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當天道之子許多年 第5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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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放棄了繼續競價之后,阿諾德同商長殷說明原委并且道歉。而后者這才意識到,原來這機甲居然是要拍下來送給他的,阿諾德先前說的話并非是在開玩笑。 就算是商長殷,也開始覺得有些麻爪了。 “不……阿諾德,你不需要贈送我機甲?!鄙涕L殷說,“我對于機甲,并沒有太大的需求?!?/br> 這并非推諉之言,而是確確實實的實話。 當自身的資質已經到達了一定的程度之后,工具的優劣所能夠帶來的影響就被壓縮到了一個非常小的范圍之內。 就像是武林高手拿著一根筷子、一枚樹葉都可以輕松御敵一樣,就算是給商長殷一個最最最基礎的教學用機甲,上面什么都不裝載配備,商長殷也有信心,讓任何的機甲都只能夠淪為自己的手下敗將。 但阿諾德顯然對此并不滿意,在信誓旦旦的對著商長殷說了好一會兒“之后一定會找到最合適的機甲”、“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這一類的話之后,在阿諾德這里,這件事情才算是勉強作罷。 那一具機甲最后被人用兩億三千萬星銖的價格拍走,阿諾德對此幸災樂禍的冷笑,直言這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冤大頭,當真是上趕著給拍賣場送業績。 然而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有侍者扣響了包廂的門,而對方送來的提貨牌,分明正是剛剛才被用高價拍下來的那一具“華而不實”的機甲。 “你們是不是送錯了?”阿諾德極為不滿的詢問,“我們這里可沒有拍下這機甲?!?/br> 然而侍者卻回答:“不,并沒有送錯?!?/br> “的確是將機甲拍下的8507號客人要求我們將機甲送過來,轉贈給一位叫做【夏安】的客人的?!?/br> 原本以為這事兒和自己沒關系的商長殷抬起頭來,有些迷惑的“啊”了一聲。 “我嗎?”他問。 侍者一邊恭順的應是,一邊將那電子牌向他呈遞:“8507號客人委托我們同您帶一句話?!?/br> “這只是一份見面禮,不成敬意?!?/br> “不必了?!鄙涕L殷說,“我不需要這一份禮物。請幫我原路退回去吧?!?/br> 侍者聞言,面露難色:“還請您不要為難我們了,對方既然已經指定,我們就必須保證這機甲好好的被轉交到了您的手上才可以?!?/br> “不然的話,便是我們拍賣場的做事不力了?!?/br> 商長殷朝著阿諾德看了過去,后者向他點了點頭,表示這的確是拍賣場的規矩,并非是在刻意誆騙他。 商長殷只能嘆了一口氣。 他依舊不打算接過那價值兩億三千萬的提貨牌,便只是同侍者詢問道:“那么,如果我要求你帶我去這位大方的朋友的包廂當面道謝……” 他問:“這符合規矩么?” 理論上來說,這顯然是一點也不符合規矩的。拍賣場行事的準則之一,便是絕對不可以以任何方式透露他們的客戶的個人信息。 這些信息當中,當然也包括哪一位客戶在本次的拍賣當中,棲身于哪一間包廂里。 然而在侍者來之前,卻曾經被那一位客人所叮囑過。如果收到贈禮的人提出了想要來拜訪他的要求的話,那么并不需要拒絕,他樂意之至。 “自然是可以的?!笔陶咄涕L殷重復了8507號客人的話,“但是……只能由您一個人前去?!?/br> 他一邊這樣說著,一邊小心的看了一眼旁邊的阿諾德——這位蒂蒙斯家族的小少爺看上去已經快要像是一只噴火龍那樣的勃然大怒了。 商長殷倒是覺得這個要求還算合理。 “沒關系?!彼矒岚⒅Z德,“我只是去看看,很快就會回來?!?/br> 阿諾德當然是不怎么愿意的,但是他更不愿意在商長殷的面前耍少爺脾氣,破壞掉他好不容易才挽回一些的形象,因此最后只能捏著鼻子認了下來。 總之,在解決了阿諾德之后,商長殷總算可以跟著侍者離開了。 侍者像是一尊沉默的蠟像,對于商長殷所有的、關于8507號客人的相關詢問全部都閉口不答。 他們最后停在了某一間包廂的門口,侍者在為商長殷打開了門之后便離開了。 商長殷獨自走進去。 拍賣場的包廂都沒有什么區別,以免那些來這里的、有錢又有權的大爺們因此而不忿并且鬧出什么事情來。原本坐在沙發上的青年聽到有人走進來的聲音,站起身迎了過來。 那是一張暫時還沒有被商長殷遺忘掉的臉。 是情報商。 “啊?!痹诳吹綄Ψ降哪且豢?,商長殷幾乎是立刻的便明白了這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看來夏安有幫我把話傳到?!?/br> “是,夏安是個好孩子?!鼻閳笊滔蛑涕L殷鞠躬行禮,“首領對您的提議非常感興趣,因此由曾經和您有過接觸的我前來見您?!?/br> 商長殷卻沒有立刻回答他。 他只是以一種讓情報商覺得背脊發涼的、仿佛全身上下都被對方所剖析和看透了的目光看了一會兒,隨后露出一個了然的笑來。 “但其實?!鼻閳笊搪犚娚涕L殷說,“你并不是真正負責和我商談這件事情的人,對嗎?” “你只是要負責將另外的什么人送到我的面前來,僅此而已。讓我想想……啊,這是一個測試?你們在用這樣的測試判斷我的能力,同時也是判斷,我究竟有沒有和你們合作的資格?” “你不是真正的能夠負責這件事情的人?!鄙涕L殷做出了定論,“讓另外的人來和我說?!?/br> 情報商這一次是真的被嚇到了。 “哎呀,這可真是……”他苦笑了一下,“的確是這樣,我向您道歉。因為包括我在內,很多人都對首領要和一個……下位面被卷進來的小世界之人合作這件事情抱有懷疑的態度,所以我們背著首領這樣做了?!?/br> 他再一次的鞠躬,這一次腰彎的非常低:“那一具機甲是是特意為了這樣的冒犯而準備的賠罪禮,還請收下?!?/br> 情報商打開了自己的腕表,在驗證了很多東西、輸入了不止一個的復雜的密碼之后,他的腕表打開了投屏。 投屏上是面上扣著面具、坐在一間空空蕩蕩的房間里面的、反抗軍的首領。在看到商長殷的時候,他發出了非常愉快的笑聲,似乎很高興能夠看見少年在這里出現。 “七皇子?!笔最I道,“久仰大名?!?/br> 他從座位上起身,然后出人意料的——他非常鄭重的跪伏了下去,額頭抵在了地面上。 便是在南國當中,這都已經是極重的禮節了。 這位首領說:“我知您偉力,當日也曾見包括主塔在內,五界皆為您靴下之臣?!?/br> “如今我在此斗膽,請您將自己的福澤,也稍稍的惠及一些,給我們的世界吧?!?/br> 第49章 尖晶塔(三十一) 比起商長殷來,真正的更受到驚嚇的,是旁邊的情報商。 如果不是因為極好的素質和涵養讓他艱難的控制住了自己的話,那么情報商現在說不定已經做出了非常失禮的事情。 但是即便如此,他眼下也處于一種仿佛被誰用極重的錘子照著腦殼狠狠的敲了一下的程度,耳邊一陣的“嗡嗡”作響,腦子都像是不帶轉了。 “首領”對于反抗軍來說,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存在。首領并不會非常具體的插手反抗軍的各項事務,但是所有的大事的決策、行動的方向,需要敲定的諸多舉足輕重的細節以及未來要去走的路,這些全部都由首領來敲定。 反抗軍的首領只是人類。既然是人類,便不可避免的會擁有衰亡。 可就像是天道都在隱隱的眷顧著一般,反抗軍每一任的首領,都是擁有著足夠的大局觀與能力,并且驚才絕艷之輩,無一例外。 在他們的“駕駛”下,反抗軍這一艘輪船才能夠在尖晶塔對這個世界的嚴密的掌控與統治之下,仍舊延續,并且穩穩的從舊的世代駛向新的未來。 