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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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世看著他,不由也發自內心地笑了。 祁世本是罪臣之子,當年因得罪趙家而滿門獲罪,他輾轉入宮為奴,自是恨透了太后,而宋瑯把他提拔到含元殿做事,對他不薄,他怎能不忠心耿耿。江柍從前在宮里對他也頗為尊重,并不像其他主子那般頤指氣使,又是宋瑯所愛之人,他自然也是真心盼望她平安順遂。 “古語云‘國之將興,必有禎祥’,如今大昭風調雨順,眾心歸一,想必假以時日,必定北定大晏,一統天下!陛下十年隱忍,終于否極泰來,奴才恭喜陛下!”祁世跪地深拜。 這話聽得宋瑯甚為欣慰。 他只道:“愛愛的紅丸之毒已解,太后就再沒有籌碼在手,只等江峻嶺攻破趙新的靈璧大軍,昭國天下盡在朕手,屆時休養一段時日,朕便要把愛愛救回朕的身邊?!?/br> 祁世只道:“陛下圣明?!?/br> 殊不知這番想法,與江柍心中所言完全背道而馳。 這兩封是江柍聽完昭國發生的變故之后,當場寫下,而后命高樹傳給宋瑯。 她沒有去信給太后,是因江家在這次爭斗中站在了宋瑯陣營,且局勢基本已定,她沒有必要再扮演墻頭草的角色。 只是太后畢竟從小養她長大,她雖恨過她,卻也深知她一路是踩在刀尖上過來的,到底還是希望能留她一條性命。 提筆寫下那些話的時候,她深知信中所言,已越界干政,可她的身份微妙,實在做不到置身事外。 她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關于天下大亂,關乎命運飄零。 晏昭二國南北割據,雙方都在找機會一舉殲滅對方,若其中一國大亂,勢必會引起另一國的蠢蠢欲動。 可是宋瑯與太后之爭,卻是從宋瑯登基的那一刻起就埋下的種子,隨著年久月深,這顆種子萌芽、茁壯,終于成了不得不鏟除的毒苗。所有看似突然發生的變故,皆已伏脈千里,且根本無法回頭,無法停止。 宋瑯與太后的爭斗已讓昭國流血犧牲太多。 昭國現在好似一個負傷累累的將軍,而晏國則是蓄滿力氣的壯士,二者相爭,昭國岌岌可危。 江柍只望宋瑯不要一味殺戮異黨,更重要的是保存實力,休養生息。 而她給趙華霽的信,則是以絕筆之念含淚寫下的。 她想告訴江峻嶺,若來日二國開戰,希望他們不要顧及她的性命,只當她嫁出去的那一日便已經死了。 此話,亦是說給宋瑯聽。 她知道這封家書會經宋瑯之手,亦知道宋瑯一直以來都想把她帶回故國,她不希望這樣的念頭,盲了他的心智,讓他做出不利于大昭百年基業的事情來。 這些話,雖是匆匆下筆,卻可謂嘔心瀝血。 江柍深感命運拉扯,搖搖欲墜,大廈傾頹,終不能免。 而無論是昭國滅亡,還是沈子梟有難,她都會終生不安,如此兩難,她隱隱發覺,最后她會落一個不能善終的下場。 她把這信交給高樹。 原本“陛下親啟”的信封,經她暗忖之后,被換成了“瑯哥哥親啟”,只求少時情誼,能換他更加體諒她的良苦用心。 之前江柍一直以為高樹也和月涌一樣聽命于太后,直至宋瑾落水身亡一事之后,她才知高樹原來也是宋瑯的人。 當日她因宋瑾之死埋怨高樹,高樹跪地以母親的名義起誓:“奴才投靠太后,又投靠陛下,無非是不能得罪任何一方,唯有這樣,奴才才能跟隨公主到晏國來,奴才永遠只是公主一個人的奴才,生生世世,絕無二心?!?/br> 江柍當日雖沒說什么,只讓他退下。 