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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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發覺自己喉嚨腫痛,說不出一句話來。 衡沚抬起手,不言不語地替她擦了眼淚。 越擦她哭得越兇,只有偶爾的哽咽聲,似斷線的珠子般,打濕了他的手指。 阿姀越是想和他說句話,不管說什么都好,越是說不出,一急就抽噎,狼狽得要命。 衡沚嘆了氣,揉一揉阿姀的肩膀,眼底暈染了一片她的淚光,也跟著泛紅了起來,“別哭。阿姀,你哪里都做得很好,照看好自己,等我去找你?!?/br> 阿姀早就頭腦發昏,渾身也尖銳地疼了起來。 還沒來得及抱他一下,便醒了。 阿姀發覺自己靠在迎恩懷里,擦了擦眼尾的淚,才看清楚,迎恩的衣襟被她哭濕了一片。 原來是夢。 成婚那夜,明明與衡沚數了一夜的銀子,怎么會哭呢 是她昏頭了。 此時身體的痛楚才成倍地換了回來,阿姀扯著嘴角倒吸一口氣,嗓子啞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捏捏迎恩的手當做是喚她。 卻不想迎恩哭得比她更起勁了,簡直嚎啕。 “我便知道是殿下疼,睡夢里都疼得在哭?!?/br> 阿姀覺得整個身子都疲憊不堪,人也混沌一片,還是被她逗得笑了笑,用力地清清嗓子,“我沒那么疼,別再哭了,有水嗎?” 不過效果甚微,只能勉強聽出話來,可以算得上是嘔啞嘲哳難為聽。 迎恩用力點點頭,讓阿姀側著靠在枕上,“有,有的,我這便去拿?!?/br> 阿姀望著帳子頂,才回過神來,曉得了夢的前半段,那個婦人原來是陳昭瑛。 想起她,剛收住的淚意,不免又反復上涌。 迎恩拿了水和藥來,邊走邊說,“已經三日過去,殿下肯定餓吧?!狈藕昧怂幫牒笞诖差^,“可御醫說了,醒了得先將藥喝了,再忍一忍,昭儀娘娘命人去熬粥了?!?/br> 阿姀忍著痛爬起來,稍微動一動傷口便撕裂地疼,“已經三日了?” 壞了,昨日本該是楊司衣來取信給李樹的日子,這下闔宮誰不知道她挨了打,拿不到信李樹定要回平州去與衡沚速報。 算了,也來不及管這些了。 “迎恩,崔夫人知道我挨打了嗎?” 迎恩長長嘆氣,皺著眉頭,“怎么會不知?就連李尚宮都來過幾次,送了好些好藥呢。崔夫人已經守了殿下幾日了,此刻就在外頭小憩?!?/br> 阿姀沉默地抿了一口水。 勞動她跟著cao心,才是不該。 可有些事,是必須問個清楚才行的。 “我想見她,待她醒了你去說一聲?!?/br> -------------------- 第110章 絕筆 ====================== “不必再麻煩了,有什么話,現在便問吧?!?/br> 還沒等迎恩回復一句,這句話突然落在她們耳中,二人都是驚異。 崔夫人撩開外間的帳幔,緩步走進寢間來。 從得知消息到連夜趕進宮來,幾乎不曾合過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一身累累傷痕的模樣。 熬了這幾日,崔夫人整個人都蒼老了十歲,眼下的烏青與細紋,藏也藏不住地冒了出來。 阿姀望著她,眼中的哀傷隱匿不住,幾乎溢了出來。 像是如此遭遇突如其來,打得她支離破碎,措手不及。又像是她早等了許久,終于等來了這因果。 迎恩站起來,為她們騰了地方。 想著,該是有很多話要說的。 闔門的聲音再次傳來時,兩個人之間,短短地沉默了片刻。 崔夫人請嘆了一聲,還是沒走到阿姀床邊,怕不小心碰著她傷口,搬了個圓凳坐在她面前。 “宮里的事,來時我已聽李尚宮說過了?!贝薹蛉瞬粺o憐惜地看著她,“以往想著,終有一日你還是要被接回宮去的,遲早會知道這一切,便將機會留給皇后去說?!?/br> 頓了頓,又說,“可皇后不幸罹難,卻又沒了這個機會。你年紀還小,為著你的今后,她也留了遺言與我,叫我不必說。原想好歹你逃了出去,外頭廣闊天地,不要再回到這吃人的皇宮里來,也不會知道再有機緣這段過往。沒想到這么快,你還是知道了?!?/br> 命有玄機,坎坷流離,還是指引著她,回到了都城。 她從懷中拿出一折紙,交到阿姀手上。 “皇后故去的那日,也像她將你交給我的那日,天空陰沉,暴雨如注?!贝薹蛉朔趴樟松裆?,露出懷緬的感傷來,“都城的雨季,一年長似一年。我和她算一算,如今已相識三十載了?!?/br> 阿姀小心翼翼地打開這折紙,厚厚地捻在手里。上頭的墨跡已經陳舊,折痕也深,一定是拿出來看了很多次。 都說陳皇后才德兼備,阿姀從沒有親眼見過她的字跡。 宮中收殮她的遺物隨葬,也將所有的文字手稿一應燒了,沒留下只字片語。 今日一見,卻不虛晃。她的字跡規整娟秀,透過字,像是人也端方溫潤地立在了眼前。 不像阿姀那般,丹青起手,字也隨之飄逸隨性。 篇幅很長,崔夫人沒有再出聲,給她留了時辰細細讀完。 看落款的日子,這封書信,寫于陳昭瑛被迫委身于沈琢的第二日。 映若吾友,見信如晤。 映若兩字,便是崔夫人的閨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