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散聞春寒 第28節
見鬼,絕對是見鬼。 溫幾栩雙睫闔著,睡顏安靜而乖巧,聞言,鼻尖輕皺著,“聞堰寒你不要騙我,我可是很挑剔的?!?/br> “試試不就知道?” 溫幾栩這才瞇起一只眼睛看他,似乎是真的懶得動了,雙手環向他,又闔上了眼,蝶翼似的長睫微微顫著,儼然一副請君為她服務的姿態。 聞堰寒動作輕柔地環住她的脊背,又怕這個姿勢讓她睡得不夠舒心,手掌拖住她的腦勺,長腿半曲著,墊起稍高一些的弧度,讓她枕上去。 溫幾栩枕在他的腿上,捏著他小拇指的手卻不肯松開,為了遷就她,聞堰寒只能保持著鞠著上半身的動作。 目光落在勾著他指跟的細軟指尖上,聞堰寒的心也像是被她勾著,早已在不設防的時候,軟地一塌糊涂。 他斂眉,輕嗤一聲:“貪心?!?/br> 這聲斥責沒有實際的諷意,更像是縱容,像是陷入溫幾栩編織的深淵巨網中的甘之如飴。 溫幾栩雙眸仍是閉著的,唇角卻彎成了月牙,“貪心又不是什么壞品質,我承認,我就是貪心,什么好東西都想要,什么都要最好的?!?/br> 她一邊說著話,一邊勾著聞堰寒的指尖,一點點往上爬上,直到摸到他嶙峋腕骨戴著的一串沉香木珠。 “你今天戴著它啊?!睖貛阻蛑讣庥|及,冷澀的木珠被他的體溫烘地溫熱,讓她忍不住使壞地往他手掌的方向捋,“好久沒看見你戴了,還以為你又換了’新歡‘?!?/br> 他最近倒是習慣戴腕表,溫幾栩認得名表,每一塊都價值千萬的藏品,被他隨意擱置在客廳中央,好似只是一個用來看時間的簡單工具而已。 沒能得到聞堰寒的回應,溫幾栩以為自己說中,不知怎的,腦子里沒由來地將新歡舊愛代入同他的感情,即便知道他從未有過什么舊愛,一串沉香木珠戴了近十年,縱然不知究竟有何深重之意,但這樣長久的陪伴,于他而言,好似也同那些隨意可替代的表沒有什么區別,溫幾栩莫名生出一股不悅來。 仗著掌心扣著他的手,溫幾栩起身,另一只手去夠那串沉香,’啪嗒‘一聲,沉香珠串就從他的腕骨間滑至她的手腕,松松垮垮地滑至她的小臂,木珠泛著暖意,襯得她肌膚愈發瓷白嬌潤。 “你看我戴著也挺合適的?!睖貛阻蛐σ饕鞯厝タ此纳袂?,故意在他眼前晃了晃手臂,試圖征得聞堰寒的贊許,卻措不及防地對上了一雙沉冷的眼。 溫幾栩從未見過這樣的聞堰寒,周身縈繞著濃重的戾氣,眼底一片森寒,只一眼,便讓人如墜冰窖、遍體生寒。 周遭沒有人不畏懼聞堰寒,就連溫沉如和溫父談及京市盤縱的勢力時,也不得不提一句令人聞風喪膽的聞氏父子。 幾番接觸下來,溫幾栩一直認為所有人都在小題大做,聞堰寒并不全然似傳聞那般。 直到這一刻,溫幾栩才生出一股由內而外的畏懼感,是面對難以撼動的強者而生的渺小和無力。 “少爺,到了?!编嵤宓穆曇糇郧芭彭懫?,將車停穩,恭敬地候在一旁。 聞堰寒被這一聲少爺喚回了神思,眉間的郁結松開,懷里的小狐貍似乎是被他先前的樣子嚇到了,向來狡黠的桃花眼里盈著一抹濕意,似乎下一秒就要掉珍珠了。 當真還是個小姑娘,連這點都承受不住,更遑論見識他身邊暗伏的那些危險,她這么不禁嚇,究竟是怎么生出膽子來釣他的? “栩栩?!甭勓吆畣舅拿?,溫幾栩眼神閃爍了一下,沒了方才那樣囂張的氣焰,默不作聲地將沉香木珠還給他。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歡讓人碰你的東西——” 聞堰寒凝眸看著她,車內只剩下他們兩人,她半垂著頭,手指無措地絞在一起,一閃而過的躲閃神色,很明顯是在怕他。 “是不喜歡,但沒有不許你碰?!?/br> 他這句話本該是一顆定心丸,溫幾栩卻沒辦法定下心來,方才的忐忑不安仍舊在壓制著她。 車窗緩緩上移、封死,靜謐的空間內,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聲猶如擂鼓一般,連帶著血液也跟著震顫。 