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輪到林初霽陷入沉默。

    不是很想當狗，但是剛說了人家跟大黃一樣，無比反駁。

    沈以南被這一系列的對話震撼，你們聽聽都在說什么。

    兄弟，老婆可以說你是狗，你不能說人家也是啊，你真的太直了，救不了。

    謝琰觀察他的表情：“不喜歡這個品種？那換一個?！?/br>
    林初霽拿著電子體溫計在他的腦門上按了下，垂著眼睫，小聲擠兌他：“三十八度五，果然是在發燒，滿嘴胡話?！?/br>
    謝琰：“……”

    他發現林初霽最近真是越發放肆。

    沈以南想起來正事，看了眼時間，又看了眼床上躺著的病號：“一會兒我送琬妹去機場吧，你別折騰了?！?/br>
    林初霽看向他：“這么快就走啊?！?/br>
    “她周一開學，臨時跑過來的?！敝x琰喝粥的速度快了點，低聲說，“要去送，她看著什么都不上心但挺敏感，我不出現她得多想成什么樣?！?/br>
    林初霽無端又想到了昨晚謝琰的夢囈。

    他好像被困在了過去很痛苦，但從認識以來，從來沒表現過半點傷春悲秋的低落，以至于一開始以為他是一個沒有煩惱沒心沒肺的陽光少年，天天都挺高興的模樣。

    但他那么照顧所有人的情緒，誰又來照顧他呢。

    謝琰感受到他的目光，頭也沒抬就問：“什么表情？”

    林初霽覺得他大概是頭頂長了眼睛，撇了下唇：“沒表情，覺得你挺不容易的?！?/br>
    吃過飯，他們叫了輛商務車接謝琬，然后前往機場。

    生病的事兒誰也沒說，但謝琬敏銳地察覺出他哥今天有點怪，話少得厲害，于是問：“你們倆昨晚回去吵架了？”

    “你哪得出來的結論?！敝x琰懶洋洋道，后腦勺抵著車座上，頭有點暈。

    “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不像你?！敝x琬出聲。

    “我們……因為分照片不合爭執了一下?！绷殖蹯V看出來他不想讓meimei擔心，幫忙圓謊，只是不太擅長，聽起來實在是好笑。

    謝琰輕輕淡淡瞥了他一眼：“對，他想全部貪了，貪心?！?/br>
    謝琬沒想到倆十八歲的大學生了居然會因為根本沒露臉的照片吵架，有點震驚。

    想到即將分別，又很悲傷的緩慢出聲：“也行吧，能有人跟你吵吵也挺好的，我也想跟你多吵兩句，現在也不知道一年能見你幾次?！?/br>
    謝琰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沉默。

    沈以南打著圓場說：“哎呀，熬過這幾年你也考來北京，天天能煩死你哥?！?/br>
    沈以北點了點頭，附和道：“就是，而且平時偶爾也可以飛機來回，實在不行，天天視頻嘛，有什么大不了?！?/br>
    “但我才初一，還有六年?！敝x琬悶悶不樂。

    謝琰敞著腿，語氣很平靜：“別瞎想，好好讀書?！?/br>
    林初霽咬著唇，斟酌了好一會兒后，才慎重出聲：“我這大概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們倆能常常見面，但是……有點冒犯?！?/br>
    謝琰側頭看向他，下巴微抬：“你說?！?/br>
    林初霽看著他的眼睛，試探道：“琬妹剛十三歲，還在十四周歲以下，是可以找領養的?！?/br>
    聽到這話，謝琰臉色微微變了下，沒接話。

    之前不是沒有人提過，他年紀不合適，但謝琬還小，是很容易找到收養的家庭。

    但那么多年都苦過來了，現在當然不愿意。

    謝琬低聲道：“如果能讓我也來京市，有合適的家長，也……也不是不行?！?/br>
    謝琰繃著表情，看向窗外，默不作聲。

    “我今天回家的時候，跟我媽提起了這件事，她……她很樂意?！绷殖蹯V斟酌著言辭，盡量不傷到謝琰的情況下，解釋著情況，“領養三年才能換京市戶口，但前三年可以先去私立，再轉公立，費用她出?！?/br>
    沈以南一拍大腿：“這也太好了吧，但你媽這么有善心的嗎？都沒見過?！?/br>
    林初霽喃喃道：“在我之后她本來是懷了meimei，后來又沒有了，可能喜歡小姑娘吧。況且，她說為人民服務的警察都是好人，要好好報答的?！?/br>
    謝琰側頭看向他，眼底情緒復雜，以一貫稀松平常的語氣開玩笑道：“想幫我解決問題啊，對我這么好?！?/br>
    林初霽怕他多想，低著頭把溫水遞過去在他手里：“我就是提一個建議，可以不采納的?！?/br>
    車內再次陷入沉默。

    沈以南思考了幾秒鐘，打算勸勸謝琰：“我覺得真不錯哎，小林同學這素質，家里教養肯定不會差?！?/br>
    “這是真占你便宜了，不合適?！敝x琰低聲說。

    他把自己的meimei扔給林初霽家，像什么話。他不愿欠這個情，也不想還這個情。

    謝琬一直低著頭，幾乎已經快到機場，才猛然抬起：“不行，這個不行?！?/br>
    “你反應那么大干什么？”謝琰伸手揉了下她的腦袋，倒是無端松了口氣。

    他就怕meimei樂意，自己不肯，倒像是綁了她的前程。

    “怎么不行，你可以住校，不需要跟我父母多相處，就是一個名義上?！绷殖蹯V解釋道。

    謝琬看了眼他，又看了眼謝琰，欲言又止。

    表情十分掙扎，前思后想了快一分鐘，還是說出了理由：“可是，如果你爸媽領養了我，那你不就變成我法律意義上的哥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