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初戀了 第16節
噼里啪啦的,仿佛砸在她的心口,掀起層層波瀾。 傘足夠大,大的他們在傘下,卻沒有任何碰撞接觸。 濕冷的空氣里,書吟似乎聞到一股清冽冷香,像是夏日薄荷,又像是冬日雪松??僧斚旅髅魇谴禾?。 幾米的距離,路程短的呼吸間就掠過。 快到車旁時,商從洲先跨了一大步,替她打開后座車門。 他的體貼無微不至,對陌生人皆是如此。 就像那次,她找不到公交卡,他替她刷卡一般。 書吟說:“謝謝?!?/br> 商從洲:“沒事,坐進去吧?!?/br> 轎車后座,沈以星等候多時,待書吟坐上座位,她如同蝴蝶般撲了過來。 “同桌,你有沒有淋濕?” “沒?!睍髅榱搜鄹瘪{駛坐著的商從洲,聲音壓得很輕,只她們二人聽到的音量,“不是說我自己跑過來就行了嗎?” “可是雨真的好大,萬一你淋雨感冒了怎么辦?”沈以星才不在乎這個,她翹起二郎腿,示意書吟看,“我mama給我買的高跟鞋,是不是很好看?” 書吟明白過來,她是穿了高跟鞋,所以才叫商從洲來接她。 轎車平穩行駛,路燈燈光被淅瀝雨夜暈染,變得昏蒙。 忽明忽暗的光影里,沈以星腳上的高跟鞋,閃著璀璨細碎的光。她皮膚白,人又瘦,腳踩著雙七厘米的高跟鞋,這一幕讓書吟想起灰姑娘的水晶鞋。 可沈以星不是灰姑娘,她是眾星捧月的公主。 “很好看?!睍鞑涣呖滟?。 “我mama也給你買了一雙哦,不過鞋子放在家里,我想著等周一上學了再帶給你?!鄙蛞孕敲佳蹚澇梢坏谰€,“等你主持的時候,就可以穿那雙鞋了?!?/br> 書吟心下駭然:“不用不用?!?/br> 沈以星:“哎呀,買都買好了,你拒絕也沒用!” 書吟偷瞄了眼前排的商從洲,注意到他竟然帶了耳機。不知道是在聽歌,還是在聽別的。 不知道他會不會聽她們說話,但他都戴了耳機,估計是不想聽她們說話的吧? 即便如此,書吟還是難以啟齒到了極致。 說話時,臉上滾起熱意:“……這雙鞋很貴吧?” “你為什么要用錢來衡量我們之間的感情?”沈以星不樂意了,“你還給我織了一條圍巾,你知不知道,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收到別人親手織的圍巾!” 有錢人愛講真心,普通人愛談金錢。 那一刻,書吟發覺自己俗到了極致。 可是貧窮早已深入骨髓,貧窮帶來的蝴蝶效應是那樣的強大。令她自卑,怯懦,敏感,多想。害怕朋友對自己太好,自己無法回以同等的好。害怕對方付出太多,自己付出太少,不平等的友情,遲早會支離破碎。 書吟自問給沈以星的太少,而沈以星也覺得自己給書吟的不夠好。 想到這里。 書吟釋懷一笑:“等下個冬天,我再給你織一條圍巾?!?/br> 沈以星的氣一下子就消了:“我想要黑色的,耐臟!” 書吟:“好?!?/br> 后排其樂融融。 而前排,戴著耳機的商從洲,實則耳機里沒有任何聲音。 這個耳機和他的手機并不適配,插都插不上。 那個女生,聲音壓得很輕,似乎不想讓除沈以星以外的人聽到她的話。所以商從洲戴上耳機,佯裝自己在聽歌。 用這種方式告訴她,沒關系,你聊你的,我聽不到,放輕松點。 不知不覺間,抵達柏悅酒店大堂門外。 酒店侍應生過來替他們打開車門。 書吟注意到,有位胸口掛著經理銘牌的人走到商從洲面前,熟稔地同他說話:“華女士已經到了,她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br> 商從洲喉嚨里含著笑:“嗯,我惹她生氣了?!?/br> 話語里沒有半點兒歉意。 到電梯間,商從洲和她倆說:“你們先去宴會廳,我去看看華女士?!?/br> 沈以星很是震驚:“華女士竟然來了?” 商從洲說:“你mama邀請,她能不來嗎?” 沈以星:“那她一定很生氣?!?/br> 商從洲無奈:“確實?!?