可這日,得知他為見到自己吃了這么多苦,便什么芥蒂都沒有了,只叮囑他離開時小心,與接頭的人聯系過后,務必停下來休養幾日再趕路。 高樹答應著退下了,江柍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竟有些喘不過氣。 天將欲雨時,人總有預感。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這一切來得是這樣迅速,這樣的猛烈。 這還要從趙新見宋瑯奪權,誅殺趙家族人,擁兵自立說起。 趙新舉起反旗之后,自知會與朝廷大戰,便不分晝夜在校場訓練人馬,將滾木炮石皆架上城垣,又率諸將日夜防守,以待廝殺。 然而宋瑯一道命江峻嶺率十萬大軍討伐于他的旨意,和一道“平息叛亂,舉國上下免除徭役,減田租,復十五稅一。趙家軍主動歸降者,有官銜者賞小米五斛,普通士卒賞小米一斛”的圣旨頒布之后,趙家軍的軍心頓時渙散不少。 畢竟沒有人愿意當反賊。 趙新一時進退維谷。 因他自小醉心佛道,有一和尚好友,常年伴在身側。 和尚眼見江峻嶺的大軍離靈璧越近,軍中越是動蕩不安,便給他想了個應對之策: “將軍謀反,一因血仇,二為活命,乃是走投無路,孤注一擲之舉!反都反了,若還是落得個人頭落地的下場,豈非冤枉?貧僧認為,您不如反到底,要么投靠扶南國,要么投誠晏國,來個一不做二不休?!?/br> 眾怒難犯,專欲難成。 趙新此次已是逆民意而行,本就勝算渺茫,若再這樣孤立無援下去,只能落得個慘烈下場。 而扶南國不過彈丸之地,就算能與大昭抗衡一時,遲早還是會被江家軍攻破,且去年二國交戰時,他作為主帥曾親手殺死對方的王子,血仇在前,難保扶南國主會真心接納于他。 晏國就不一樣了。 自梁國被滅之后,三國互成掎角之勢的境況被打破,再不能互相制衡,晏昭二國乃是一山二虎,關系微妙,遲早一戰。此刻昭國內斗不斷,正是晏國進攻的好時候。 于是趙新并未思慮太久,便決定向晏國投誠。 和尚給趙新出謀劃策,道:“趙辭乃為庶子,多年被你們兄弟幾個壓了一頭,雖有軍功傍身,卻過得謹小慎微,如今他殺了趙迎,統領十五萬人馬鎮守一方,正是人生最風光的時候,就算不會得意忘形,也難免放松警惕,只要你能派人暗中偷走錫州輿圖,奉給崇徽帝。想必此事就穩妥了?!?/br> 若能事成,到時候昭國南邊靈璧內亂,而北邊強敵入攻,宋瑯必定招架不得。 趙新當機立斷,一邊率軍抵抗江峻嶺的討伐,一邊命心腹暗中聯絡趙迎生前重用的將領,又派人向崇徽帝投誠。 善者用非其有,使非其人。 如此大好時機,崇徽帝怎會放過? 他當即回信曰:若爾等能助大晏成事,可封王入太廟。 這乃是趙氏最風光時,也沒能得到的榮譽,趙新得此承諾,再無疑慮。 和尚料想得沒有錯,趙辭得勢后果然得意忘形。 人人都有弱點,而趙辭的弱點便在一個“色”字上。 趙新命趙迎生前的手下挑選舞姬供趙辭享樂,探子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暗中搜查到輿圖下落,終于在元宵佳節,趁趙辭顛鸞倒鳳之時,潛入他的書房偷走了輿圖。 與此同時,趙新還派兩人在趙辭府中接應,只等輿圖一到,便開始臨摹。天將破曉之時,又把輿圖放回了趙辭書房的暗格之內,沒有打草驚蛇。 整件事做得滴水不漏。 靈璧在大昭最南,江峻嶺自十二月初領旨出征后,率大軍連行兩個月,方才抵達靈璧城下,于城門外三十里處安營扎寨。 與此同時,崇徽帝派騫王沈子杳親自掛帥,領二十萬大軍揮師南下,攻打錫州。 