這一代的首領當然也同樣如此。 在ta的統治下,反抗軍甚至已經一度占有了分塔——并不僅僅只是c塔一座。 如果說出去,這一定是非常令人震驚的事情吧。但是事實的確如此,原本被認為是在尖晶塔的絕對的監測與控制之下的世界,其實已經有相當一部分落在了反抗軍的手中。 但是反抗軍從未對此表露過半分,至少從表層看起來,整個世界都依舊還是一片歲月靜好的模樣。 主塔是沒有辦法戰勝的。就算是有朝一日,他們將全部的五座分塔都控制在了手中,即便有一天反抗軍的勢力已經足夠將邊緣區的所有的軍隊、財閥與世家都輕松的碾壓,卻也依舊沒有辦法對主塔造成任何威脅。 因為這個位面,已經和尖晶塔密不可分的聯系在一起了。 漫長到以人類的的歷史記載都已經根本不可考,只有在主塔的存儲盤的最深處才有可能將那一段歷史完整的扒出來。在這龐大的機器一點一點的擴充了自己的本體,從一臺只是占據了數百平方米的超級計算器慢慢的擴展,成為了那最后高聳的塔狀建筑物、直通天際的那一刻開始,祂便已經成為了這個世界不可缺少的支柱。 想要毀掉尖晶塔,便相當于毀掉了【硅基】位面的根基,整個位面都將會因此而崩塌,世界不復存在。 但是,只要尖晶塔還存在的話,那么以“資質”來區分一個人的價值,并且由此決定資源的分配多少的這一種本質便不會改變。 那樣的話,就算是掀起了變革,又有什么用呢?不過是踏入和以往沒有任何不同的新的圈子當中罷了,想來連千年都用不到,便會重新的發展成和現在一般無二的模樣。 這是沒有辦法解開的死結。那一架機器,分明并沒有如同人類一樣的情感與思考方式,但是卻用這樣的邏輯將人類的行為完全的框限在了自己所制定的規則當中。 若非如此,反抗軍也不至于這般的投鼠忌器……他們原本早在上一個世代當中,就已經擁有了和邊緣區分庭抗禮的能力,卻因為這樣的原因不得不繼續龜縮。 似乎能夠改變,然而其實又對一切無能為力。 尖晶塔的統治一如既往的穩固,其存在本身便已經是對人類最大的嘲笑。 而現在,變數出現了。 反抗軍這一代的首領,是天資卓絕之輩。若非有尖晶塔這樣的怪物攔在最上面的話,他原本是絕對能夠得到天命的眷顧的。 可是就算這樣,或者說正是因為這樣,首領才會比任何人都要痛苦。 首領能夠看到問題的所在,也清楚的知道問題的解決的辦法,可是首領卻比誰都要明白,這是沒有辦法解決的問題。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首領抬起頭來,看著商長殷。 既然當初諾蘭都能夠有資格圍觀和見證到那一場轟轟烈烈的、以世界作為籌碼和賭注的戰爭,那么首領自然也可以。 所以他自然見證了那一日,見到了玲瓏骰子定八方,見到了日月星辰皆低首,見到了一人的風姿可以到達怎樣的程度,更見到了……原來尖晶塔并不像是他曾經以為的那樣堅不可摧、無可動搖。 “請您幫助我們的世界?!笔最I再一次的將頭低了下去,貼在地面上,“我們愿意成為您的鷹犬,您的刀與劍,反抗軍的一切都可以任由您來取用?!?/br> “我們將這個世界獻上,請您幫助我們,打破主塔的桎梏吧?!?/br> 商長殷眨了眨眼睛。 “哎……”他說,“這可真是……讓我沒有想到?!?/br> 商長殷朝著那投影走了幾步,幾乎要站在這位首領的面前。 “但是,為什么是南國呢?” 少年的面上掛著笑,那笑看上去非常的輕松,帶了點隨意在其中,就像是在紫禁城當中那鋪著青石板的路上閑適而又安逸的走過的紈绔皇子,眉眼間都是閑散的天真。 可是再往上看一些的話,那一雙漆黑的眸瞳卻又暗沉有如淵海,是與他第一眼看上去的時候予人的印象完全迥異的眼睛。 不至于會因此而感到恐懼,但是的確會生出一種自己已經被完全的看透了的感覺來。 “和【硅基】相比,南國實在是太落后了?!鄙涕L殷曼聲道,“我們的世界,應該并不被你們看在眼中才對?!?/br> 但是反抗軍的首領聽到這話,卻只是搖著頭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