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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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頃,祁世親自進來了,說道:“回陛下的話,皇后娘娘說……”他看了眼紀敏騫,躊躇幾下才說,“娘娘讓奴才告訴陛下,司天監說這幾日……容易懷皇子?!?/br> 紀敏騫聞言,忙把頭低下去。 宋瑯卻哈哈大笑,說道:“那好,你讓皇后先回去,等會兒朕去她的寢宮安歇?!?/br> 祁世無聲退下。 紀敏騫問道:“榮妃不生氣嗎?” 宋瑯輕描淡寫,說道:“生氣也好,榮妃和皇后斗,不就是孫家和趙家斗?” 紀敏騫心里自然是明白這一層的,微頓又試探著問道:“陛下同意皇后生下您的孩子?” “她不會有孕的?!彼维樥f。 紀敏騫微怔:“……” 此前太后執著讓皇后先有孕,暗中賞了榮妃許多避子藥。而宋瑯也并非坐以待斃之人,太后和皇后身邊都有他的人,他讓太后那邊的人把給榮妃的避子藥暗中給了皇后那邊的人,時間已久,皇后的身子早已壞透了,下輩子也生不出孩子來。 宋瑯的精力沒有放在這些小事上,他想起什么,說道:“五月的最后一天是愛愛的生辰之日,朕決意去錫州出巡,見見那個趙辭,錫州十五萬的兵呢,若能通過他將兵權握于朕手,豈非再不用畏懼太后?” 紀敏騫聞言,連連點頭,自是認同宋瑯所言。 然而宋瑯忽然又道:“到時候,朕再順便去赫州一趟?!?/br> 他說著已起了身,把濡濕的棉布放到一旁,走到檀木柜前,從抽屜里拿出一沓信來,上面是星垂的筆跡,上面匯報了江柍與沈子梟是如何恩愛相處的,而最上面那一封寫明江柍從赤北受了傷回來。 雖是傷在肩膀,且已基本痊愈,可他還是不放心,總想親自去看一看。 紀敏騫下意識便想勸宋瑯打消這個念頭。 開口只道:“恐怕太后不會答應您去出巡?!?/br> “朕在太后身邊安插眼線,這長樂宮里更是遍布太后的人,朕會想法子透露自己要去見愛愛,她若知道朕出宮只為女人,便不會多想了?!彼维標坪踉缫严牒靡磺?,“左右她一早便知愛愛是朕軟肋,偶爾讓她知曉朕的色令智昏,倒是給她吃定心丸了?!?/br> 紀敏騫忽然不知宋瑯出巡,是為他的皇權還是為江柍。 但這二者并不相悖。 這時皇后又派人來傳話,問宋瑯何時過去。 紀敏騫一笑,揶揄說道:“皇后心急了,微臣不便久留,先行告退?!?/br> 宋瑯把那些信收起來,背對著他也笑:“宮門已下鑰,你就住在朕宮里吧?!?/br> 紀敏騫退下了。 宋瑯喚輕羅來替他梳頭,紀敏騫出了殿門,往他平日所住的清涼殿走,走到半路便命跟在身后的小黃門回去了。 進了清涼殿,一盞茶的工夫,曲瑛忽然而至。 紀敏騫抬眸看她,有剎那間錯愕,還以為見到了江柍,可她走近了,走到燭光之下,他便看清她并不是江柍。 曲瑛跪在他面前,說道:“爺?!?/br> “你來了?!奔o敏騫挑眉看她,“我有事想要你辦?!?/br> 曲瑛恭敬說道:“爺吩咐便是?!?/br> 紀敏騫說道:“從今往后,每十日你便要把陛下的事說與我聽?!彼麖娬{,“旁人不知道,只有你知道的事?!?/br> 曲瑛擰眉:“奴婢不明白?!?/br> “你不需明白,只需照做?!奔o敏騫說道,“你日日在他跟前伺候,自然能察覺他情緒的變化,感受到他的喜怒哀樂,我很需要知道這些?!?/br> 曲瑛茫然聽完這一切,雖還是一頭霧水,卻還是點頭照做了。 她還沒有當上主子,不知多少人在背后笑話她,她哪里能放松警惕。 再說,哪怕日后她當上了主子,沒有母家在身后支撐,也不免要靠紀敏騫扶持,她是無論如何都要抱緊他的大腿的。 紀敏騫揮揮手,讓她下去了。 曲瑛乖覺離開。 他望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現在的陛下高深莫測,行事陰狠,有時連他都心生戚戚之感。 伴君如伴虎啊。 提高警惕,總是沒錯。 作者有話說: 你們提醒我,等下個月更得再多一點時,在圍脖上給配角們寫小作文,想單獨聊聊這些人物,我好怕我會忘記。應該每個人我都會寫。 第59章 賜婚 ◎最寵愛和只寵愛?!?/br> 江柍回到大晏二十多日之后, 沈子梟才從赤北回朝。 而那時半年之期將至,江柍若不服下“白丸”,便會毒發以致斷腸之痛。 沈子梟此番是率先回朝, 葉劭與幾十萬大軍還在路上, 他便同楊無為和葉思淵抵達赫州了, 除此之外, 還帶了一個女子 琥珠是追隨葉思淵而來的。 