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BE后全員火葬場 第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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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酥著實餓了,沒去看三人的神色,夾著一塊羊rou,正要往嘴里送,務觀瞧見及時提醒,“小心燙?!笔诌吷弦坏崆皼龊玫难騬ou移到她跟前,“都涼好了?!?/br> 沈明酥還沒來得及致謝,身旁封重彥抬起胳膊,又把碟子原封不動地推給回給了務觀,笑了笑,“羊rou要趁熱吃,不是嗎?” 沈明酥默不作聲。 務觀看了一眼推回到自己跟前的碟子,抬頭對上封重彥的目光,悶笑一聲,“是,封大人也吃?!?/br> 封重彥今日著的是寬袖,輕挽到小臂,拿起竹筷,手里的碗卻是沈明酥的,夾了幾塊帶皮的羊rou,默默地放在了她跟前,再端起酒碗若無其事地敬務觀,“務觀兄,喝酒?!?/br> 務觀拿碗相碰。 夜風拂動,銅釜內白茫茫的霧氣在四人臉上來回的飄,十全的目光轉來轉去,這會腦子已經全亂了。 見二人飲完了一碗酒,自己被晾在了一邊,只好主動端碗加入,“今夜月色好,美酒佳肴,難得與諸位相識,我先敬三位?!?/br> 說完一口悶。 飲完余光瞟見沈明酥也端起了酒碗,阻止道:“十錦兄不必一次飲完,這酒名字雖好聽,但入口有些辣,慢慢品嘗更佳?!?/br> 話音一落,務觀放在嘴邊的酒碗停了動作。 封重彥手里的酒碗也沒再動。 十全神色一頓,意識到自己那話里的偏袒,忙賠罪,“務觀兄,這位大人,你們都隨意,我一人干?!?/br> 隨后又倒了一碗,仰頭飲盡。 喝得太急,酒水火辣辣順著喉嚨而下,拿起筷子夾了幾塊羊rou,看到了魚rou,又提醒沈明酥,“十錦兄,小心魚刺?!?/br> 務觀笑了笑,饒有興趣地看向身旁作死的孩子。 十全卻套問起了他:“務觀公子是如何認識這位大人的?” “緣分啊?!眲沼^語氣捉弄。 “確實,說起緣分,我與十錦兄也乃......” “十全?!痹挍]說完,沈明酥出聲打斷,“天色完了,你要不先回去,改日我再邀請你?!?/br> 若是封重彥剛進來那會兒,沈明酥說這話,他一溜煙就能跑出去,可如今不行,封先生在,還有這位務觀兄不知是何方人士,一桌人唯獨十錦兄一人身份尋常,他不放心。 十全婉拒道:“天色尚早,十錦兄不必擔心,我陪你們再飲一會兒酒?!?/br> 本是讓他別摻和進來,他不走,沈明酥也沒辦法,繼續埋頭吃。 木桌是務觀買的,許是沒料到將來會有客人來,買的并不大,如今坐上四人,碗筷擁擠,沈明酥盡量不占取多余的位置,卻還是不小心碰到了自己面前的酒碗。 酒水一瞬沿著桌沿流到了她身上,她起身剛避開,跟前三人幾乎同時遞過來了一塊絹帕。 風停了,銅釜里的霧氣也靜止了,三人神色各異,個個都不說話。 沈明酥抖了抖袍子,誰的也沒接,抱歉道:“你們先吃,我進屋收拾一下?!?/br> — 人進了屋,十全才把絹帕收回來,放進袖筒,正欲再入座,便聽對面封重彥道,“小公子,還不走嗎?” 十全向來不服管教,可唯獨怵封重彥,只因自己的小心思,每回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聽封重彥親口趕人了,十全已經不敢再呆,可心底又不安,目光往沈明酥的方向瞧去。 “早些回吧,莫讓令尊令堂著急?!?/br> 一提到太子和太子妃,十全立馬焉了氣,“那在下先失陪了,近日天色涼,兩位也早點回去歇息?!钡降撞环判?,暗示了一句封重彥,“大人,這位十錦公子,是一位唱弄影戲的尋常百姓,遵紀守法,乃良民?!?/br> 封重彥沒吱聲。 十全一步三回頭地出了院子。 人走了,封重彥又看向務觀。 務觀瞧出了他眼里的意思,怔了怔,“封大人不帶這樣過河拆橋的,我好不容易做了一鍋,這還沒開始動呢?!?/br> 封重彥揶揄道:“你還缺這一口吃的?” “自己做的哪能一樣?!眲沼^為難地道:“且皇命難違啊?!彼缃袷强蓭е苤冀咏蚰镒右吂堑?,不能走。 封重彥目光一冷。 務觀苦惱地揉了一下太陽xue,似是經過了一番艱難的抉擇,“行吧,今日我就賣封大人一個面子,來日我要有什么事求到封大人跟前,還望封大人記得今日的恩情?!?/br> — 沈明酥再出來,院子里就只剩下了封重彥。 沈明酥也沒問他們去了哪兒,坐回位置上,繼續吃,一鍋魚羊來得不容易,不能再浪費。 吃飽了才放下竹筷,問還坐在身旁沒打算走的封重彥,“封大人有事?” “吃飽了?” 