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虎杖蓮打斷了天元:“你多久沒有傾聽底層咒術師的聲音了?” 天元不假思索道:“他們弱小,沒有接任的實力?!?/br> “那你知道剛進入咒術界的,未成年術師的處境嗎?”虎杖蓮耐著性子問。 “他們被高專庇佑,有著在精挑細選的任務中通過實戰提高實力的機會?!碧煸f。 虎杖冷笑:“誰這么告訴你的?” 天元沉默,硬是用四只眼睛表達出了疑惑和凝重。 “確實是‘精挑細選’的任務,對于不能拉攏的有實力的未成年,精挑細選了評級出錯到離譜的任務?!被⒄壬詈粑?,維持語氣的平穩,“高專學生的死亡率是比消防員死亡率還恐怖的數字,活著都那么艱難了,你讓他們拿什么思考理想?” 當然還有更深層的原因,但她不打算對這個有可能背刺她的存在說。 虎杖的眼周被氣紅了。 “我感到很抱歉?!碧煸f,微微低頭。 “你不是無處不在嗎,為什么你看不見他們呢?”她問。 天元用帶著歉意的眼神看著她。 于是她知道了。因為他們沒有值得天元垂憐的價值,天元看得到他們,卻看不見他們,任由他們掙扎,內耗,尸骸成灰。 可笑自己,還以為是天元被蒙蔽了耳目。 天元靜靜地看著她,語氣依舊溫和:“所以我想和你做個交易?!?/br> “你是一個例外。你觸碰著因果,卻沒有被因果纏繞。有什么東西把你與業力隔離——不對,那個東西吸收了由你產生的業力。有點像束縛。你付出了什么代價?欸……你無需付出任何代價?!?/br> 天元陷入古怪的沉默。古怪的四只眼跟她對視。 被她罵還能忍住,看來是真有求于她。 “什么交易?”她盤腿坐著,收起剛剛砸得地面凹陷小坑的右手。 “……因果之外、卻又身在此間之人,你愿意接過這盤烏鷺*嗎?”天元問。 “那你愿意老老實實地當一顆棋子嗎?”她問。 “只要我還能維持理性,我保證。在結界之下我還可以維持十幾年?!?/br> 她沉默幾秒,說:“那就取消一年后與星漿體同化的計劃吧?!?/br> “照你說的做。以后,我只是天元,執祺人是咒術師虎杖蓮?!碧煸f。 強勁的束縛落下,冥冥之中纏繞在不知道哪個重要的部分上。她注意到了天元的心思:“你很忌憚我叛逃啊?!?/br> “唯有你的行為,我無法推演,過去與未來隱沒在迷霧中?!?/br> “或許你只是老了?!?/br> 天元扯了下嘴角,說:“我只是【不死】,而不是不老不死?!?/br> “按照平衡,你和五條悟同時現世,本該引起咒靈一方的增強,但是沒有。唯一的解釋是,你的強大是用其他無數術師的削弱換……” “夠了。在你理性消失之前,用最后的理性主動解除天元結界?!被⒄却驍嗵煸脑?,命令道。 “好?!碧煸f。 虎杖沉默著,端起桌上飄起熱氣的茶,抿了一口。 等等,這茶葉不會是天元身上的土特產吧。 她說:“我曾想過直接掀翻棋盤?!?/br> 天元想了想,接道:“你是指殺了所有咒術師,還是炸沉這個國家?” 虎杖愣?。骸拔以谀阈闹惺沁@個形象?” “小輩們說你喜歡把通通殺了掛在嘴邊,”天元溫和地說,“我當真了?!?/br> 原來如此,怪不得這么擔心自己叛逃。 “我還沒到那個地步。我只是想過殺掉當時還在姨母頭上的羂索,打破天元結界,只想過做這兩件事?!?/br> “但是現在?!?/br> “天元,你了解霓虹社會嗎?”虎杖看著天元,這個非人的異類,被封鎖在遠離非術師世界的怪物,說,“被財閥掌控的社會是沒有自由、幸福和解脫可言的。我們不爭不搶,換來的只會是被迫害。我既然生為術師,又有能力做到,就有為這個少數群體爭取利益的責任?!?/br> “我不愿意當一把刀,我想成為握刀人,我必須成為高壓,壓在非術師與術師頭頂直到他們習慣?!?/br> 天元時隔百余年,久違地眼皮一跳。 “習慣什么?” 虎杖不語。 她微笑著,喝完了那杯茶。 臨走前,虎杖對天元問了個問題,天元只是看著她,沒有回答。 “束縛真的能對現在的你起效嗎?” 天元目送年輕的一級咒術師離去。 -------------------- *手提箱式核發射器。 *烏鷺指圍棋(棋局)。 第19章 收容 ===================== “你感覺到憤怒了嗎?!?/br> 五條悟回憶了下,給出答案—— 沒有。 他只是疑惑。 憤怒,憤怒是什么,憤怒應該是一頭在心里橫沖直撞的猛獸,激烈的,一團燒光思緒的火。感到憤怒的時候,血液會一股腦涌上頭,沖昏理智。 他沒有這種感覺。 琉璃赤子心留不住這種短暫的情緒,漫長的孤身一人的歲月磨滅了這些煙花般轉瞬即逝的感覺,只留下永恒的思考與迷茫。 他喜歡數學,那些原理和公式解釋了六眼灌進來的信息,解釋了咒力,解釋了咒術。 咒力的核心是能量的正與負,是加減乘除,是極值的交換合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