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周圍的腳步聲逼近,與大鍋里的水咕嚕咕嚕的沸騰聲交疊出奇特韻律。黑黢黢的身影涌動著,我內心的復雜情緒翻涌著,竟和被一堆家長控訴我殘害小朋友幼小而純潔的心靈時詭異的重合。 貌似是一件夸獎? 當然啦,我是很樂意有人能進來的,因為這便是傳說中的野鴨之鄉,遵循著我寫下的劇情,我是不能再出去的。若是這邊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了了散場,這也就意味著我對此夜所有的期待全都化為烏有。辛苦被否定,耐心被磨平,再這樣下去,我終將變成某部動畫片里被打敗后喊著“我一定會回來的”的反派,一切的期待都將索然無味。 想想都對不起我整夜整夜的禿頭呀。 細碎而又帶著整齊的聲音漸響,只消片刻,此地便憑空多出來一圈頭戴防毒面具,手持槍械,全副武裝的士兵,黑壓壓的一片將這里圍的水泄不通,森然的槍口對著包圍圈內。 “你已經被包圍了,立刻解除異能,否則我們將會采取強制措施?!?/br> 為首的人語氣冷峻而凝重,看著眼前仿佛將目標完全控制起來的場面,心里卻逐漸變得沉重。 一只只鴨子靈活地拔掉羽毛,將自己從沸水里打撈起,和架在大鍋上的白羽鴨呆呆地對視幾眼后,自覺的鉆進烤爐,將金屬鉤掛在自己頸間的豁口,安詳的閉上眼,在溫暖的火光下慢慢旋轉著,滋出了油滴,逐漸考出寒冬夜里蜷縮在街頭的小女孩在火柴光下幻想出個焦糖色。 白羽鴨,現在已經是隨處可見的事物了,不同的是,他們基本上都是已經被腌制好,掛在高高低低的樓房樹梢上,低低哀叫起來,或是由其他物種變成的,驚慌著的扯著嗓子慘叫,甚至會為了掛在房梁上的“同類”而悲鳴。 他們在逐漸被同化成鴨子。 這些鴨子,真的是鴨嗎?他們跟外面那些遭殃的民眾無甚兩樣,卻要在這里經過加工,褪進了羽毛后,如同其他的烤鴨一樣,被倒掛在火爐里。那么鴨子的有毛與否,還能作為是鴨是人的判定標準嗎? 看那只被倒架在沸水上的鴨子,被拘在一個小小的籠子里,一聲不吭的,你又能說得清,它到底是鴨是人嗎? 在心里突然蹦出這樣一個念頭后,為首的士兵便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這種預感促使著他要立刻做出些什么來挽回局面。 “最后一次警告,你已經被包圍了,立刻解除異能,否則我們將會采取強制措施?!?/br> 他冷聲道。 左右兩個人漸漸走進,高空中的武裝直升機忠實的記錄著下方的一切。 銀綠色的屏幕里是一道模糊的人影,與周圍拍攝的十分清晰的環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目標能量值穩定】 【初步判定為目標真身出場】 【目標能量值穩定】 兩人提著心,緩緩往前走了十米。 【目標能量值穩定】 此時只剩五米的距離,近的能看見從她衣服中暈染出的縷縷血色。 那件衣服竟然浸滿了鮮血。 【目標能量值逐漸升高,注意,目標能量之逐漸升高】 兩米了。 【目標能量值急速升高,警告!建議立刻行動!】 【重復!目標能量值極速升高,警告!建議立刻行動!】 漂浮在河里的女子完全沒有任何反應,只是自顧自的嘰里咕嚕有些不甚清晰的話語。 “藤原奶奶是個鴨rou愛好者,突然有一天,她的鴨廠里來了幾個不速之客?!?/br> “不過正好趕上一年一度的神鴨宴,野鴨神在上,她熱情地邀請這幾個外鄉人一同分享這盛宴的熱鬧?!?/br> “外鄉人啊,你們是否愿意參加呢?” 沒有人回著她的話,隔著防毒面具,所有的感情色彩都被隱去,只剩下機械與冷漠。兩個全副武裝的人已經近在咫尺,黑洞洞的槍口帶來了一陣壓迫感。 “外鄉人欣喜的同意了?!?/br> 她用手攀著岸邊,勉強放直了身子,用泡的冰涼的手理了理濕漉漉頭發,他們立刻端正了手上的武器,槍管對準了著她的眉心,手很穩,槍械,紋絲不動,像一只蟄伏的野獸。 “舉起手不要動,你已經無路可逃了!這是你唯一的選擇?!?/br> 一人干澀著嗓子厲聲喊到,目不轉睛的盯著眼前的水鬼上岸,縱使女人的妝容是艷麗的,衣袍是華貴的,看上去卻只像是古代哪家大戶人家的女兒落了水,沉了塘,會因愛人的背棄而輕生,在午夜時分,怨氣最重的時候爬了出來。 兩米的距離到底有多近? 近的能看見她臉上出現復出的詭譎的笑容,似是因為所愛之人的背棄而怨恨全世界。 “秘技——變鴨人!” 她高聲喊到,語調充滿譏俏,仿佛在諷刺他們所做的無用功。 她話音還沒落時,兩人便扣動了扳機,飛彈散射,擦出刺眼的火光,可這毫無用處,只像是鴨子被煮沸前的垂死掙扎罷了。 雖然,只有被烤鴨香味籠罩住的人才會觸發變鴨事件,在發現這點后,他們都已經佩戴好了防毒面具,但這里是野鴨之鄉,這里的神所管的地方。 這時候人們方知前面一切,不過只是開胃菜而已。 無論是空中的,陸地的,還是潛伏在河流里人,無不驚悚的發現這樣一件事實——天地驟然變大,周圍滿是擁擁擠擠的白毛禽類,而遠遠的大鍋里,篝火上煮著的殘肢斷頭,卻又是更是一種讓人覺得驚悚的東西。枉死著的眼睛冷冷的望著天空,自顧自的對自己進行肢解與處理,cao作臺上貼著花花綠綠的廣告,一個人豎著大拇指,夸贊自己rou質的肥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