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散聞春寒 第34節
前面、后頭都有車,數輛飛馳的車在冰面狂飆著,狂按喇叭為他喝彩,溫幾栩的心仿佛也跟著鳴笛聲而悸動。 “嚇到你了?” 聞堰寒似是沒了和人競速的心思,放慢了車速,在邊緣???,隨著引擎的熄火,世界仿佛也安靜下來,一片蒼茫的雪景中,仿佛只剩下了彼此。 見她不說話,瀲滟的眸子帶著濕意,儼然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聞堰寒像是被人霎時抓住七寸軟肋,心口一緊,長臂一伸,攬住了她的腰,如山岳般的身軀靠在她頸側,柔聲輕哄:“別害怕,就算要死,我也不舍得帶上你?!?/br> 先前實在算不得什么大場面,這群人都玩得大,哪怕車前蓋被撞個稀爛,渾身血流不止,都能面不改色地從里頭鉆出來,修養好后,踩油門的力道仍舊不會松上半分。 不過是一顆石頭而已,躍過去,幾秒的失重感而已,但對于眼前溫室里長大的小姑娘來說,卻是不小的驚嚇,恐怕在她眼里,兩人早就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聞堰寒既心疼,復又清晰地意識到,到底還是個小姑娘,就算要寵著,也得掌握好度,不能全然由著她來,免得生出夢魘,平白擾了她心緒。 “別擔心,我在你旁邊,我們不玩這種危險的游戲了,好嗎?” 寬厚的掌心一下又一下地拍著她的背,語調哄小孩似的,好像真把溫幾栩當成了沒經過風吹日曬的嬌貴瓷娃娃。 他大半個身子壓過來,銳利淡漠的俊顏近在咫尺,視覺沖擊感比先前更大,溫幾栩被聞堰寒的車技折服,現在看他像是帶了層濾鏡,只覺得聞堰寒渾身都透著耀目輝芒。 “我才不是被嚇到了,聞堰寒,我也是賽車手,不是你副駕位上不堪一擊的花瓶,我沒你想得那么脆弱?!?/br> 溫幾栩不迎不避地對上他因為擔憂而充血發紅的視線,她現在出奇地平靜,褪去了往日的偽裝,眸子星亮,帶著灼熱的光。 總在聞堰寒面前裝乖,哄騙得他動心,一顆心都被她牽動著,磕著碰著都緊張的不行,時間稍久,溫幾栩也會膩。 她明明可以在他面前毫無保留地展露野心,能夠光明正大地向世界頂級的賽車手學習,這是旁人求取不來的機遇,她怎么可以僅看上他的皮囊,同他玩成年人你情我愿的釣系游戲。 要玩就該使勁玩啊,讓他手把手教她,才不算白費了這樣的頂級人脈,瞧瞧,她現在是越來越大膽了,都敢踩在太子爺的頭頂上動土了。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對撞,像是擦出了絲絲曖昧火花,他凝著她許久,深眷的長眸籠著她:“栩栩,你這是打算同我攤牌了?!?/br> 單從語氣來辨,溫幾栩一時摸不透他的情緒,猶記得聞堰寒在眾人的口中尤為薄情,她這么快就表露自己的野心,他會不會陡然冷卻了對她的心思,畢竟,久居高位的男人,天生就喜歡馴服的掌控感。 溫幾栩可以裝出一副柔弱的樣子,但她的本性卻堅韌難折,桀驁,肆意,灑脫,這樣的脾性并不討喜,無法臣服于人。 本質上,她和他是全然相似的一類人。 “聞堰寒——” 溫幾栩內心閃過糾結,在想,要不她再服一次軟,等時機醞釀好了再勾著他做其他,剩下的話卻被他堵在唇邊,濕熱的吻落了下來。 他吻了她多久,溫幾栩也分不清,直到他扶在她頸側輕喘,薄長的睫毛投下一層翳影,她才得以平復一樣凌亂的呼吸。 “你可以在我面前做真實的自己?!甭勓吆纳ひ魩е鴨∫?,像是要將她看穿,“比起虛無縹緲的新鮮感,我寧愿你對我有所圖,錢、權、名利都好?!?/br> “因為——這些東西我能永遠握在手里?!?/br> 唯獨無法確定的,是你飄忽不定的心。 溫幾栩閃爍著眼神不敢看他,不敢直視那雙洞察人心的寒潭深目,眼里醞了水盈盈的光,聽起來委屈極了,“我對你可不是三分鐘熱度?!?