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她可不可以別走(上)
盧卡斯那微熱的指尖在布萊爾的掌心里叫人迷離地摩挲著。布萊爾腦后一陣遙遠而至的電波,昨晚真的就不該隨他過來,牽手這樣的曖昧舉動就讓她忘乎所以起來。蹙眉的布萊爾窒在那里,硬生生地逼迫著自己抽身,可是她的雙腿根本動彈不了。 糟糕,又被這萬人迷下蠱了。 此時的盧卡斯稍稍用力便將她牽引過來。少女再次落入了他的懷中。 “今天就與我在一起,好嗎?”可能是覺得方才那句話有點驚擾到布萊爾了,盧卡斯的聲線溫柔至極,“我們可以排演或者一起寫歌,可以出去,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br> 布萊爾總是對這樣的盧卡斯有種無法言喻的愛憐,他與她的擁抱已是越來越親昵和自然了,可她也懼怕自己會對與他如此的近距離接觸上癮。之前在巴厘島她就是這樣無法自拔過,她絕對不能再重蹈覆轍。盧卡斯若是再次對她莫名地冷淡下來,她可能真的會瘋掉。 可是,少女在下一秒就分明聽見她的意念在赤裸裸地出賣自己的理智,“好,我留下來?!?/br> 該死的,布萊爾,你怎么這么沒有骨氣?! 咧嘴的盧卡斯咬了咬下唇,一陣亢奮中的沖動溢上來,他竟將少女一把舉起,如同父親與孩童那樣把她安置在他的雙肩上,并開始在玻璃屋里小步疾跑起來。 “??!”布萊爾驚聲尖叫起來,“盧卡斯!你干什么?!” 嬉笑起來的盧卡斯叫嚷著,“我好開心!”布萊爾向后傾倒的身子在自己連續著的尖叫聲中慢慢恢復了平穩。 幸好之前的騎馬經歷增強了自己的平衡感,布萊爾這才舒了口氣,她嗤笑起來,“怎么現在又這么高興了?!”她之前陪尼克這樣玩耍過,凱文也曾這樣突襲過她一次,但當時的小布萊爾卻驚嚇地哭了。 盧卡斯就那樣環抱著她的小腿和腳踝,帶著她在房子里馳騁,他發出了類似于飛機滑翔于高空中的“呼呼”聲,而她咯咯地歡笑著。她身不由己地將雙手嵌入他那色澤潤亮的黑發,輕輕地撫觸著,而他能感覺得到她的指尖在輕撓著自己的發際。冬日的暖煦滲透進所有的落地窗,少女的心被一股奇異又狂熱的釋放感所引領著,她靈魂深處有種被撼動了的情緒,就如同暗涌上來的暖流那般,淹沒起她的心智。 這與尼古拉斯·米勒在一起的感覺完全大相徑庭。和尼克,更多的是和凱文在一起的復制;而與盧卡斯,她已不能再持續挖掘自己的潛意識了,她知道自己的心意,但是她不能如此貪婪下去。布萊爾在繁復著的矛盾心緒中無數次嘗試扼殺她對盧卡斯的暗戀。 她仰起頭,咽住幸福的眼淚。為何盧卡斯要如此,如此蕩漾著她那隨時隨刻都可能在如此兇焰的愛欲中爆裂的心。 盧卡斯最終將少女輕柔地抱回到了客廳的沙發上,安靜下來的她仍是有些受寵若驚似的,愣在那里。布萊爾一抬眼卻發現盧卡斯竟也是眼眶紅潤著,微微啟唇的他停滯了片刻,然后遲疑著伸手,動作略顯機械似地拍了拍她的頭。 他看上去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在下一瞬間他卻又如同閃躲著她那樣,轉了身。步入廚房的盧卡斯清了清嗓子,大聲催促起來,“快來吃飯!剛才去了最喜歡的餐廳,什么都買了一些?!?/br> 布萊爾卻仍舊哽咽著,她被剛才他那驟然間的神情震懾到了。