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生春日 第54節
“明?天?就?收拾東西搬過來?吧?!敝x珩州從醫藥箱里?找出小型創可貼,替陳鹽將唇角那道口子細致貼上,“你那邊的安保措施做得很不好,住得又全是些魚龍混雜的社會人,不安全?!?/br> “這套房子在市中心,去臨京任何一個地方都挺快,通勤也?方便,租金就?按照你之前?租房的房費標準每個月給?我就?行,不用多加?!?/br> 陳鹽不禁莞爾:“謝珩州,你如果按這樣的標準出去做生意的話?,肯定會大虧特虧?!?/br> “我不喜歡做生意,就?不是那塊料子,現在的謝氏有我小叔叔就?夠了,我也?根本不想?摻和進去?!敝x珩州的語氣很淡漠,乜了她?眼?,“要虧也?就?虧你一個人身上,其他的人還不夠格?!?/br> 陳鹽望著他習慣性微擰的眉毛,忍不住拉過他垂在褲沿的掌,她?的手要比他的小上一圈,但帶來?的溫暖力量卻不比他少。 謝珩州近乎是貪婪地汲取著這點體溫,將她?的手包裹著,牢牢回?握住。 陳鹽盡量將自己的聲音放柔:“謝珩州,多和我說說你高考前?和大學期間?的事吧,我想?聽?!?/br> “作為交換,我也?會告訴你一個我的秘密?!?/br> “很沒勁的生活你也?要聽?” 謝珩州那么驕傲的人,此刻眼?底居然破天?荒閃動著點自嘲,“陳鹽,你這才?是在做虧本買賣?!?/br> “當然要聽,”陳鹽回?答得毫不猶豫,不知道為什么,聽他說出這樣的話?,她?的眼?眶居然不受控地泛起?點熱意,“你可以將每一天?的生活都事無巨細地告訴我,我都想?聽的?!?/br> 謝珩州眸色有些復雜:“其實從大一開始,我每天?都在給?你發消息,只是你沒有看見?!?/br> 對著一個一直離線的社交賬號和永遠打不通的手機號每日固定交代著行程,任誰看了都會認為他謝珩州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他從不認為出國這件事會是兩個人關系的終點。 高三那年謝珩州玩命般學習,沒有謝之平的阻礙,他高考后順利被京大的醫學系錄取。 當時?的謝珩州早已將未來?規劃得清清楚楚,每周抽出固定時?間?出國去陪陳鹽念書,再順利完成自己的課業。 如果京大有出國交換生的名額,他會用盡全力去爭取。 如果沒有,那他就?等自己畢業,也?等陳鹽回?國。 他從來?都是她?的手下敗將。 只要能夠再見她?一面,甚至可以原諒陳鹽當初一句話?也?沒留下就?不辭而別。 只是令謝珩州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在國外壓根找不到陳鹽這號人,她?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杳無音訊。 當時?的他才?初入社會,手頭上沒有那么多的關系網,謝之平對陳鹽的消息諱莫如深,自然也?不會將她?的行蹤透露,甚至還在他的面前?特地封鎖。 于是謝珩州只能用上最笨的方法,他四年奔波了十幾個國家,不厭其煩,一所學校一所學校地去找她?的身影。 大四那年從最后一個學?;?來?,他望著手里?堆積成山的機票和那根陳鹽曾經用過的黑色皮筋,不知道是對誰嗤笑了一聲,單方面結束了這場以失敗告終的尋人游戲,徹底變得疲乏失頹。 再強健的體魄也?會因為信念崩塌倒下。 那天?晚上謝珩州燒到了整整四十度,懨懨地垂著眼?皮,意識都有點神志不清。 他第一次撥了那個手機號。 出乎意料的是居然打通了。 謝珩州的心臟有一瞬的空拍,喉嚨都發緊了,有些不敢置信地喚了聲:“陳鹽?” 然而對面傳來?的卻不是陳鹽的聲音,而是一個男聲:“我是她?男朋友,有什么事嗎?” …… “我的舊手機很早就?被人弄丟了,連帶著那張手機卡,里?面存著的所有記錄都沒有了,和你的社交賬號好友也?沒有了?!?/br> 陳鹽有些哽咽著解釋,連聲線都在抖。 “我想?加回?你的好友,想?主動聯系你,但又怕打擾你,所以一直忍著,只敢每天?上線偷偷看你的主頁?!?/br> “我沒有交男朋友,大學四年到現在,一直都是單身?!?/br> “當初之所以離開謝家,是因為我想?讓你學自己想?學的專業,干自己想?干的職業,所以我和謝叔叔做了口頭交易,他答應讓你繼續學醫,而我,答應在你十八歲生日之后,就?消失在你面前??!?/br> “謝珩州……我也?一直都很喜歡你的?!?/br> 陳鹽哭得無聲,眼?淚一顆接著一顆地掉,難過得無以復加,連心臟都有些抽疼。 誰能告訴她?。 到底去哪里?、用什么方法才?能彌補他們這彼此錯過的四年? 謝珩州的心臟像是被人用棉花錘了一拳,不疼,但是泛著麻癢。 當初來?自謝之平的反常舉動,如今都有了一個很好的解答。 原來?在他的背后,始終有一道柔和堅定的身影在默默幫助。 偷偷背負了許多,卻不求回?應。 誰能不說他們天?生一對? 誰敢說他們不是天?生一對? 謝珩州再也?無法克制,將她?