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火櫻桃 第12節
李鵲知道,自己現在非得這樣,才能繼續立足。 他現在沒了李家庇護,稍有一點軟弱,就會被人啃得骨頭都不剩。 李鵲把這些人都噴一頓后,才意興闌珊地給司機發信息:“接我回家?!?/br> 這時候,李鵲往外走,又聽見一個友人說:“不知哪一個說,施彌明在國外有個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李鵲聽到,心下一跳,轉頭說:“這你也信,什么白月光,以為是小說嗎?還國外呢,施彌明是沒有護照還是坐不起飛機?國境線攔得住他?只要施彌明喜歡,別說是外國,就是外太空,他都能去到!” 那友人被噴了一頓,連忙低頭:“沒,就聽人亂說的?!?/br> “聽誰說的?”李鵲忍不住好奇心。 那人見李鵲一臉八卦的,也好笑起來,便說:“好像是從他秘書群里傳出來的,什么他專門坐飛機出國,還噴香水,配衣服,就為了見白月光,回來了又失魂落魄、悵然若失的?!?/br> 李鵲心下一緊:居然噴香水、配衣服?說句難聽的,他結婚那天都沒噴香水! 李鵲想起施彌明每次打電話講到紐約啊美國啊什么的都特別留神,心里已經有些懷疑了,但臉上依舊云淡風輕,便說:“哦,你說這個啊,是不是在美國的?” 那人一聽,很震驚:“好像是啊,這你也知道?” 李鵲心里咚咚咚的,臉上還是呵呵呵:“這怎么能不知道呢?就是他一個生意上的朋友,我也見過的,根本不是那一回事兒,亂說?!?/br> 那人連連點頭,倒不多話了。 李鵲抬頭一看,只見一輛邁巴赫乘著夜色而來,車牌號是a7 1314。 友人笑道:“哦,你的‘愛妻號’來了?!?/br> “呿?!崩铢o擺擺手。 邁巴赫車門打開,只見施彌明風度翩翩下車,身上長風衣襯得他腰細腿長,最重要的是能把起球的羊絨背心給遮住,不丟李鵲的人。 在友人們一種艷羨的稱嘆聲中,李鵲跟t臺走秀似的邁著六親不認又風情萬種的貓步走向施彌明,順手勾住施彌明的手臂,笑著說:“怎么是你?不是司機來?” 施彌明笑著說:“不高興嗎?” 李鵲臉上一抹小驕傲,余光看著旁邊的豬朋狗友:“還行吧?!?/br> 豬朋狗友們笑呵呵地說:“施先生真的很疼老婆啊?!?/br> “感情真好,羨煞旁人!” 眾人或真或假地夸贊著。 施彌明笑著和眾人揮手道別,又十分紳士地護著李鵲的頭,讓李鵲彎腰上車。 李鵲和施彌明在車外手勾手,肩并肩,跟一對瓷娃娃似的,一上了車,氣氛便變了。 李鵲往車窗方向挪了挪,眼神飄向窗外,一副看誰都不高興的樣子。 施彌明便問:“我哪里惹到李公子了?” 李鵲扯起嘴唇,說:“沒有,只是你來之前也該告訴我一聲,別打我一個措手不及,要不是我機靈,在他們面前就穿幫了?!?/br> 施彌明沒想到李鵲突然對自己這樣冷淡,便笑笑:“是么?是我打擾你和朋友敘舊了?” 李鵲淡淡說:“他們也算不得我的朋友?!?/br> 施彌明問:“那算是什么?” 李鵲深深嘆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如果他們是我的朋友,那我也太可悲了。如他們不是我的朋友,我就沒朋友了——這聽起來就更可悲了?!?/br> 施彌明聞言一怔,轉頭看著李鵲,只見車內的光源虛弱照著李鵲那張傾國傾城的臉。光線在他修長的頸項上流淌,仿佛是上佳的畫筆,在黑暗中勾勒出一份矜貴的美。 施彌明突然想到婚服照那天,李鵲彎著頸子垂著頭顱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樣子。 在某種驅動之下,施彌明對李鵲說:“我也沒有什么朋友?!?/br> 李鵲轉頭看施彌明。 施彌明難得溫和說:“或許,我和你能當朋友?!?/br> 李鵲聽了這話,心里不知什么滋味,沉吟半晌,才冷冷說:“我并不想當你的朋友,施先生?!?/br> 施彌明詫異:“為什么?” 李鵲說:“我不和穿起球衣服的人當朋友?!?/br> 施彌明哈哈一笑,說:“這就是你沒有朋友原因?!?/br> 李鵲挑眉:“那你沒有朋友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如果你和我一樣賺那么多錢,”施彌明說,“那么你會擁有很多很多的朋友,卻不會擁有一個真正的朋友?!?/br> “我賺得也不少?!崩铢o托著腮,“我一個月至少掙五百萬呢,還是從一個絕頂孤寒鬼手里賺的,可不比你差?!?/br> 施彌明聞言笑起來:“是啊,是啊,你更高明一些?!?/br> 李鵲和施彌明回到別墅,卻見這偌大房子空蕩蕩的,大約工人們都休息了。 施彌明脫下外套,露出里頭的毛衣。 李鵲意外地發現這衣服沒起球,十分光鮮順滑。 李鵲如發現新大陸一般說:“這毛衣是新的?!?