/br> 聞堰寒:“栩栩用這句話,騙過多少人?” 大掌扣上她的手,掰開纖細瑩白的指尖,掌心的薄繭摩挲著她的指腹,癢酥酥的,溫幾栩可憐兮兮地作勢要抽回手。 “你做什么——”她癟嘴,乖軟的模樣像是受了滔天的欺負似的,“不喜歡你掌心的繭?!?/br> 小狐貍又露出了尾巴,勾得聞堰寒喉間一緊。 “在幫愛情騙子數數?!?/br> 溫幾栩抽噎一聲:“嗯?”沒明白他的意思。 “數她究竟哄過多少人,看看這雙手能不能點清——” 低徐的嗓音像是在說著動人情話,落在溫幾栩耳朵里,卻好似敲響了警鈴,少說也有七八個,有些甚至連長相都忘了,江鶴軒倒是一一記下了那些面孔,時不時地就嘴賤地故意提起,以此來激她、懟她。 溫幾栩將指尖蜷成一團,不讓他得逞,嘴角癟得老高,面對這種危險的問題,慣常的套路就是避重就輕,反將一軍。 “誰知道太子爺的副駕坐過多少人,又吻過多少京圈千金名媛,我可是聽說,某些人和縱橫鋼鐵家的掌上明珠,還有過一段時間的婚約呢,嘖,連未婚妻都有了……唔——”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堵在了唇邊,聞堰寒欺身壓下,將她抵在座椅邊緣,親得她渾身發軟、升溫,先前演戲擠出來的眼淚,這下是真在眼眶里盈了濕意,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聞堰寒輕捏著她的下顎,“那是兩家長輩定下的,我從未承認過。況且,自我知曉后,便立即解了婚約,連她的面都沒見過?!?/br> 這則消息在上流圈太過震撼,畢竟世家婚約,多與利益掛鉤,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即便并無愛意,也會貌合神離地促成一體,哪里會像聞堰寒一樣,不但讓那梁家千金失了面子,還壓得縱橫難以翻身。 實在是太過絕情。 旁人再覬覦聞家的資源與地位,也不敢再胡亂攀附。 溫幾栩熱衷于聽各種豪門八卦,只是從當事人嘴里說出來,多少有了變了味道,他望向她的眸子深冷而復雜,“栩栩,你責怪我的時候,是不是也該帶點真心。你該知道,我沒有任何不清不楚的關系,更從未對誰——” 話語戛然而止,溫幾栩的心跳也跟著凝滯一瞬。 他粗暴地解開領口的紐扣,牽著她的手伸進衣服里,動作兇猛而急促,男性guntang的軀體貼上她手掌的那一刻,溫幾栩像是被灼燒似地輕顫。 聞堰寒卻強勢、不容拒絕地引著她,落在胸口的位置,蓬勃而旺盛的心臟有力地跳動著。 他的話一字一頓地落在耳邊。 “有過如此熱烈的心跳?!?/br> 第28章 黎明 ◎永不凋謝的玫瑰花?!?/br> 聞堰寒所表達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溫幾栩的腦子都在發蒙, 她沒法應上聞堰寒的話,尤其是那雙黑眸望著她的時候,像是被標記的獵物,渾身都沾染上了他的氣息, 那氣息的存在感太過強烈, 像是毒藥一般, 帶著上癮的味道。 不可否認的是,她們在這方面都有不同程度的癮。 而聞堰寒似乎已經食髓知味, 占有欲顯現的愈發明顯。 見她神色又有些游離,微微咬著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聞堰寒牽著她的手緩緩往下探去。 溫幾栩上次就見識過這具身子寬肩窄腰的野性魅力, 當他按著她, 不容拒絕地從挺括而富有彈性的胸腔移至小腹, 弧度驟縮,溝壑分明的肌理如連綿山色般在掌心穿過。 若是能看見心電圖, 此時溫幾栩一定正在經歷一個超大幅度的數據擺動。 一顆心都懸在喉嚨口,漆黑瞳眸淡淡望著她,因為籠了點欲色的緣故,向來睥睨的神情里浮出迷離。 “別、別往下了?!