會在一個陌生人面前出那么大的洋相! 牧聽舟恨不得現在就沖回幽冥把裴應淮拎出來出出氣——可惜不行。 涼絲絲的夜風給他吹得清醒了不少,他站在不遠處,目光冷然先是掃過躺尸一般的李修緣,再然后,便是郁長留了。 郁長留倉皇之間還捏著那幾縷長發,站起身剛想解釋什么,上前兩步,卻發現腳下陡然升起一圈光暈。 赫然是牧聽舟方才設下的結界。 他聽見牧聽舟慢悠悠地道:“我暫時不殺你?!?/br> “但若是我回來有第二個人知道了方才的事情……”牧聽舟陰沉著臉,壓低聲線,聽上去極為唬人。 設下了一圈陣法,確保面前這人逃不出去后,他才慢騰騰地轉過身。 而后,一躍而起,驚起地上陣陣塵埃,撲了李修緣一臉。 郁長留站在原地,目送著他的背影離開,良久后才嘆了口氣,盤膝坐下了。 他指尖沾了點滴酒水,順應著地上的那道陣法,又隨意地添了幾筆后,圍繞在兩人周遭的那處結界嘩啦地一下,像是蛛絲網般的鏡子被破開了。 ——牧聽舟那半吊子畫陣法的水平都是他一手教的,這種簡易的困籠陣自然也是知道解法。 云銜山南山峰上的那棵蒼青柳藤…… 郁長留微蹙著眉,思忖片刻,終于還是決定跟上。 而另一邊,牧聽舟足下生風,沒有一會時間便抵達了南山之上。 封印半身修為的感覺并不好受,強行催動經脈中的靈氣,有種尖銳的疼痛感。 他咬著舌尖將痛意壓下,目光直直地望向了山峰上那棵最奪目粗壯的青藤樹。 那棵青藤樹經歷了半年的風吹日曬,依舊慢慢悠悠地,像是個駐足于天地間筆直又粗壯的巨塔。 分明枝干那般硬挺,扶搖直上,偏偏垂落的細枝被夜風捎帶著柔軟的飄拂,稀疏而錯落的交織著。 牧聽舟身形輕巧地落在蒼青柳藤前,被他垂下的綠枝盡數包裹著,遮天蔽日般。 他不經意間垂下頭,在看見了這樹干上模糊刻著的字樣時,倏然愣住了。 在粗壯樹干的一角,雜亂無章地用尖銳利器刻下了一枚字樣。 即便在歲月長河中被消磨得有些模糊不清,但牧聽舟還是第一眼就看出了這個字樣寫的是什么。 ——那是一個“延”字。 妖邪 第三十四章 牧聽舟蹙眉, 抬手摸上了那處刀痕。 粗糙的枝干帶著一些刺人的尖銳,這處刀痕被深深刻進了樹干之中,比起字符, 更像是一處標記, 若是不仔細看根本不會發現。 但牧聽舟就莫名地, 不由自主地,第一眼便望向了那處。 …… 抽回思緒,似是有些懷念地用指尖摩挲了兩下后,牧聽舟仰起頭, 足尖一點,輕飄飄地飛躍而上,站在了粗壯的樹干上。 他閉上雙眼,仔仔細細地驅使著靈氣, 順著每個枝干之間的縫隙找尋著那一抹特殊的氣息。 佛果千年來只結一顆,匯聚整個云銜山的靈氣孕養的這一枚果子必定不一般。 蒼青柳藤中枝葉茂密,他搜尋了半天也沒能找到一處靈氣匯聚點,甚至都開始很懷疑是不是自己找錯了位置。 牧聽舟嘖了一聲, 將靈識的范圍擴大至了半邊山頭, 可這夜半時分的荒郊野嶺, 連一只野獸都不曾出現留下痕跡。 周遭靜悄悄地一片, 就在他猜測今夜可能要無功而返時, 卻倏然察覺到幾道陌生的呼吸出現在靈識探測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