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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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正如他方才所說,那時候他與江柍雖玩到一起,但從小被環境規訓出的冷漠,卻讓他打心眼里沒有接納過江柍,只把她當成是無關緊要的人。 直到江柍成為迎熹的三年之后,太后忽然讓他娶趙家宗室女為后。 他一點也不喜歡那個趙家的女子,不僅長得如歪瓜裂棗,連性子也是粗魯如山野村婦,何況還是自己的表妹,他第一次與太后激烈反抗。 太后怎會順從他的意思?將他訓斥一番,趕了出去。 他憋屈到極點,也不知是哪里來的勇氣,竟沒有回宮,而是甩掉跟著他的宮人們,想溜出宮去 當日,宮里找翻了天也沒找到他。 而他卻因認不清出宮的路,迷失在重重宮宇里,最后累極了,只好隨便找了一處宮殿歇腳。 只見樹蔭合地,靜無人語。 他翻窗進去,腳剛沾地,就聽有人說話,一時嚇得眼皮突突亂跳,站住不敢呼吸。 湘簾垂地,隨著微風蕩在眼前。 他隔著朦朧的簾子,只見一長一幼兩個女子對立而站,年長些的那女子打扮極為艷麗,年輕那女子則一襲低調的黃衫,聽說話聲,正是江柍。 第121章 瑯柍往事(下) ◎婉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br> 江柍微微屈膝, 說道:“師父上回教的《子夜歌》,學生每日都會練習,只盼勤能補拙, 不辜負師父的賜教?!?/br> 女子道:“公主天資過人, 又如此用功, 想必如今已跳得很好?!?/br> 江柍笑道:“還請師父一觀, 學生感激不盡?!?/br> “……” 宋瑯聽完這話,心里便明白了。 這艷麗女子乃是當今世上最出色的花魁,亦是太后為江柍找來的“教習嬤嬤”, 因是勾欄瓦舍之人, 太后嫌不干凈, 只讓她在離宮門最近的偏僻宮殿里與江柍見面,想必這殿外有人替江柍把守著。 于是他也不急著溜走, 只定下心來, 站住看向江柍。 她的一襲黃裙看似普通, 可隨著她腰肢舞動,旋轉舒展開的動作,裙擺竟如花瓣般,在她身下一張一合地綻放開來, 而那袖子亦如翩翩起舞的蝶翅般,愈發顯得女孩身量纖細, 窈窕動人。 宿昔不梳頭, 絲發被兩肩。 婉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 自從別歡來,奩器了不開。 頭亂不敢理, 粉拂生黃衣。 他竟看得入迷。 在這朦朧中, 他第一次發現, 不知何時,那個一團孩子氣的小姑娘,已經長成了亭亭玉立的美人。 她一舞而畢,花魁娘子贊嘆不已,連連嘆息道:“公主比奴跳得還要好,奴實在慚愧,不配再為您的師父?!?/br> 江柍卻道:“我跳得好,也全憑師父指導,還望師父多多指教?!?/br> “……”二人說了一會話。 花魁娘子硬是從江柍的舞步里挑出了幾個錯處,方才被江柍放走。 而后段春令和碧霄進來,問:“公主可要回宮嗎?!?/br> 江柍只道:“勞煩姑姑們多等我一會。我還想再練習一會?!?/br> 段春令和碧霄依言退下。 門被關上,江柍卻扭頭往后看了一眼,轉身向他走來。 他秉著一口氣不敢吐不敢吸,凝神看江柍一步步靠近,素手撩開湘簾,被汗水浸潤過的香氣撲鼻而來,她露出一張如畫中仙般的臉龐,歪歪腦袋問他:“皇兄原來躲到這里來了?!?/br> 他的心被燙了一下。 怔了一秒,才想起來反抗。 下意識伸手一把攬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慌不擇路去捂她的嘴巴。 溫軟的蜜唇觸到手掌,他渾身都情不自禁細細密密地戰栗起來。 她則瞪大了眼睛,對他的舉動感到震驚。 他低頭看她,之前從未這樣近距離看過她,連她的睫毛都根根分明地展露在他視線里,她的美貌被放大了數倍,侵略著他的瞳孔。 她的身子也是這樣香這樣軟,恨不得讓人揉碎在懷里,偏偏神情猶如受驚的兔子一般,慌張卻毫無抵抗力地靠在他懷中。 這一刻,他無法言喻,只覺那處悄然起了變化,從未這么強烈。 可他知道,她不是他能招惹的女子。 這種輕易牽制和擁有一個人的感覺,讓他前所未有的滿足,可隨之便要放手再也不能染指的滋味,又讓他空前絕后的空虛。 他終是放開了她。 她大喘著氣,拍著胸脯,熱得紅了臉,卻還是沒有失態,只道:“皇兄何須怕成這樣,我若是想告密,方才姑姑們進來時就已經說了?!?/br> 他喉嚨干得厲害,無法說出半個字。 她又道:“皇兄為何要這樣跑出來,您可知,您身邊的宮人可都遭了殃了?!?