又是耐人揣摩的欲言又止,他眼底那一抹動容再次牽系起她的心神。 開始用餐。盧卡斯仿佛把這家亞洲餐廳菜單上一半以上的東南亞菜品都帶回來了。桌面上是清蒸、油炸、慢燉和熱鍋翻炒的開胃菜以及海鮮主食,還有清淡卻又不失口感和滋養的蟹黃滑菇粥、紫薯卷和香芋甜湯。布萊爾看著這些林林總總的美味佳肴,食欲大增?!澳阍趺促I了這么多?!” 盧卡斯聳了聳肩,語調特別淡漠隨性,“不知道你會喜歡吃什么咯,所以能買的都買回來了?!?/br> 嗤笑了一聲,她抓起撒著碎花的香煎蘿卜糕,一邊嚼著一邊發出忘我的贊嘆,“嗯!嗯!嗯!” 盧卡斯看著她那可愛的模樣,忍俊不禁,“你慢點吃!”她那纖美的玉指遮掩住自己的吃相,可他卻把她的手按了下來,“沒關系,看你這樣,我也餓了?!闭f著他也夾起了炸得金黃的咖喱豆腐,往自己嘴里送。 心照不宣間,他與她幾乎是同時開口,“你想聽點什么嗎?” 布萊爾的提議竟然是他與她最近都在欣賞的一張電子靈魂樂專輯。曲目運用了原聲吉他和輕柔明媚的電子節拍詮釋了多種境況下,那些不斷在悸動與心碎之間交替幻化,進而此消彼長著的紛雜心境。 “要么就打開我的心,要么就擊碎它,你究竟是回首還是離我而去?” 布萊爾和盧卡斯在圓潤流暢的極品樂聲中談論起電子樂與靈魂樂結合的歷史和代表藝術家。因為這張專輯,她開始關注起之前不太了解的流派。而在這場探討中,他的講解使得她更細致地領略到了電子樂獨特的美好。不知不覺間,直抒胸意的兩個人在三個多小時之后才發現他們整個下午都在吃喝中暢談音樂。 她的小手安撫了一下腹部這邊,有些嬌嗔著嘀咕起來,“盧卡斯,我要是加碼了都是你的錯?!?/br> 盧卡斯卻湊近了,捏了捏她已經嫣紅了的臉頰,“加碼就加碼咯,你自己開心最重要?!?/br> 眉眼靈動著的少女淘氣地避開了他的撫觸,朝著他吐了吐舌頭,聲線卻輕緩至極,“謝謝你的養護?!?/br> 盧卡斯莞爾,他那海藍色的剪瞳里是無盡的饜足,他在心里低咒了一句,克制住了欲念里最初的沖動,找到她的手,俯下身去,在她的手背印上一個甜美的吻。布萊爾側過身來,臉龐這邊是楚楚笑顏。 抬眸便瞥見她那撩人的嬌笑,盧卡斯窒住,他那還輕觸著她玉肌的唇峰微顫。而她則是嬌喘了一記,在與他的對望里迷失自己的神志。他居然就那樣直視起她,那氤氳漸起的瞳仁里,是在剎那間就浮漾出的狂肆和豪恣,那叫人不能自持的凝睇直擊她嬌艷欲滴的心。 霎時間,他的嘴角微微上揚成一抹動人的邪笑,而她還被他緊攥的手下意識地抖動,那仍舊是覆在她肌膚上的唇谷隨著那邪肆的笑容而蠕動。少女的意志力在這迷昧的瞬間酥麻,那些關于他的欲念和焦渴,隨時都能既可恥又可怖地宣泄出來。 她倒抽幾口斷續的冷氣,在與她這充斥著渴盼的相視中,他那魁岸的身影在昏黃的光暈中延展,緩緩地與她映刻在墻上的輪廓重迭。弓腰的他湊近了她,在令她雙腿酥軟的俯瞰中,他的脖頸前傾,吻上了她的前額。 時間的概念在此刻淡化,直至隨后徹底的瓦解。 她的唇珠在溫熱的氣流中輕顫,而他帶著麝香的體味是那么得,令人俱醉。他在空中的上半身滯頓了少頃。 在下幾個畫幀里,他的唇瓣在她的鼻翼駐留,那在毫厘間挪動的唇谷輕覆她的鼻尖。而感受著他溫軟的撫觸,她泫然欲泣,這才是她熟悉的他。 這才是真正的盧卡斯·克林。 少女那映日的朱唇微微離間,她全身亢奮地緩顫起來。