崇徽帝在瓊樓宴飲,琥珠被奉為座上賓。 “你初來乍到,不知是否住得習慣, 待會兒朕讓人領你在宮里轉轉, 你想住哪里, 隨便挑?!背缁盏坌Φ?。 琥珠卻說:“我想和太子妃住一起,我之前見過她, 只和她熟悉?!?/br> 此話讓崇徽帝的臉色變了變。 琥珠只認東宮, 不認皇宮, 于他而言,便是巒骨只認東宮,而不認皇宮。 這于天子而言,已是威脅。 江柍深知此理, 便對崇徽帝笑道:“公主倒是會挑地方,依兒臣看, 東宮本就屬于皇宮, 原本都是自己家,住哪里都一樣?!?/br> 這話讓崇徽帝臉色稍霽,他對琥珠一笑:“都依你, 你住得開心, 你哥哥才能放心?!?/br> 琥珠一笑, 說道:“多謝陛下?!?/br> 沈子杳舉杯插話進來:“聽聞此次收服巒骨,多靠一謀士出力,太子殿下,不知我等有沒有機會見一見他?” 沈子梟一襲鎧甲還未來得及換,他坐在崇徽帝左手之下的位置上,已沉默良久,聞言他才起身,向崇徽帝說道:“回稟陛下,此人正在外候著?!?/br> 崇徽帝便說:“宣?!?/br> 不一會兒楊無為便被一內侍引入殿內。 他跪地高呼:“參見吾皇萬歲?!?/br> 崇徽帝命他抬起頭來,他抬了臉,一臉的儒學大家之氣,崇徽帝點頭說道:“朕觀你面相便覺你是才華斐然之人?!?/br> 沈子桓便冷笑一聲:“太子爺好福氣,天下能人皆歸太子所有?!?/br> 此話多有挑刺之意。 沈子杳卻恍然未覺,笑道:“太子手下人才濟濟,此乃我大晏之福,日后我大晏定然強盛不衰?!?/br> 崇徽帝眼眸已是極冷。 帝王最怕大權旁落,那個人哪怕是自己的太子也不行。 衰老是每個皇帝的噩夢,而太子卻這么年輕,每個皇帝都希望后繼者能強過他,可卻又不希望那人現在就強過他。 “恭王殿下此話差矣?!睏顭o為忽然說道,“微臣雖靠太子殿下賞識提拔,然太子殿下亦是陛下的臣子,微臣效忠太子,亦是效忠陛下!天下能人皆歸陛下所有,其中包括太子?!?/br> 此話令大殿鴉雀無聲,連絲竹管弦都不知何時停了。 眾人見慣了這樣的場景,紛紛垂眸不敢呼氣,可琥珠卻看不懂了,她不知道是自己的中原話不好,還是這些人講話本就如此晦澀難懂。 沈子桓見楊無為如此耿直,不禁起身來到殿前,跪地說道:“父皇明鑒,兒臣向來心直口快,絕無不敬太子之意?!?/br> 崇徽帝依舊不語,還是謝輕塵舉觴對崇徽帝說:“陛下說了許久的話,不如吃杯酒?!?/br> “你們把氣氛搞得太僵,朕不喜如此,來人,接著奏樂?!背缁盏蹧]有接謝輕塵的酒杯,只是淡淡一笑,又定定地看著楊無為,“你敢于直言,太子沒收錯人,來人,賜宴?!?/br> 有兩個內侍在席座上添了個位置,引楊無為落座。 沈子梟始終淡然看著這一切,沒有替楊無為說話,也沒有替自己說話。 教坊司又開始奏樂了,著白裙的舞女上前獻舞。 這時,有一抹刻意避開眾人視線,卻實在很難讓人忽略的身影從側門悄然閃過,進了席間。 江柍望過去,只見謝緒風一襲淡藍色長袍,外面籠了一層白色的紗衣,溫文而涼爽。 謝輕塵看了眼江柍,說道:“這些日子,他大病了一場?!?/br> 江柍微怔,轉頭看了謝輕塵一眼,又轉回去,避開舞女們揮動的衣袖,她的視線遠遠落在謝緒風身上。 他果真是清減了不少,雙頰微微凹陷,臉色也蒼白了三分。 許是察覺到江柍的目光,謝緒風抬眸,遙遙望了她一眼。 江柍小愣了一下,卻并未閃躲,對他頷首一笑。 他亦微微頷首,便平靜地移開了視線。 謝輕塵看著他們倆,又不動聲色瞥向沈子梟。 沈子梟端坐著,似乎并未注意到什么,然而握杯的指尖卻儼然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舞女們此次跳的是新排練的舞,大家都看得津津有味。 唯有琥珠深感無聊,恰好葉思淵坐在她身后不遠的位置,她便扭頭悄悄同葉思淵說話:“你們這有沒有好看點的舞???” 葉思淵裝聽不見,心里只覺丟死人了。 他越是不搭理,她就越想逼他應答一聲,一會兒扭頭沖他擠眉弄眼,一會兒又悄悄往他那邊丟瓜子仁兒,她自以為動作已經很小心了,殊不知周圍的人都看在眼里。 江柍只道,沈妙儀已是整個大晏最沒規矩的貴女,這個琥珠還真是青出于藍啊。 沈妙儀因珍珠之死已經大病一場,連給沈子梟的接風宴都沒有來。 這么想著,江柍落寞片刻,又見琥珠動靜愈發大了,無奈坐在她對面,便讓月涌端一碟馬奶糕送過去,借機提醒她。 誰知崇徽帝先一步問道:“怎么,公主與思淵很是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