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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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瑯緊緊盯住她的臉。 燭火在他的眼眸中晃動著,他的眼睛暗暗發亮。 他半晌才猶如囈語般說道:“你是新來的?叫什么名字?!?/br> 小宮娥把頭伏得更低,說道:“回陛下的話,奴婢姓曲,單名一個瑛字。此前一直在御茶司看茶,近兩日才來御前伺候?!?/br> 宋瑯聽罷,便讓曲瑛抬起頭來。 曲瑛慢慢把頭抬起,宋瑯有些失望。 第一眼看過去,這個人好生像她。 卻只有上半張臉像,下半張臉卻沒有她精致秀麗。 宋瑯本想叫她下去吧,可此時,曲瑛大著膽子望了他一眼,雙眸似有水光,盈盈泛光,脈脈含情。 宋瑯眼神里陡然染上幾分血氣 他眼眸愈發幽暗,問她:“你身上有帕子么?!?/br> 曲瑛微怔,卻很快從袖口中取出一方蜜合色的絲帕來,呈給宋瑯。 剛要退下,宋瑯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別動?!?/br> 曲瑛又羞又怕,喚了聲:“陛下……” 宋瑯用兩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把絲帕覆于她下半張臉上,在腦后打了個結。 這樣一看,已是有七分相像了。 宋瑯滿意地笑了,他攔腰抱起她,往床幃走去:“朕今夜幸了你可好?!?/br> 曲瑛忙說:“陛下,奴婢……” “別叫陛下?!彼维樦棺∧_,看著她命令道,“日后朕招幸你時,你要喚朕瑯哥哥,還有,私下見朕時,都要以絲帕遮面?!?/br> 曲瑛默了默,很快便說:“奴婢遵命?!?/br> 宋瑯聞言,只覺方才因太后和皇后而生出的不悅很快一消而散,便抱她上床了。 他并未注意,攀著他肩膀,把臉深深埋在他懷中的小女子,眼里的膽怯早已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心愿得逞的暗喜。 作者有話說: 宋瑯陰暗爬行中 第27章 這些女子 ◎“怎么又不叫夫君了?”◎ 這邊是交頸鴛鴦戲水, 并頭鸞鳳穿花。 那邊沈子梟卻半路下了車,獨留江柍一人回東宮,他卻與謝緒風等人去豐樂樓吃酒去了。 東宮上下也在守歲, 各殿燈火通明。 有幾個小黃門在花園里打著燈籠堆雪人, 旁邊另有兩個宮娥坐在石凳上下棋, 往里看, 水榭處有幾個宮娥在吹塤弄笛。 江柍從垂花門過來,恰好路過這里,因小園蒙紅紗燈, 因此看了個清楚。 只覺一片生動。 正不想打擾他們, 誰 |||||| 知有個眼尖的看到了江柍, 招呼著所有人都停了下來,跪地向她行禮。 江柍一看, 原來是沈子梟身邊的輕紅和淺碧。 二人皆穿海棠紅通袖襖, 輕紅發髻上簪了一只玲瓏步搖, 淺碧則斜戴一朵并頭花,臉上都洋溢著過節的喜氣,比往日要動人萬分。 其實她們兩個都只有二十歲,可看上去輕紅倒像年長淺碧幾歲的大jiejie。 江柍又見她們手上都拿著還未點燃的蓮花燈, 不由笑道:“她們下棋的下棋,吹曲的吹曲, 你們倒是別致, 做起小玩意來了?!?/br> 淺碧揚了揚手里的花燈,不拘小節笑了起來:“輕紅的家鄉有習俗,說是在除夕夜放花燈祈福, 便能心愿達成?!?/br> “哦?”江柍看向輕紅。 “讓娘娘見笑了?!陛p紅畢恭畢敬說道。 江柍顯然來了興致:“你要許什么愿呢?!?/br> 輕紅顯然沒想到江柍會打聽, 猶豫了一下, 卻還是不愿欺主,只道:“奴婢希望殿下和娘娘安康萬福,一切都好?!?/br> 這倒是讓江柍微微吃了一驚。 她本是無心的隨口一問,卻不想輕紅竟正經的一一告知。 