/br> 提起這件事,他臉色沉了沉。 她似是看出什么,笑道:“您不用說,我也猜出您的心事了。都說庸人自擾,這四個字我覺得有理,但凡總是自擾的,都是庸人?!?/br> 他的火氣漸漸滅了,心中的火氣又“騰”地升起來了:“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陛下與我一樣都是別無選擇的人,既然別無選擇為何還要做徒勞無功的掙扎?這世上原沒有人能做到事事順心如意,我不能,您不能,我的父親母親不能,甚至太后也不能……” 江柍語氣一點也不像個十三歲的少女,很是循循善誘:“大家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努力過活,或苦苦掙扎,或汲汲營營,我明白您心里不甘委屈,可我不愿看到您這樣逃避,因為逃避并沒有用。卻也并非勸您逆來順受,我更希望您能千萬次救自己于危難之間?!?/br> 她說:“皇兄,您已是天子,無論是有權力的天子還是沒有權力的天子,您都是大昭唯一的天子!是泱泱百姓、三公九卿需要跪拜行禮的至尊皇帝!您若想翻盤,比許多人更有希望,您何不打起精神?為來日的光明燦爛,忍一時的黑暗昏沉,不叫吃苦,叫蟄伏?!?/br> 不知為何,已經過了許多年,再想起這番話,他還是記得清楚。 甚至連她是何時停頓,何時重音,他都記得分明。 也是從這一通話,他才第一次發現,原來她是這樣一個七竅玲瓏心的可人兒。 那一天,他重新認識了她。 后來他常想,或許無數個難眠的夜晚,當她在夢中驚醒卻找不到娘親的時候,定是用這番話在自我安慰吧。 他被她說服了,亦被她治愈。 那日回宮,他被太后狠狠餓了三天,每當餓得眼冒金星時,他便回想她說過的話,心里一片安寧。 他同意了太后的賜婚。 太后以為是這三日的禁食起了作用,殊不知,正是從這一刻起,他開始籌劃奪權反抗,拿回屬于自己的一切。 他開始暗中與先帝忠心可用的老臣結交,又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韜光養晦,只待來日。 而對江柍的感受,也不受控的,慢慢變化了。 他總是想見到她,總是夢到她,亦不由自主在宮中搜集有關她的一切。 她喜歡的一池蓮花,她喂養過的野貓,她喜愛的吃食……甚至是她的婢女。 一場大雨,他遇到星垂,讓她成為自己的心腹,不過是為多了解江柍的點點滴滴,誰知后來竟成了他在晏國的眼線。 不過這都是后話了。 少男少女情竇初開,總是會忍不住靠近對方。 很快,與他形影不離的紀敏騫率先發現他的異樣,便揚言要為他打探江柍的看法。 那日是七夕。 宮娥們在御花園后苑燃放孔明燈許愿,江柍被紀敏騫拉去湊熱鬧。 在僻靜的花園角落,紀敏騫拐了十九道彎,才把話頭引到正題上。 問道:“咱們這位皇帝長相俊美,是許多宮娥的春閨夢里人,你正處豆蔻年華,可曾對他有過愛慕之心?” 江柍因紀敏騫前面一大堆鋪墊,而放松了警惕,望著漫天的孔明燈,不假思索道:“我一早就知道自己是公主的替身,不可能和陛下在一起,便從沒想過會不會喜歡陛下,只把陛下當兄長?!?/br> 紀敏騫悄然看向假山后的一截衣角,又問:“可你不想當皇后嗎,當了皇后就有了權利,就不用任人擺布?!?/br> 這個問題讓江柍笑起來:“陛下都任人擺布,何況是陛下的皇后?” 說完又連忙四下亂覷,恐被人聽見,打自己嘴巴道:“我不該說這樣的話?!?/br> 該不該說,都已經說了。 他也聽到了。 奪權之心,又被添火加柴,熊熊燃燒起來。 江柍發現他的心思,是在她十四歲生辰時,他為她打造一支按照宮里御池中的千年蓮花鐫刻而成的金蓮冠。 那金蓮冠花瓣薄如蟬翼,花紋清晰可見,通體純金,乍見粲然華貴,光下更是耀目不可直觀,正適合她尊而貴的身份,和傾天下的容顏。 然后這物件兒便惹皇后妒忌。 皇后大鬧升平殿,失心瘋一般質問:“陛下對meimei比對妻子還要好,難不成是心系meimei而非妻子嗎!” 江柍怔住了。 他從她那短暫的怔然里,分辨出了惶悚的表情。 后來皇后被祁世等人拖走。 殿內只剩他一個人面對她,他貴為天子,連皇后都看出的事情,他怎會甘心一直收斂隱瞞?干脆全盤托出,對她表明愛意。 江柍的回答并不令他意外。 她是恭敬的,亦是疏遠的:“皇兄說笑了,在愛愛心里,皇兄永遠是哥哥?!?/br> 他起初以為她是不信,片刻之后,以為她是不敢信。 只恨不得上去擁住她,將她揉碎在懷里,告訴她,他有多么渴望她,愛慕她,告訴她這一切都絕非兒戲! 可最后他想起“陛下都任人擺布,何況是陛下的皇后”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