作者有話說: 跳城樓進度加載30% 第102章 對峙 ◎“朕寧愿你謀反,也不想你情迷!”◎ 沈子梟和江柍回到晏國地界的時候, 昭晏交戰將近四個月。 晏軍勢如破竹,一路南下,沈子杳不出半個月大破錫州, 直取錫州統帥趙辭的項上人頭, 而后又連破庚州、曙州兩座城池。 宋瑯緊急調派江棣應戰, 十萬江家軍力戰沈子杳二十萬精兵強將, 破釜沉舟奪回曙州,武安侯馮將軍為護沈子杳撤退而被活捉砍頭,江家軍大勝, 把晏軍逼退至庚州。 紀延年與紀敏騫亦各率軍隊前去壽州, 臨州等地作戰。 江峻嶺大破靈璧, 趙新帶領麾下十二強將和兩個兒子夤夜出逃,從西南直入蜀地, 而后逃入從前是梁國國都, 如今是晏國轄地的珠崖, 投靠晏國,加入晏軍伐昭的隊伍。 一時之間,中原大地,被戰火籠罩。 沈子梟入晏之后, 臨溪靈石山莊里的“江柍”也準備起駕回宮,兩隊人馬于濟水河畔會面。 霧燈等人將近一年未能見到江柍的面, 一見面就與她抱頭痛哭起來, 又得知輕紅的遭遇,無不悲戚,一時間主仆幾人的眼睛都哭腫成了核桃般。 連素日與江柍情義并不如幾個宮娥這般深厚的段春令, 亦紅了眼眶。 進入赫州城的前一晚, 大隊停下整裝歇腳。 男人們不愿打擾江柍主仆相聚, 便離得遠遠地,另去一片空地歇息。 段春令在得知太后出事之后,就開始禮佛,手腕上整日纏繞一串金絲檀木念珠,她深知江柍主仆相聚定要說些私密話,便也識趣地往遠處坐,到僻靜地打坐誦經,不來叨擾她們。 這次的停腳之地,恰是當日和親途中經過的枳樹地。 那會兒恰逢隆冬,又下了大雪,緊密相連的枯枝上掛滿了冰條,冰條上又覆滿了雪,看過去蕭索而蒼茫。不像現在,枝椏上抽出了嫩綠的芽,青綠色的茫茫一片如霧,清新又盎然。 星垂是眾侍女中最有學識文采的,見此情形,脫口吟出:“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枳?!?/br> 月涌不懂其意,便問星垂這句詩是什么意思。 星垂看了眼江柍,只是默默垂淚,并不答話。 月涌偏生學不會看人眼色,竟搖著星垂的胳膊甩來甩去,問她那句話到底是何意。 星垂原本能夠忍住,聞言再也承受不住,哭得抽噎:“也不知陛下現在怎么樣了,我好怕,好怕他承受不來?!?/br> 說罷,又抓住江柍的胳膊,哀求道:“公主,您能否想想辦法,讓他們不要再攻打我們大昭了?!?/br> “住嘴!” 江柍心里一抽一抽像痙攣般發疼,可見星垂如此,她不免板起臉來。 “平日里我見你識過字念過書,只以為你是個聰慧的,卻不想你蠢鈍如豬?,F在晏昭關系如此緊張,我本就處境尷尬,你身為我的婢女怎可口無遮攔,又怎敢勸我妄議朝政!” 星垂臉色一變。 霧燈和月涌也是臉色慘白。 星垂怔了半天,第一反應是覺得公主好沒道理,自己的父兄還在浴血奮戰,她倒貪生怕死起來了。 正覺不服。 江柍卻像是把她看透似的,說道:“我知道你現在想不通,許在心里罵我來著。我只說一句,從此刻開始,男人在戰場上如何廝殺,你我就在這后宮中如何搏命!你以為光舞刀弄槍就是斗爭了?你若還不算完全糊涂,就自己想想?!?/br> 只這一句話,星垂原先鉆牛角尖的念頭又如石頭般沉了底,幡然醒悟后,一時只剩下驚心,和細細密密冒上來的自責。 連忙對江柍認了錯。 沈子梟遠遠看到她們幾人似乎是有爭執,本不欲多嘴,又想到此刻已臨近皇都,江柍身份特殊切不可行差踏錯,便走了過來。 問道:“你們說什么呢,方才哭個沒完,這會子怎又吵起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