且看神色,并未撒謊。 可是,為什么呢? 輕紅求沈子梟安康那是出于主仆之情,無可厚非。 求她安好,有何必要? 江柍不由仔仔細細看了兩眼這個姑娘。 與淺碧的古靈精怪,大大咧咧不同,輕紅長得雖好看,卻是一種泯然眾人的普通美麗,通俗講來,用“清秀可人”四字,便可將她的樣貌概括。 因此江柍從前幾乎沒有好好注意過她。 可此刻細細觀來,才發現輕紅的氣質于一眾宮娥里是極出挑的,連自己身邊那幾個,也要被她比下去。 輕紅身上帶的,是一種如江湖隱俠般,不邀功獻媚,不顯山露水的出眾。 第一眼,只能看出她身為奴婢該有的恭敬和忠誠,可再探究,便能如挖掘寶藏般,發現原來除了耿直的忠義外,她還有沉默的智慧,得體的良善,和溫和的寬容……這些共同組成了一束柔軟的光芒,淡淡籠在她的眉眼間。 江柍知道,輕紅除侍女之外,還是暗衛。 她掃了眼輕紅瘦削素白的指尖兒,知道這是一雙殺過人的手。 她卻忍不住在心底喃喃: 這是一個很干凈的姑娘。 干凈得竟有些佛性。 江柍緩緩地笑了:“謝謝你?!?/br> “……”輕紅一愣。 江柍卻已移開視線,對眾人說道:“今夜除夕,你們只管玩耍便是,若是不夠亮堂,把本宮的燈也給你們用?!?/br> 月涌笑著便把那盞七寶嵌花玻璃燈送過去。 江柍未等他們謝恩就離開了。 輕紅在原地看了她許久,直到淺碧在眼前擺擺手,問道:“怎么了,你也被娘娘美傻啦?” 聞言,輕紅才回過神來,卻是鼻酸了一下。 真的很感動,很溫暖。 她也輕輕笑了:“只是覺得世上若有一人能配得上殿下,便是娘娘了?!?/br> 淺碧聞言,又朝江柍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認同地點了點頭。 輕紅又說:“好了,我們去放蓮花燈吧?!?/br> 二人往水畔去了,江柍則被簇擁著來到扶鑾殿。 她覺得應該去看一看隨她陪嫁而來的八個媵女。 于是又命星垂去庫房,取了八只樣式相同的金鐲子往媵女們所居的群玉殿去。 群玉殿第一間便是宋瑾的住所絳萼閣。 江柍進門的時候,她正伏在小炕桌上描花樣子。 江柍走到她身邊,影子覆在紙張上,她方才發覺。 手里還握著筆便屈膝行禮,慌張道:“瑾瑾不知娘娘駕到,有失遠迎!”又問歡兒,“娘娘來了怎么也無人通傳?” 從昭國跟來的人,大多還是習慣叫江柍公主,唯有她時刻銘記江柍已為太子妃。 江柍有時覺得,她的“瑾”應該改成謹慎的“謹”才是。 “是本宮不讓她們通傳的?!苯瓥称沉艘谎圩郎系幕幼?,一笑,“只是想問問,你這炭火足不足,還有什么缺的沒有?!?/br> 宋瑾忙說:“勞娘娘掛念,都不缺的?!?/br> 江柍便笑:“如此便好,那本宮先去其他姐妹那里看看了,你繼續忙你的吧?!?/br> 見江柍已交代完,霧燈眼明心亮地為宋瑾奉上一只小匣子。 匣子里赫然躺著一只金燦燦的鐲子。 宋瑾喜不自勝,福了福身子,謝恩道:“多謝娘娘了?!?/br> 江柍笑了笑離開。 待江柍身后最后一個宮娥的裙角也消失于眼前,宋瑾臉上的笑意才驟然冷淡下來。 她握緊了那只木匣,對歡兒說道:“下次叫外頭的人警醒著些,若是你我說體己話被她聽到該如何是好?” 歡兒忙答:“是,奴婢知道了?!?/br> 宋瑾眼眸中掠過一絲狐疑,問道:“她是與太子一同回來的嗎?” 歡兒搖頭:“太子妃好像是獨自回來的?!?/br> 宋瑾不由擰眉,喃喃說道:“我只以為她是天仙似的人物,卻不想,太子說冷落就把她冷落了?!?/br> 歡兒只道宋瑾是為江柍唏噓,便說:“主子可真心善,咱們自己還未有恩寵呢,何苦擔心別人?” 宋瑾便看向江柍消失的方向,幽幽說道:“同為公主,我卻要被她賞賜,我的境況比她差上百倍,豈會擔心她?” 歡兒聽罷也微微嘆氣,暗暗為自家主子鳴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