重重地壓進懷抱里?,那么緊,那么用力,讓彼此的心跳聲貼合,再無所遁形。 眼?淚滑落面龐,她?聽見謝珩州啞著嗓,帶著自甘的認栽。 “陳鹽,我這輩子就?你了?!?/br> “要不要和我在一起?試試?” 第52章 第二天從床上爬起來, 陳鹽感覺額角突突跳,不僅帶著點宿醉后的暈,還摻著點感冒的頭疼。 她嗓子癢得厲害, 忍不住咳嗽兩聲, 手心撫上嘴唇, 摸到了一點紙貼的觸感。 陳鹽下床走到鏡子前, 望著自己有些?腫著的唇瓣,昨夜的記憶如潮水般開始回溯。 …… 【陳鹽, 我這輩子就你了?!?/br> 【要不要和?我在一起試試?】 謝珩州剛說完這句話, 陳鹽彎著淚眼,直接用實際的行動?來給予答復。 除了玄關之?外, 其他的地方都沒來得及開?燈, 還是漆黑的一片。 他們從光亮處一路吻到昏暗角落,陳鹽沒了退路,被他抵在墻上掠奪。 唇上的傷口因為?糾纏再一次崩裂開?來,有很淡的血味彌漫。她忍不住溢出一聲痛哼, 被謝珩州單手撈起來,攬著腰放到腿上。 “我看看?”他眉眼含笑?揉捏著她的腮頰,湊過來仔細察看她的唇, “知道會疼還要逞能?!?/br> 剛確定關系又有點微醺,陳鹽全身?心對他迷戀得要命, 多一刻都不想和?他分開?, 既然親不了, 她干脆雙臂摟著他的脖子, 將臉埋入他寬直的肩。 “好喜歡你啊謝珩州?!彼值袜磺宓馗姘?。 “嗯, ”謝珩州的心柔軟成了一灘水,親著她的發頂, 說話間胸腔震鳴,低笑?,“我也是?!?/br> “我更喜歡你,陳鹽?!?/br> …… 陳鹽回神,鏡子里的她眼波瀲滟,指尖掠過唇沿,還能覺出幾分殘存的熾熱。 她甚至能清晰回憶出每一次的輾轉合分,還有她喘不上氣時斷續的求饒。盡管每說一個字,謝珩州的眼睛就會暗一分,唇齒被進犯的領地就會多一寸,到最?后連舌尖都被吮得發麻。 陳鹽低頭鞠了一捧水,將自己的臉打濕,臉部的溫度終于沒那么燙了。 她收拾好東西,臨出門之?前又折回來拿了一副口罩戴上,這才去上班。 到了辦公室,陳鹽給丁笑?白打了個電話,打算和?她說清楚不繼續合租了。 電話很快接通,對方的聲音有點沙啞疲憊,好像是剛哭過。 “我已經和?他分手了,他已經承諾不會再來sao擾,事情也沒有嚴重到那種?地步,你能不能不要退租???” 陳鹽輕嘆了一口氣,她還是沒弄清楚,這件事的根本原因從來不在丁笑?白那個渣男男朋友。 “笑?白,我記得我很早提醒過你,不要沒經過允許,就帶陌生人回租房,”陳鹽扣弄著面?前的本子,“你不僅沒聽,而?且還擅自把鑰匙給了其他人。你做這些?的時候,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違背當初合租承諾,讓我沒辦法再信任的人,不是他,而?是你,”她輕吐出一口氣,語氣逐漸變得堅定,“就算是給任楚云面?子,我也不會和?你繼續合租了?!?/br> “今天下班之?后,我就會來把屋里的東西都收拾走,你另找其他室友吧?!?/br> 說完,陳鹽掛了電話。 她捋了一把額發,繼續投身?進入工作狀態。 快熬到下午的時候陳鹽的感冒癥狀加重,幾乎咳嗽到了口罩不能離臉的地步。 鐘齊看她咳成這樣,大手一揮讓她早點滾蛋,省得辦公室空氣不流通,到時候把感冒又傳染給了其他人。 正好她手頭工作也趕得差不多,加上又要回出租房子收拾東西,也沒繼續堅持,早早就下班了。 其實需要拿到別云公館的東西也不多,基礎的日用品那邊都有人專門備著。 陳鹽是個實用主義,即便?已經畢業,也保持了在警校讀書時的簡潔習慣,隨身?的物品很少,需要帶走的都是一些?經常會用到的或者對她而?言紀念意義很深的物品。 將出租屋里屬于自己的那一部分拿走后,屋子里還剩下一些?丁笑?白的個人用品,顯得格外多。 丁笑?白今天沒上課,就這樣站在陳鹽身?后默默盯著她收拾,看她馬上要走,又忍不住出聲挽留:“陳鹽,如果我表姐知道了這事的話,會直接千里迢迢從安元跑來臨京找我算賬的?!?/br> 她很敬畏任楚云這個當警察的表姐,幾乎到了一提起就會害怕的地步,此刻連聲音都忍不住帶上了一點哭腔。 “那最?好,”陳鹽將那個掉在地上至今沒被撿起的小盒子踢到丁笑?白的鞋邊沿,她背著行李包按下門把手,出門前側過臉,嗓音淡淡,“給你買的,以后長個記性?!?/br> …… 陳鹽拿著收拾好的東西下樓,一低頭看見手機在響,白字閃爍的備注是她等了快一天的人,連忙迅速接起。 “快下班了嗎?”謝珩州在電話那端問,“剛剛從住院部回來,要不要來接你回去?” “之?前你都得忙到晚上才結束,今天難道不用加班嗎?”陳鹽繞著自己頭盔上那根繩,聲音輕輕的。 “要加?!?/br> 醫生的工作比陳鹽所預想的還要更忙一些?,她想說的話頓時失落地咽回肚子,和?往常一樣下意識懂事地想讓他多歇一會兒。 “那要不你還是——” “陳鹽,”話還沒全部說完,她聽見謝珩州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 y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