睖貛阻蛘f。 她的臉更熱了, 生怕他拉著她按在不該按的地方,先前被他吮吸過的唇角微微發麻。 牽著她的手在小腹位置處落定, 用力地蓋住她的手背, 掌心和小腹嚴絲合縫地貼了上去。 比起他身上肌理的堅硬,溫幾栩的手軟得像是沒骨頭似的, 沁涼的掌心底下像是有火堆似的, 被炙烤地發燙, 掌心潮意漸顯。 手感挺好的。 很有彈性,摸起來也舒服,如果她的手掌是干燥的就好了,滑滑的肯定更好摸。 就是…… 溫幾栩明明才是那個吃了他豆腐的人,為什么弄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牽著她的手不再亂動,好像只是想讓她暖手而已,哪怕這樣的方式比起先前略有曖昧的揣入兜里,已經不止是越界這么簡單。 現在是色/情版。 聞堰寒垂眸覷著她,似笑非笑:“你緊張什么?” 車窗內側鍍上一層霧滴,凝聚成團,緩緩滴落而下,像是溫幾栩終于松懈下來的一顆心。 “你以為我會帶著你落在哪里?嗯?” 他神色坦然,笑起來時,唇角的弧度勾得很淺,只有一邊像牽了條絲線似地抬著,仿佛這樣的笑意施舍于眾人已是極限。 襯衫領口大開,露出里側的肌膚,即便如此,也依舊淡漠且矜貴。 而她被他壓在座椅邊緣,頭發散亂,眼尾熏紅,他引誘著她往欲望的深淵想,卻又淺嘗輒止,居高臨下地調侃她。 分明前幾秒,還在同她說著讓全天下女人都為之著迷的情話。 得虧他沒談過戀愛,也沒讓人近過身。 否則肯定是個十足的浪子,渣男。 “呸!斯文敗類!衣冠禽獸!” 她氣不過罵了幾句,卻換來始作俑者愈發意味深長的笑容。 “我只是想讓你暖暖手而已?!甭勓吆f,“畢竟這里是挺冷的,你又體寒,萬一著涼受凍,生病了,豈不是會賴上我?!?/br> 別看聞堰寒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還知道拿她昨夜的話來嗆她。 他總是這樣,動不動就嚇她,溫幾栩的臉皮跟她釣人的本事不成正比,胸腔窒悶的濕意越積越多,沒骨氣地落了淚花。 “怎么忽然就哭了?” 溫幾栩的情緒本來就不佳,又存了報復他的心思,沒一會就擠出一大串眼淚,抽噎地吸著鼻子,躲開他的觸碰,余光看到他眸中的慌亂,才平衡了些,專心地演起戲來。 “我一個剛成年不久的女孩,跟著你來到這兒,身邊舉目無親,你不照顧我、不愿意教我學賽車就算了,還仗著自己力氣大,動不動親我,可我們之間分明什么關系都沒有?!?/br> 眼下的情況讓聞堰寒覺得無比棘手,懷里的小狐貍情緒比天氣還要多變,像是一點就炸的氣球,讓他根本捋不出思緒,無奈道:“怎么沒照顧你?” “而且我也沒說不教你?!?/br> 溫幾栩捂著臉頰的手緩緩張開,留出一道縫隙,剛好能看見一雙濕漉漉的眼睛。 溫熱的吻落在手背,溫存地吻了好一會兒,溫幾栩的哭腔勉強止了些,“可是你動不動就親我?!?/br> “喜歡你才會親你?!?/br> 從他口中聽到裹挾著無奈和寵溺的‘喜歡’兩個字,溫幾栩驕作的理由好像又少了一個。 太子爺是什么人啊,是她遇到的人最難搞的。哪怕掐著她的腰吻到失控,仍舊沒有退讓過一步,反而在次次逼近,在感情上是無師自通的拉扯高手。 他那么難糊弄的人,居然會被她的眼淚騙到。 就,怪純情的。 溫幾栩像是突然開悟抓住了拿捏他的訣竅,水霧迷離的眼凝著他,只管哭,在他愈發慌亂、手足無措地吻她唇角的眼淚時,才抽抽搭搭地繼續控訴。 “你還對我做一些很過分的事!” “栩栩?!甭勓吆畮退脺I,心軟地一塌糊涂,他若是真不想克制住欲望,恐怕早就將人做哭了,只不過是憐惜她,怕她受不住,才一直忍著、壓著,只偶爾靠著親吻紓解。 聞堰寒嘆了口氣,到底是沒能說出來,“平心而論,這才哪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