/br> 他們的對話沒頭沒尾,書吟聽得一頭霧水。 去吃飯的地方和住宿的地方需要搭乘不同的電梯。 等到書吟和沈以星上電梯后,書吟才問:“華女士是誰?” 沈以星緩緩和她科普:“華女士是商從洲的mama,啊——你應該知道她,華映容,電視臺的主持人。我們都叫她華女士,就連商從洲也這么叫她?!?/br> 書吟記起她來。 央視鏡頭里的華映容,五官大氣又典雅,美的恰如其分,永遠一副優雅從容的儀態。仔細看能夠發現,商從洲的眉眼和華映容的很像。 書吟很難想象華映容生氣的模樣,她也很難想象,商從洲是個會惹自己母親生氣的兒子。 書吟還想問,商從洲做什么事惹華映容生氣了。 可她知道自己這么問人家的家事,有些僭越了。于是閉口沒再談。 電梯很快到六十三樓。 悅景廳有十幾桌,放眼望去,都是中年人。 唯有一桌,坐著幾個和她們年齡相仿的同齡人。有人見到沈以星,同她招手,沈以星招手回應后,拉著書吟到那桌落座。 同桌的幾張面孔都很面熟,都是書吟上次在沈以星家見過的。 今晚的主人公是陳知讓,作為陳知讓的meimei,沈以星自然也被拉著陪同哥哥和各位長輩問候。 離開前,沈以星問書吟:“你一個人ok嗎?” 書吟:“可以的,我就坐這里吃東西,不會亂走的?!?/br> 沈以星:“ok,你要是有什么事,給我一個眼神,我立馬飛回來?!?/br> 書吟莞爾。 等到沈以星走后沒多久,書吟口袋里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mama的電話。 宴會廳太吵,書吟起身往外走,機緣巧合下,被她發現了酒店的樓梯通道。 她推門走了進去,往下走幾階臺階,停在休息平臺處。 “喂,mama?!?/br> 電話那頭,傳來王春玲的質問聲:“我聽你奶奶說,你大晚上和朋友出去吃飯了?” 書吟咬了咬唇,輕嗯了聲,“今天是周日?!?/br> 周日出來玩一玩,應該也沒什么事吧? 可王春玲反問她:“你們去哪兒玩了?你知不知道爸爸mama賺錢很辛苦,我們賺錢是為了供你上學,不是為了讓你吃喝玩樂的?!?/br> “我朋友她家里請客吃飯,我就是過來蹭飯的?!睍鞅M量說得能夠讓王春玲接受些。 王春玲復又問她:“你什么時候交的朋友?” 書吟說:“我們班的同學?!?/br> 王春玲:“那她成績應該也挺好的,你呀,就應該和成績好的人玩,別和成績差的人玩,知道沒?和成績差的人玩,你也會被帶壞的?!?/br> 書吟說:“成績差和人品又不掛鉤?!?/br> 她向來性子溫順,反駁父母時,聲音都不敢大聲。所以王春玲并沒聽清她的話。 王春玲:“你在那兒嘀嘀咕咕些什么?” 書吟說:“……沒什么?!?/br> 她們母女倆對話向來都很簡單,不是問學習,就是問生活費夠不夠用。 王春玲碎碎念著:“你一定要好好學習,爸爸mama努力工作都是為了你,你也要努力考個好大學,給爸媽在親戚面前爭口氣?!?/br> 壓力如大廈將傾,壓得書吟直不起腰來。 正這時,樓道門外傳來高跟鞋的聲音,由遠及近。 書吟霎時有種誤闖旁人境地的慌亂感,躡手躡腳地下了半層樓,站定后,耳邊手機里仍舊是王春玲念叨個不停的教導聲,冷不密閉空間里響起一道壓抑著怒氣的聲音。 “商從洲——!” 聲音在空蕩的樓道里反復回蕩,作響,書吟都嚇了一跳。 嚇得她連忙捂住手機聽筒,害怕那端的王春玲聽到。 潛意識里,她有種感覺,說話那人是商從洲的母親,華映容。 果不其然,她聽到商從洲說:“華女士,您的觀眾知道您私底下這么暴躁嗎?” 語調輕松,閑適。 華映容說:“你不是答應我出國的嗎?” 商從洲說:“我記得我當時說的是,我再考慮一下?!?/br> 華映容說:“所以你再三考慮之后,覺得還是你爸爸說得對,留在國內參加高考,考外交學院進外交部?” 商從洲語氣很淡地嗯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