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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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眼前的邢奚厭,從今早上開始,就用那雙哭腫的,濕紅迷蒙的眼睛看著他,活像被拋棄的流浪狗。 任打任怨。 任人宰割。 見到對方周身青紫的慘狀,他心里沒有因此得到半點報復的快感,只覺得沉悶窒息。 腦海中不免浮過兩年前那個受人欺凌的少年。 那種隱秘的蟄伏深處的罪惡感,始終鞭笞著他。 讓他既下不了手。 又做不到冷眼旁觀。 “只是……一道程序……” 邢奚厭瞳孔微縮,只覺聚集在胸肋周圍的痛意四散蔓延。 原來他憧憬的,守護的,在那人眼里,不過是可有可無的“一道程序”。 他費盡心思換來的婚姻,終是在青年不咸不淡的一句話下,支離破碎。 他們果真回不去了么? 高玚不去看alpha臉上變換不斷的傷心欲絕,隨手接過陳沐覺遞來的外衣,套在身上,掩住心中紛雜:“爸,我們走……” 兒子都發話了,高瓊瑜也無意再刁難一個小輩,朝那兩個雙胞胎alpha投去一眼:“放開他吧?!?/br> 邢奚厭因著大大小小的傷,渾身體力早就透支了個徹底。 現在沒了那兩個alpha的支撐,身軀一斜,砰的一聲,徑自砸向了地面。 高玚聽著身后炸開的響聲,心臟揉成皺巴巴的一團,拖鞋就跟黏在地板上似的,一時竟有些邁不開。 明明就要離開了。 離開那折磨他的壞種。 不知怎的,他的心情卻沒有見好,籠著沉沉的烏云。 許是過去一次次落空的逃跑,使那名為邢奚厭的毒無意識間早就浸透他的五臟六腑。 自由觸手可及的瞬間,他腦子里想的不是坦途無際的未來,而是止不住地開始狂猜。 ——邢奚厭是不是真的放過他了。 正走神著,一只泛涼的手忽而握住他的腳踝。 像是將死未死的浮萍,于狂風駭浪中,艱難挽住那漸游漸遠的浮木。 高玚小腿被那摻著涼意的觸碰激得一顫:“邢奚厭,該說的我已經說了?!?/br> “玚玚……不能走……不能離開我……” alpha扣著腳踝的指尖合得更緊,胸腔起伏,上氣不接下氣地低喃。 血跡斑駁的漂亮面頰,挨挨蹭蹭,貼著他踝骨。 攜著幾縷腥甜的熱氣,一會急,一會慢,盡數打向青年勁瘦細白、血管隱現的腳脖子。 高玚皺眉,腳踝上難以忽略的粘稠溫熱的血,搞得他莫名有些不舒服。 正當他下定狠心,準備踹開腳踝上的束縛時,alpha突然開口: “你就這么想……跟我……離婚?” 就這么迫不及待,跟他劃清界限? 高玚掃向窗外,黑壓壓的云田里悶雷流竄,大雨滂沱。 絲絲青筋緩慢爬上拳頭,將薄凈細膩的手背撐得更薄更緊,撐出皎白的骨節:“……對?!?/br> “你不肯,我也沒什么可說的?!毕氲竭^往種種,高玚冷下聲,“但你要跟之前讓我懷孕那樣,拿離婚這事牽制我,勸你還是盡早放棄。你知道,我……” 似是擔心從他口中聽到諸如“流產”“自殘”一類驚心膽戰的說辭,alpha先他一步保證:“不會……不會那么做……” 血液染紅的唇溫軟,黏糊,在青年腳踝接連印下一串斑駁綿密、艷紅腥熱的吻。 直到高玚被他弄得有些不耐煩,他才停下啄吻。 斥滿血絲的guntang雙眸,碎光忽閃忽滅,瞻仰著青年利落的五官:“我……答應你……答應跟你……離婚?!?/br> “不騙我?!” 高玚被邢奚厭破天荒的松口妥協砸得一懵,什么反應都忘了掩飾。 “不騙你?!?/br> alpha被青年舒一口氣的表情刺得胸腔一緊,差點沒直接痛暈過去。 他深喘了口氣:“但我……有個條件……在我身邊呆兩個月……” 只要他繼續留在他身邊。 他就有機會。 高玚來不及收斂的激動頓時僵住,剛緩下的神經一秒繃緊:“你又想套路我?!” 邢奚厭咳出喉嚨里的血塊,整個人仰躺在地上:“我不限制你自由……你可以想去哪……去哪,只要……跟我在一起?!?/br> 他要他主動找他。 高玚還是不太想答應:“不過是個離婚證,對我來說也沒那么重要?!?/br> 兩年多的傷痛,已經足夠他認清邢奚厭的危險。 跟對方處得越久,他的人身安危越沒保障。 他還不至于為了一個離婚證,又一次自投羅網。 正要抬腳離開,腳踝上的力道抓得更牢更穩。 “邢意昭的命……夠不夠……” 夠不夠讓你留下。 alpha眼底掀起重重波瀾,沉抑不穩的聲音里藏著濃烈不甘。 高玚聽他提起邢意昭,心里一慌,又不敢表現得太過明顯:“邢意昭是死是活,關我屁事?!?/br> 誰知,邢奚厭早已看透他的動搖,心痛難忍:“你離婚……不就是……想娶他?!” 為那個神秘的任務。 “算吧……?!” 高玚臉色一尬,一時不知該肯定,還是否定。 別說有邢奚厭這么個血淚教訓,單以那段跟邢意昭有限的相處經歷。 他是上趕著找虐,才會冒著生命危險跟邢意昭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