照這樣依次吻下去,他的下一個舉動難道會是—— 這時候,伴隨著一首鈴聲,她的手機突兀地振動起來。是尼古拉斯的來電。 驚詫中的布萊爾回視起眼前的盧卡斯,他面無表情,伴隨著分明就被點燃了的熾熱,那雙幽深的妖瞳儼然是在勾勒她櫻色的唇線。 可這玻璃屋的主人只是咬了咬唇,默默地走開去收拾餐具。 “丫頭!我剛才給你發了好多條短信!”就連盧卡斯都可以聽見尼克在那頭焦急的嚷嚷聲,“我們的飛機因為這大雪而延誤了!不知道今晚是否還能回紐約!” “尼克,你等我一下下,”布萊爾轉過身來,故意將手機下方遮蓋住,她對著盧卡斯的背影小聲囁嚅起來,“盧···我······” 垂眸中的盧卡斯仍是繼續著手中的動作,他輕聲地打斷她,語氣卻是毋庸置疑的堅決,“你在我這里是最安全的,其他都別想?!?/br> 布萊爾瞠目結舌著,停頓了片刻,她略顯木訥地將手機放回耳邊,“尼克,沒事沒事,我今晚沒問題,你不要擔心我······” 因為機場人山人海,在攢動著的喧嘩聲中,尼克不得不更大聲地叫喊起來,“······盧卡斯竟然在昨晚就乘坐私人飛機回去了,也不知他是為何······” 盧卡斯倏地側身,他雙眼直視著布萊爾,搖了搖頭,示意她將他回來的細節保密。 看著他那叫人慌亂的旨意和神情,暫時大腦短路起來的布萊爾闔上了眼睛,對著電話這邊結巴起來,“可能···可能···他···他有急事吧······” 過了一會兒,尼克那欲意盡快趕回來的想法又開始蠢蠢欲動,“丫頭!我好想你!要不我也坐私人飛機回來算了!可是也不知道這大雪什么時候才會下完!” 盧卡斯停下了清潔工作,雖未轉身,卻滯頓在了那里。 只聽見布萊爾小聲驚叫起來,“不用不用!”連累了一個已經足夠罪過了,她可不能再讓尼克為了自己破費?!暗饶慊貋碇?,我一定見你,我答應你······” 盧卡斯偶爾會輕瞄她幾眼,只見少女已經開始在客廳里踱步,“之后有好多時間可以陪你的···好的,我一定隨你去見他···正好之后可以帶幾件做大了的漂亮衣裙過去,他一定會喜歡······”在她的好一頓連哄帶騙之后,尼克這才肯罷休而說了再見。 芝加哥的鵝毛大雪像是蔓延至紐約了那樣。玻璃盒外,夜幕低垂下來,而碩大的雪花在空中肆意地輕揚,毫無顧忌地漫天舞蹈著。 布萊爾徑自走到了客廳的最外端,看著窗外的場景,她有些失了神似地坐在落地玻璃旁的一把象牙色的扶手椅上。她將雙腿蜷縮在位置上,整個身子顯得格外嬌小。她側面的不遠處便是一個壁爐,整理完廚房的盧卡斯走過來,將其點燃。 暖爐里,大塊原木先是滋生出劈劈啪啪作響的火苗,之后算是安靜了下來,偶爾還會漏出木柴掉落發出的爆裂聲。盧卡斯走近布萊爾,掌心輕輕覆上她的肩,遞給她一杯花茶。他的唱片機播放著她剛才一直在聽的現場爵士樂匯演專輯,最終曲的薩克斯風和反復著的單調鐃鈸顯得尤為凄寂,伴著隨機加入的突兀長笛和鋼琴,那蒼涼感卻叫人不忍回避,布萊爾霎時間懷舊起來。 幾分鐘之后,找出了木吉他的盧卡斯開始在沙發這邊彈奏。而他演繹的是迷你輯中第一首成型了的歌曲。布萊爾回首的瞬間,她與他相視一笑。身處這個她以為自己不會再踏足的玻璃屋里,隨著盧卡斯的伴奏,面朝那一片片嬌縱的紛飛雪花,少女啟唇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