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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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姀緊隨其后,叫住了李崇玄。 “將軍留步,我有幾句話想與你說?!卑従o握住李崇玄的臂甲,堅硬硌手,“這次,怕是真得委屈你一回,領個奉職愚忠的名聲了?!?/br> 事出從權,長話短說,一番口干舌燥之下,總算是將這事說得一半明白了。 剩下那一半的不明白,是隱去了內宮當下的情況。 以李崇玄的身份地位,放眼而去解釋到朝局形勢,基本也就夠用了。 阿姀看他呆愣的神色,心道這遭事也著實荒唐。好不容易從都城跑出去,又假意被抓回去。想方設法再次逃跑,如今剛過了不久的舒坦日子,又要回去了。 趕著回去馬府請辭的這一路上,李崇玄最后的那句疑問一直在阿姀腦中盤旋。 “若是此番不成呢?那邊關的將士將如何,邊關的百姓又將如何?” 懷乘白與呂中庭的政見不同。前者希望的是改朝換代,另立明君??蛇@件事說起來容易,卻不是個一時半會能辦到的,找個兩條腿的人倒是更容易。 而呂中庭的意思,一直是廢了沈琢,或是等他死了,由阿姀來繼位。即便是心無此意,又或是沒有治國理政的才能,都無所謂,反正有他們這些臣子。屆時清除了jian佞,廣開言路任人唯賢,總是有出路的。 再為公主選一位人品貴重的夫婿,誕下子嗣立為太子,或是讓她禪位,都是便宜。 好想法,真是荒謬至極。原來當初提出想讓她為女帝,那一番慷慨陳詞,也并不是單純覺得她有多仁德明理,而是因她是這皇室最后一個血脈。 呂中庭的腦袋,比平江發大水卻沖了騖嶺,更讓她發笑。 若如他所想,那她將不僅是個傀儡帝王,還是個生下太子的器皿。 她崔姀甘愿做平頭百姓,甘愿一輩子無富無貴,哪怕孤獨老死,也要隨心所欲,作為人而死,而不是成為任人擺布的物件。 何況呂中庭話里話外,似乎對衡沚有所忌憚,那就更不必商量了。 可再一細想,阿姀突然覺著,這種這兩人想法的法子,也不是沒有。 但這事需要從長計議,眼下還不是時候。 今日是馬家的老爺子停靈的最后一日,明日便要出殯下葬。阿姀回到馬府,正在府門前,看到鄭大與管事的幾人,正在商談明日喪儀的流程。 “掌柜娘子回來了?!编嵈髞G下手頭的圖紙,幾步走過來,“可是一切順利?” 順利? 阿姀嘆了口氣,微風拂面,卸了官帽后來不及梳理的幾縷碎發,隨之在臉頰兩側搖曳。 眉宇間平整,細長的眉梢濃淡相宜,為一雙杏眼添色。 雖素服素面,亦不改春山之色。 “不但不順利,還出了新的岔子,我要隨宣旨使,去都城一趟?!卑弻⑧嵈笞У揭慌苑蹓ο?,才簡短地道來,“云鯉我得帶走,明日出殯之后,趙夫人自會帶管家來與你算賬?!?/br> 她從袖間拿出一個四方的小小章子,“這是鋪子里的章子,你辦事我放心。結束之后,只怕是一時間不能原路返回了,清縣已經被游北人占了。你帶著剩下的人向南,走平州,去咱們平州分鋪先待一陣?!?/br> 鄭大點了點頭,接過章子同幾樣文書。 “若是沒開戰了,你們就回恪州去?!卑徬胫?,又道,“即便是從平州傳信回去,也要注意些,如今不太平,不能叫人抓住把柄扣了人?!?/br> 鄭大是個很能分得清輕重緩急的人,妥帖地收了東西,才問,“今晨您走后不久,與您相熟的那位懷先生便率先啟程離開了,給您留下口信,說您此去定不會勢單力薄,讓您靜候他的佳音?!?/br> “懷先生走了?”阿姀一怔,才重逢不久,還未好好敘話,他竟又悄無聲息地走了。 說是來吊唁,連喪禮都沒陪完,人就走了。 這兵荒馬亂,四方盤踞,他又能去哪兒? 也管不了這么多了。 “游北人雖在城門前五十里駐兵不前,但他們的斥候日日監察城內進出?!遍T口出來幾個人,阿姀頓了頓,又低聲了些,“宣旨使不能明著多帶一人離開,我和云鯉明日會隨出殯隊伍混出去,屆時他們自會接應?!?/br> “如若?!睊暝嗽S久,阿姀還是提了一句,“如若你要送信回恪州,就如實告訴你東家公,說我去了都城便好?!?/br> 鄭大看著她猶豫的背影,想說什么,卻最終還是由她走了。 懷乘白扮做赤腳道士,硬是選了最近也是最危險的一條路,從馬府借了一桿白幡,從清縣直奔恪州。 阿姀是在馬車上,才聽云鯉說及此事的。 “懷先生不愧是娘子的授業恩師,真是個頂頂有主意的人?!痹契巿讨?,倒了杯溫熱的白水給阿姀,“府中的趙夫人與我光是聽他說,便就心驚rou跳的呢!” 阿姀身著白衣,端著盞子直捶腰。 白天出殯,她一路哭得很是賣力,是以那些北蠻子根本瞧不出來,這長長的隊伍里頭,哭得雙眼腫成桃子一般我見猶憐的女子,竟是由此借道回都得宣城公主。 這也本是阿姀的老本行,做起來不費什么力。只是連著幾日休息不好,再猛哭一遭,腦子都有些嗡嗡響。 “我們便去山腳下的道觀里,臨時買了一身人家的舊道袍,我為懷先生改梳了發髻,瞧著就真像是奉師父仙去的道長真人一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