/br> 施彌明沒好氣地說:“我再窮酸也會有幾件見人的衣服。明知會見到你的友人們,我還能亂穿衣服,失禮你嗎?” 李鵲原本有幾分高興,卻忽而想到:施彌明去見那個“白月光”的時候也會穿得齊整,甚至還會噴香水,就一絲也高興不起來了。 李鵲咳了咳,說:“對了,我好像沒見過你噴香水?” 施彌明說:“確實很少。讓助理買了一瓶,偶爾會噴一下?!?/br> “該不會是去見情人的時候才噴吧?”李鵲問。 施彌明笑了:“我的私生活很干凈。李公子不用擔心?!?/br> 李鵲聽這話,忙轉過背,不叫施彌明看到自己的表情:“我擔心什么?你擔心你自己吧。別要管不住自己,在外面被狗仔拍到了。那就毀掉你處心積慮構建的‘愛妻號’形象啦?!?/br> “那你大可放心,我比任何人都更在乎這個形象?!笔浢鞔?。 李鵲別過頭看了他一眼,無話可答。 就在這時候,忽而聽得外面有人按門鈴。 原以為工人們都睡了,門鈴聲響起,卻見一個阿姨不知從哪里走出來,快步前去應門。 好一會兒,阿姨把一個高大男子領了進來。 李鵲認得他:這人就是施彌明的秘書,名叫邁克。 邁克和李鵲打了招呼,便跟施彌明去書房報告,言談中又提及“紐約”。 李鵲忍不住豎起耳朵,心下按捺不住好奇,貓似的踩在軟地毯上,腳步無聲跟上,行到書房門邊。 來到這兒,他才覺得十分不妥當,想要轉身,卻發現書房門沒有關緊,因此,他光站在走廊,就能聽得二人說話。 卻聽得一陣都是什么公事,講的都是那邊股市動蕩,好像沒什么風流的軼聞。 李鵲不免笑自己多心,正要移步離開,卻聽得邁克說:“對了,外面不知什么人在傳,說你在外國有個白月光,一年要見一兩次面的?!?/br> 聽到這話,李鵲如被施了定身咒,一下子邁不動步子了。 卻聽得施彌明說:“什么是白月光?” 邁克噎了一下,便解釋道:“就是念念不忘的、又很有好感的、但是又有些可望不可及的那種人……” “哦,是這個意思啊……”施彌明聲音微微下沉,“外人是怎么知道的?” “好像是因為你平常都比較自然自在不修邊幅,唯獨偶爾在美國那邊見神秘的‘朋友’的時候,才會收拾得特別好……” “那就是秘書處傳出去的了?!笔浢髀曇糇兊脟烂C起來。 “或許是,我會查一查的?!边~克也跟著嚴肅起來,“是否需要澄清?” “這有什么好澄清的呢?”施彌明擺擺手,“我前陣子見的私人朋友,確實真有其人。若你們說‘白月光’,我也覺得這個形容十分貼切?!?/br> 聽到這話,李鵲心一下抽緊。 邁克倒是一下好奇起來:“施先生這么出類拔萃,也會有可望不可及的人嗎?” “這有什么不可能的?”施彌明苦笑,“我有時也會自覺很聰明,自矜自傲,但每每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便覺得自己變回了小孩子。有的時候,他隨便說點什么,我都會琢磨老半天,思考他話里是不是有什么深意。有的時候,他只要隨口夸我一句,我就能快活半個月?!?/br> 邁克聽了,驚奇不已,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施彌明露出這個模樣。 李鵲更是搖搖欲墜,只覺得世界觀崩塌。 又聽見邁克問:“施先生這么優秀,那個人難道不喜歡你?” “不知道……”施彌明聳聳肩,“他說他覺得我很特別,說他挺喜歡我的——但我相信,他跟許多人都這么說過?!?/br> 邁克震驚得一時說不出話。 李鵲越聽越氣:好你個施彌明啊,在我面前裝什么大尾巴狼,敢情在別人跟前就是小羔羊呢? 他油然而生一種“老公在我面前做和尚,在外面做賤受”的憋屈憤怒。 而書房里,邁克也是大受震撼,忍不住說:“他喜歡許多人?這會不會有點不太合適……” “怎么會?我也有很多‘白月光’?!笔浢髡f,“比如:巴菲特、索羅斯……” 邁克驚訝困惑:“???????” 李鵲更加困惑:巴菲特嗦螺螄??? 施彌明長嘆一口氣,看著窗外的月光,說:“你們這個‘白月光’的詞用得太恰當了。他們確實是投資界的白月光,不知我什么時候才能與他們比肩?!?/br> 邁克欲言又止:“那、那個……白月光不是這個意思?!?/br> “不是這個意思嗎?”施彌明疑惑,“那是什么意思?” 邁克只好講得再明白一些:“是羅曼蒂克意義上的?!?/br> 聽到這話,施彌明終于完全明白過來,只訝異道:“這怎么可能?我是有老婆的人!” 李鵲雖然不知道索羅斯,到底是知道巴菲特的,好歹聽了個半懂,才知道是鬧了烏龍。 他摸摸鼻子,準備離開。 卻沒想,突然一陣風吹過,沒關嚴的書房門竟然被吹開了。 房門打開,發出動靜,施彌明和邁克不約而同地把目光轉過去,便見實木房門隨風打開,李鵲亭亭站在門外,一臉震驚。 施彌明瞇起眼睛,道:“你怎么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