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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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玚還沒想好該怎么面對這個將邢奚厭當成親兒子看待的老人,現在聽他一問,眼里不由閃過幾分心虛。 邢奚厭是可恨,周逢鳴卻不曾虧待過他。 甚至可以說是無微不至。 縱然他巴不得邢奚厭失血過多不幸身亡,但觸及周逢鳴眼里真切流露的關心,他卻不敢稍有糊弄。 “掛個急救科,死不了?!?/br> “原來是這樣,老仆這就聯系醫生?!?/br> 周逢鳴立即聽懂了青年的話外意思,接著安排周圍的保鏢一塊進入病房。 … 高玚沒有直接回高家,而是跟高瓊瑜去了一趟停尸房。 房內的腐爛味鋪天蓋地,嗆鼻,難聞,其他幾人進到房內的第一時間,紛紛壓實口罩邊緣。 高玚沒有反應,旁若無人地靠近那嬰兒。 空氣中的味道濃重熏人,對他來說卻像是不存在般。 經過幾天的時間,那孩子的軀體已經布上不少尸斑,基本看不出原來的面貌,身軀瘦瘦小小,孤零零地躺在半米寬的床鋪中間。 “爸,你說……兩個不同發色的父母,會不會生出第三種發色的孩子?” 高玚撿起嬰兒枕頭邊上的幾根胎毛,迎著微弱黯淡的光線,細細觀察。 那天他只遠遠看出這孩子的發色有些不一樣,現在近距離重新看一遍后,這種差異感更加明顯。 手里的胎毛不是黑色,也不是淡棕色,而是頗為耀眼的磚紅。 “這你得問醫生?!备攮傝げ幻魉?,“當然了,怎么也該跟其中一個父母一樣吧?!?/br> 高玚聽他后面補充的那句“其他發色不是沒有可能”,心底疑慮更深。 雖然不排除這孩子可能是個例外,但他還是覺得以他跟邢奚厭的基因,不太可能會出現紅頭發的孩子。 這個特征不管放在哪,都有些太明顯。 想到記憶里那個已經迷糊的面孔,他不確定的問:“父親的頭發,也是跟爸一樣的黑發吧?!” “咳咳,你那死爹就一個金發小卷毛,是他自己染黑的……說什么要配得上我?!?/br> 高瓊瑜像被揭了底般,老臉不由一熱,越說到最后,聲音越發的小。 高玚滿心滿眼全是待解謎團,沒留意他話里的傷感,接著問:“我們家就沒有紅頭發的……長輩?” “我們家祖祖輩輩都是黑發,哪來的紅發?!” “這樣么?!?/br> 高玚將那幾根頭發收進口袋,目光晦暗不明,重新落回嬰兒身上。 此前心里埋下的種種疑點,在見到嬰兒多出來的一根腳趾那瞬間,猛然噴發。 高玚小心握住嬰兒的小腳丫,指尖沿著腳趾頭跟腳趾縫反反復復,來來回回確認不下十遍。 六根腳趾??! 真的是六根腳趾??! 見到兒子魔怔似的,念念不停地數著孫子的小腳丫,高瓊瑜只當他還沒從喪子之痛中走出,心下一軟:“兒子……人死不能復生?!?/br> “走吧……” 高玚替那孩子掖好被角,走出停尸房。 到了休息區。 高玚再耐不住心里越來越大的疑團,回頭攬上陳沐覺的肩膀,聲量壓低了問:“陳沐覺,借用下你光腦?!?/br> “少爺不是也有……?” “我之前那個弄丟了?!?/br> 高玚隨口編道。 陳沐覺摘下腕上的黑色金屬環:“給?!?/br> 高玚一把接過:“謝了?!?/br> 以免被高瓊瑜數懟一通,他特地找了個沒什么人的拐角,沒有當著二人的面聯系賀臨秋。 “呦,邢奚厭那家伙讓你用光腦了?!” 看清他的臉,賀臨秋滿腦子瞌睡蟲一掃而光,一雙眼睛可勁地往他周圍瞄。 像是在確認什么。 “他不在?!备攉`按捺住心底那股沒由來的緊張,借機把話往那孩子上面引,“之前你說我那孩子身體很健康,那他有沒有什么其他特征?” 他記得賀臨秋當初跟他提過那孩子的b超檢查結果,說身體沒什么問題。 如果是那樣,那停尸房里的孩子,未必是他兒子。 他知道自己不該心生妄想。 醫院下發死亡通知的這些天,他卻無法遏制另一股不斷增生猛漲的本能。 讓人無時無刻不在悔恨。 無時無刻,不在奢望時間重啟…… “孩子不是被你……”流了? 賀臨秋一驚,有些意外高玚竟會問他這事。 高玚知道他想說什么,喉嚨緊了緊:“我想了解一下他的情況?!?/br> 想到那不幸淪為父母戰爭犧牲品的無辜孩子,賀臨秋說不惋惜是不可能的。 現在聽高玚這么一問,脾氣向來直來直往的他,熱情驟然減退:“你想問什么?!” 高玚掩蓋住心中的動蕩起伏,佯裝不經意地隨口一問:“那孩子的左腳,是不是有六根腳趾?” 賀臨秋身軀一歪,差點沒摔下轉椅:“不是,你哪看到的六根腳趾?!” 怕不是認錯別家孩子了吧?! “是有,還是沒有??” 高玚后頸沁出一陣濕汗,語氣不禁急切了幾分。 他要聽一個確切的答案。 ——一個足以抵消他所有疑團的答案。 賀臨秋將手里的水杯放到一邊,清了清嗓子:“我可以很肯定的跟你說,你說的這種情況,不可能會出現在你家孩子身上。那幾個月里,我們里里外外將那孩子的身體構造探了個一清二楚。真要出現你說的情況,也不可能瞞著你不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