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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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人,不可置信的除了魏虢暉,還有驚詫不定的趙氏。原來每個她收不到消息的時候,這崔氏竟然都是出去拋頭露面做生意去了! 成何體統! 阿姀將那份審視,一半化作了看不透的笑。各自參半之下,像看戲般看著魏虢暉情緒大起大伏,東西跳梁。 “魏工曹不過是想說我不守禮罷了,不過這是說的哪里話?!卑徴诡?,怵是絕對不可能的,“你魏工曹今日都敢帶人堵我府邸的門,還敢追究我守禮不守禮?” 除了云鯉,大概現在無人知曉阿姀的另一重身份了。想到她在宮禁之中,也是這樣罵人的,竟然覺得心情舒暢起來。 就連生死不明的主子召侯,也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魏虢暉改換臉色,笑了兩聲,“本官不與你爭執,不過是婦人罷了。校場動工,因著大雨出現了坍塌,今日本官要見召侯,誰敢阻攔?” 阿姀毫不動容,壓住他的氣焰,“那你就試試?!?/br> 話音將落,院墻兩側忽然出現兩隊戴著銀甲的士兵,肅穆地齊跑而來。甲胄相撞的聲音清脆鏗鳴,鐵弓挽箭,殺氣沖天。 原先還氣焰囂張的一眾人頓時就慌了神,四下張望起來。不巧的是身后也有一隊士兵持刀而來,將他們圍了個水泄不通。 這正是巡防營的精銳。 領頭的是一個高高壯壯的男子,是教頭段參。他也穿著同樣的銀甲,只是手上換成了佩刀。 “夫人?!倍螀⒁槐?,規矩地見了禮,隨即轉頭高聲對兵士們喝道,“見過夫人!” 一個個都是日日錘煉出的精兵,身體素質與作戰能力極強不說,聲調上也如洪鐘一般,齊齊喊道,“夫人好!” 阿姀盡管仍維持著表面的從容,卻不由地咬了咬牙。 大庭廣眾之下,原來更令人羞赧的是這些漢子們呆呆的問好。 難道衡沚次次去巡視,他們也是這樣問好的不成? 上天保佑,那種場面…… “侯夫人,你、你這是什么意思?”魏虢暉此時算是慌了起來。 他也是典型欺軟怕硬的人,本自恃人多勢眾,打算大不了用強。只要將召侯生死不明的消息放出去,城中風言風語一傳,四處慌亂,屆時他頭頂上的主子自然有辦法掌控恪州。 可如今見到對方更比自己人多勢眾,未免有些漏算,自亂了陣腳。 “我的意思?”阿姀甚至騰出空來,看了看指甲上侍女畫的藍色小花,顯得很松弛,“我說了,今日郎君在書房為我臨帖,除了來報軍務的段教頭,一概不見?!?/br> 每多說一個字,魏虢暉臉上的表情就精彩一分。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你若不服的話?!卑弻㈦p眼抬起來,盯住魏虢暉,“自己請段教頭指教吧?!?/br> 說罷竟帶著云鯉與趙氏向后退了退,真打算讓出個比試的地方似的。 也是因缺少地方,新校場現下是半建半練的狀態。今日一早段參正準備帶人去練槍,結果被告知新修不久的演武臺竟然塌陷了。 連帶著四周一排木頭搭建的武器庫,也跟著塌方了。 從前小侯爺便與他說,要多盯著點魏虢暉,于是段參立刻就覺得不對,駕了馬趕赴小侯爺的宅邸。 卻沒想到事情真有變數,他進門時,衡沚尚有一絲清明,只是不斷嘔血,難以為繼。 衡沚四肢都發軟,有些艱難地從懷中掏出軍令來,囑咐他若是見到阿姀,全聽她的差遣。 既然是衡沚的命令,自然是不容有違的。段參便悄悄在后門駐下,發出信號來調來弓箭手與甲兵,就是為了等到夫人下令的這一刻。 現在看來,衡沚也算得精準。 那時在屋中,段參手中握著令,遲疑問若是今日夫人沒回來,該當如何。 衡沚一笑,牽動了五臟六腑捂住口唇猛咳起來。然后將唇邊的血跡隨便一擦,兀自看著門口的雕花窗。 說的是,她會回來的。 人生不過一場又一場的豪賭。 也許是那一日爭吵之后的親吻,讓衡沚意識到了一些細微生長,卻不曾察覺的事。 是夜里燭火映照她的發絲,是上元之夜隔著護城河的遙遙一望,又或許是紅燭下她挽著裙子清點賀禮。 九月三十陰沉天際下,她為五兩銀穿上的喪服。 回溯到盡頭,是日頭晴好,酣睡不覺,掉下樓來的石榴團扇。 時時推敲琢磨,也難逃概括而出的“情難自禁”四字。 過往一絲一縷相織,成了他心尖的一條紅綢。 可眼下并不是說一切兒女情長的時候。 先帝對待游北懷柔已久,這也便是當年衡啟為什么開始高枕酣眠的原因。朝廷無意打仗,只能不對以“賞賜”之名用錢平息。 游北人又豈是小恩小惠就能打發得了的。他們有了財寶糧食,就會想要更清澈寬裕的水源,更充裕的土地。 甚至更多的奴隸,更多的擴張。 人的貪欲永無止境。 這樣用錢維持的和平,已經快要持續不下去了。今年游北使者入都城,帶走的東西幾乎少了一半。 新帝不僅大型草木,四處征稅,還剛愎自用不聽諫言。這樣的江山,也難怪阿姀生出了更過分的念頭。 等到春夏之后,游北人的草肥馬壯,再一個秋冬,便會迎來數不清的兵戈。恪州的軍備糧草無都城的支撐,也抗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