沈明酥點頭。 封重彥起身,開始收碗筷。 沈明酥目光動了動。 母親和月搖雖喜歡做飯,但不喜歡洗碗,藥童們不在時,洗碗的活兒都是父親在做,后來封重彥到了沈家,就變成了封重彥。 沈明酥見他挽起衣袖,熟練地疊起了酒碗,出聲提醒他:“封大人今夕不同往日了,不再是寄人于籬下的可憐之人,沒要必再如此委曲求全?!?/br> 原來世上再親密的兩個人,時候到了,也能互相傷害。 風裹著利刀子,猛然刺入耳朵,還沒反應過來,疼痛已經鉆入了心口,封重彥緩緩回頭,沈明酥面含微笑地看著他。 那笑容不再似從前,滿眼的涼薄,沒有半點感情。 ...... 初到幽州時,他一雙斷腿,遭受到了無數非議。 “聽說是今年的新科狀元,竟然落到了這步境地?!?/br> “估計是站不起來了,看來封家要多個殘廢了?!?/br> “天上云變成了地上泥,可憐......” 種種屈辱,逼得他難以入眠,頭一次嘗試站起來,以失敗而告終。 昔日驕傲的矜貴少年,跌進泥潭,卻再也爬不起來。 表公子嘲諷道:“都廢了,就安心坐在輪椅上罷,瞎折騰什么,非要弄這么狼狽,讓大伙兒來可憐?” 她把他扶起來,告訴他:“人一輩子,誰沒有走投無路之時,封哥哥不過是被暫時的局勢所困,如今你身上的泥水,不是墳墓里的淤泥,而是讓你生根發芽,涅槃重生的土壤。且封哥哥這么厲害,才學無人能力,哪里可憐了?誰要說封哥哥是可憐人,我頭一個不樂意?!?/br> 往日的不堪,被她再提起來,重新以嘲笑者的姿態站在了他的對立面。 晚春的夜涼起來,也有寒冬的感覺,封重彥緊緊地盯著那雙眼睛,一向看不清的眼底溢出幾分沉痛,啞聲道:“好好說話?!?/br> “那我該怎么說?”沈明酥咽下喉頭,偏過頭,“說我感謝封大人幫我洗碗,要封大人留宿?” 月色被云霧遮去,光線暗淡,鼻尖的呼吸也被帶走了一般,兩人久久沉默。 封重彥忍痛彎唇一笑,“我倒希望你能一直這般尖酸刻薄?!?/br> “案板上的魚不也得掙扎一下?”沈明酥笑笑,轉身進屋,“封大人請便,門關不關無所謂,對封大人來說有門無門都一樣?!?/br> 她不也是可憐人? 卑微低賤,那道門無論什么人,什么時候都可以闖進來。 — 翌日一早,又淅淅瀝瀝地落起了雨,沈明酥推開門,院子里的茅草房正“嘀嗒嘀嗒”滴著雨水。 底下的灶臺上,整齊地堆放著碗筷。 往后幾日封重彥沒再來,務觀也不見了身影,所幸雨勢斷斷續續,沒有影響到沈明酥的弄影戲。 收購茶葉的老板也回來了,鋪子比以前更熱鬧。 今日沈明酥收攤早,天色還未黑便跨上了木箱,同鋪子里的老板打了一聲招呼,“張叔,我先走了?!?/br> “這么早?” “唱太多,嗓子受不了?!?/br> “是該好好歇息?!彼土艘淮枞~和幾個羅漢果給她,“拿回去泡水,潤潤喉?!?/br> “多謝張叔?!鄙蛎魉纸恿诉^來,又去王嫂子的攤位上買了幾個雞蛋揣進兜里。 回到家剛進屋,頭頂的青瓦便被豆大的雨點砸得噼里啪啦。 沈明酥點了油燈,用張叔給的羅漢果泡了一壺茶,坐在窗戶邊,再從兜里掏出了雞蛋放在桌上,靜靜地聽著外面的雨聲。 也不知道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每年的今日,父親總會同她坐在一起泡一壺茶,煮一盤餃子,沒有旁人,只有他們倆人,一起說著貼心話。 “你知道你什么時候會說話的嗎?” 她搖頭,“不知道?!?/br> “九個月?!备赣H一臉自豪,“九個月你就會叫爹爹了,你不知道我聽到那么一聲,有多感觸?!?/br> 她訝然,“我竟然這么聰明?” “是啊,咱們阿錦聰明伶俐,誰不喜歡?” “母親也喜歡?” “當然喜歡,餃子都是她做的呢?!?/br> ...... 可惜,她不會做。 天仿佛被戳破了個大窟窿,雨勢越來越大,沈明酥看著桌上的雞蛋,耳邊隱約聽到一道聲音,以為是錯覺,直到透過雨霧看見院子里的那扇門晃動的節奏不太對,這才反應過來,剛拿起屋里的油紙傘,門扇已被撞開,只見雨霧底下一柄帶著桃花的油紙傘,快速地朝他奔了過來。 到了屋檐下,傘下的人才仰頭露出了一張臉。 十全手里抱著一個食盒,滿身濕透,發絲上都滴著水珠,沖他一笑,“十錦兄,好大的雨啊?!?/br> 沈明酥一怔。 知道這么大的雨,他還來? 正因為大雨,沒人算到他會偷溜,把傘收好,立在墻邊,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十全不請自入,進去把食盒放在了桌案上,看到了桌上的幾顆雞蛋,慶幸自己來了,“那日不辭而別,還望十錦兄見諒,今日我特意帶了吃食來,咱們借著雨,咱們好好聊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