聞堰寒輕掐著她的下顎,逼她直視著他的眸子,那里一如無邊無際的深淵,勾著溫幾栩下墜、跌落。 “栩栩,已經走到這一步,你現在才怕我,是不是太晚了些?” 同他直視時,那雙深邃眸子里的洶涌似乎要將吞噬殆盡,溫幾栩心跳漏拍,更多的,是被看穿的心虛。 “聞堰寒——” 她小心翼翼地喚他的名字,洶涌熱烈的吻卻如雨點般重重砸落下來。 胡亂地、毫無章法的吻碾過她的唇角,聞堰寒咬著她的下唇,迫使她張開貝齒,而后肆虐般地卷過那片櫻rou,掠過她的下顎,懲罰似地輕留下一排獨屬于他的印記。 兩個人都亂了呼吸,在瀕臨窒息之際,聞堰寒大發慈悲地松開了她,得以大口呼吸新鮮空氣的溫幾栩,伏在他耳邊無意識地喘息著。 聞堰寒guntang的掌心錮著她的腰,諱莫如深地望著她。 相較于她的凌亂失序,他更像是不然凡塵的高山清雪,居高臨下地欣賞著因他而生的失態。 溫幾栩也自知這副媚態太過招人,被過眼,不甘這樣被他望著。 聞堰寒卻分開她的雙腿,將她轉為正面擁抱的姿勢,扣住她臀部的手略一用力,溫幾栩不得不同他四目相對,再無逃避的可能。 “還想怎么逃?”她的手腕被他握住,沉香珠串硌著她,仿佛是在提醒她,剛才招惹他的行徑有多荒唐。 溫幾栩蜷了蜷手指,發現無法掙脫后,眼睛里似有水光搖晃,“有人還在外面看著呢!你注意影響?!?/br> “我不需要在乎別人的感受,倒是你,臉皮這么薄,剛才當眾坐在男人腿上時,可不見半分羞赧?!?/br> “是你先拉我上車的,又不是我主動?!睖貛阻虬T嘴,開始控訴起聞堰寒來,哪有人在司機下車后忽然合上車窗的,擺明了就是在做一些難以啟齒的事,也不知道究竟有多急不可耐。 “哦——”聞堰寒拖長了尾音,像是恍然大悟似的,說:“原來是怪我太心急,沒能和你慢慢相處?!?/br> 溫幾栩冷哼一聲,算是默認。分明她剛才還享受著聞堰寒溫柔細致的服務,轉眼就變成了黃鼠狼。 “栩栩,這可算不上急?!甭勓吆难劬?,攬著她腰的手一寸寸收緊,擁抱也變得嚴絲合縫起來。 向來端莊自持的臉上浮現出隱忍的神色。 唇畔勾著一抹笑意,低聲問:“感受到了嗎?” 帶著潮意的吐息落在溫幾栩耳側,霎時燃起簇簇曖昧焰火,燒得溫幾栩指尖發顫,耳根攀紅。 她惱羞成怒:“聞堰寒,你不要太過分?。?!” 饒是那日兩人肌膚相貼地擁吻,聞堰寒也極盡克制地維持著最后的防線,加上那晚他穿的浴袍長褲又實在是寬松,溫幾栩根本不曾感受到最guntang之處的盛況。 而現在,他衣冠楚楚,襯衣領口的溫莎結齊整漂亮,若不看那雙帶著情與欲的深沉雙眸,恐怕還以為他真的是什么無欲無求的神祇,是傳聞中不近女色、桀驁自持的聞氏掌舵人。 聞堰寒的心口被她的聲音勾得愈發躁,明明該是發怒的、緊張的語氣,卻被她喊出了嬌嗔的軟糯,不但沒能起到震懾的作用,反而讓人生出更邪惡的欲念,想發狠地將她抵在身下,讓她感受他的力量和溫度。 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明白,男人食髓知味以后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一旦惹了,就別想逃,承不承受地住,都得好好地受著。 小姑娘臉紅到了脖子根,脖頸向后梗著,軟唇在他方才的滋潤下,瑩亮動人,像是引人沉淪的西方魅魔。 聞堰寒輕笑一聲,卻換上了正經的神色,問:“除了吻你,我什么都還沒做。栩栩告訴我,哪里過分?” 溫幾栩死咬住下唇,鴕鳥一樣地往埋低了腦袋。 學聰明了,不會輕易掉進他挖的坑里。 聞堰寒轉為單手扣住她,將領帶扯下,隨意地擱置在后排,慢條斯理地解開領口的紐扣,細微的聲響猶如驚雷般在溫幾栩耳畔炸開,解到第三顆時,溫幾栩終于慌亂,連忙掙脫他的桎梏,按住了他的指尖。 然而動作太快,連她自己也沒發現,數秒前還堅如磐石的禁錮,怎會如此輕易任她脫離。 “還、還是不要在這里了……你要實在想的話,也該換去室內……” “嗯?”聞堰寒眉峰輕挑起一邊,格外地有耐心,好整以暇地聽她說完接下來的話。 溫幾栩吞吞吐吐半天,驟然意識到什么,怒目瞪著他。 后者卻只是淡淡道:“我只是覺得有些熱,解開兩顆扣子而已——栩栩想的是什么?” “呸??!老狐貍!又欺負我!” 溫幾栩越說越氣,不想就這么被他得逞地嘲笑,捏著他指尖的手指上移,撫上了他的喉結。 直到聞堰寒的眸色越來越晦暗,溫幾栩反而變本加厲地往他鎖骨處探去,他才推開她,啞聲輕斥:“松手,下車?!?/br> 溫幾栩像是終于得救般,連忙逃離案發現場,脊背貼著刺骨冰涼的車門,整理凌亂的呼吸。 對上低著眸不敢打量她的鄭叔,溫幾栩清了聲嗓子,佯裝平靜道:“聞堰寒說他等會出來?!?/br> 鄭叔點頭,并未多言。 溫幾栩問:“你跟在聞堰寒身邊很久了嗎?我該怎么稱呼你?” “少爺是我看著長大的,小姐喚我鄭叔就行?!?/br> “好吧?!睖貛阻蛞膊淮_定先前的畫面被鄭叔看到了多少,但見他神色如常,也不知道是因為素養的關系,還是對此不敢多言,她偏過頭去敲車窗,壞心思地朝里頭的人笑:“聞哥還有多長時間?需不需要——” 剩下的話僵在臉上,男人長腿邁出來,壓迫感驟然席卷而來,溫幾栩對上那雙寒潭深謀目,結巴道:“你今天怎么這么快就……” 上次他可是在浴室里足足呆了一個多小時。 他瞇起眼看向她,西服懶散地搭在手臂一側,剛好擋住一雙長腿,看不出什么異樣。 許是最后那個詞刺激了男人的神經,他攬過這個不知死活的小狐貍,將她用力地抵在車前,眸中含著暗色洶涌:“不讓你親自感受下,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玩火自焚?” 第24章 黎明 ◎想和我玩玩而已的是你◎ 托聞堰寒的福, 溫幾栩第一次對這四個字有了刻骨銘心的認知,蜷在一起的手心像是漲了潮,臉頰染上一片潮紅。 比起被人撞見的恐慌,更讓她感到如履薄冰的是, 西褲之下不容忽視的尺寸。 即便隔著一層布料, 仍像即將沖破束縛般, 外套披在兩人身前,遮擋住絕大部分視線, 感官卻被無限放大,此刻她成了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受影響的驚弓之鳥。 溫幾栩在實戰方面的經驗堪稱一片空白,也就是在閨蜜群里囫圇看過幾個片子, 里頭的男主角大多樣貌平平, 那物也沒什么出彩的地方, 讓人提不起興致。 而此刻, 聞堰寒抵著她恥骨,鋒利的下顎線因為巨高臨下, 顯出幾分冰冷的味道,眼神卻含著nongnong的蠱意,荷爾蒙張力十足。 不是說長得高的男人大多在那方面并不出色嗎?為什么聞堰寒看起來,渾身上下沒一處不厲害的…… 腰腹緊實有力, 手臂青筋虬扎,單手就能向拎小動物一樣將她撈入懷中。聽青野的人說, 興致來時, 他驅車在荒野連跑幾天幾夜也不見絲毫疲色。 救、救命。 溫幾栩越是細想,就越是不堪支撐逐漸發軟的身體, 此刻她的臉一定比那日他送給她的玫瑰還要紅艷。 誰知片刻的走神也被聞堰寒捉住, 他掐著她的下巴, 聲線低啞好似呢喃,“溫小姐怎么不說話,再走神的話,我不介意在這吻你?!?/br> 稱呼從栩栩變成了溫小姐,足以可見身前的人有多介意她方才的失神。 溫幾栩試圖推開他,力道卻無異于蚍蜉撼樹,咬著唇壓低了聲音道:“鄭叔還在旁邊呢,外面那么多人,你別這樣?!?/br> “那又如何?”聞堰寒眸中帶笑,意味深長地說,“他們沒那個膽子窺視?!?/br> 溫幾栩:“……可是這也太荒唐了?!?/br> 聽人講起圈子里那些紙醉金迷的混亂關系是一回事,主角輪到自己時,溫幾栩頓覺接受無能,雖然知道聞堰寒多半只是嚇嚇她,但她的腿仍舊止不住地顫著,比亂掉的心跳還糟。 “剛才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