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主上說看了心煩，讓他們都下去了。不過主上身邊有個宮女，她是后來才退下的。最近剛來伺候主上的，也許是她做的?！庇噘F妃驚慌道，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史君。就是她做的。她是主上最近新寵的婢女，但沒有被晉封。聽說這丫頭還是王后的貼身侍女，王后死后，她還是留在琴王宮里?！?/br>
    “叫什么？”

    “錦瑟！就是她。我知道了，我什么都知道了?！庇噘F妃恍然大悟道，“史君，那個錦瑟趁著我不在，她又在邊上伺候，見主上喝得大醉，就殺了他，然后逃之夭夭。一定是這樣?！?/br>
    “她人在哪？”

    余貴妃見柳時霜相信了，趕緊上前指著殿外道，“就在殿外跪著，我怕他們亂說，讓他們一個人都不許走?！?/br>
    柳時霜點點頭，“做的很好?！?/br>
    余貴妃被柳時霜表揚了一番，臉猛地一紅。

    柳時霜走出殿外，單獨找錦瑟談話。

    錦瑟低垂著頭，遲遲不說話。

    “錦瑟？”

    錦瑟猛地抬起頭，“史君，你殺了我吧，人是我殺的，跟任何人無關?！?/br>
    柳時霜笑道，“我為什么要殺你？”

    錦瑟道，“殺人償命。我錦瑟一人做事一人當?！?/br>
    “你為什么要殺了烏則旭？”

    錦瑟哭著一點點說出真相。

    原來那一日，烏則旭在秦樓月的寢殿里寵幸了錦瑟，但錦瑟卻沒有一絲喜悅感，而是感到了深深的恥辱。饒是烏則旭怎么哄，甚至答應錦瑟要封她做妃子，錦瑟還是冷言冷語的。

    烏則旭無奈只得把錦瑟留在身邊當宮女。

    今日，烏則旭屏退了侍從，身邊就留了個錦瑟，一時喝多，躺在床上。正好余貴妃走出去有事。錦瑟心中怨恨烏則旭對不起主子秦樓月，于是活活把烏則旭給捅死了。

    水落石出，但還有很多疑點。

    柳時霜見錦瑟哭的肝腸寸斷，遞給她一方自己的帕子，示意她擦擦臉。

    他知道她沒有說謊，可是一切都太巧合了。

    烏則旭這幾天心情不好，也是因為宮人有人傳言烏則芙子回來了。他一時氣悶，又找不出是誰在背后搗鬼。他之前又跟柳時霜鬧翻了，拉不下臉去求他幫忙。

    柳時霜道，“所以，你會選擇在今天下手，是一個巧合嗎？”

    錦瑟搖搖頭，“是也不是。顧將軍要我盡快動手，正好碰上了今晚?！?/br>
    顧將軍，也就是顧長鳴了。

    柳時霜心道，怪不李意容會這樣攔著自己，估計那些侍從也被顧長鳴全部收買了，這才會那么聽錦瑟的吩咐，說退就退了出去。

    李意容在賭，賭一個機會，沒想到還真的被錦瑟抓到了機會。

    如果烏則旭不昏庸，不那么愛喝酒，錦瑟也沒有那么容易得手。

    柳時霜道，“你退下吧?！?/br>
    他退回到殿中，幾個大臣紛紛上前問，“史君。真相如何？”

    柳時霜道，“主上是在睡夢中驚悸窒息而突然去世的?！?/br>
    話音剛落，眾人嘩然。

    這擺明是刺殺，但太宰大人柳時霜都這樣說了，還有誰會反駁呢。

    然后就是選定繼承人。

    因為烏則旭是在夢中突然逝世，沒有留下任何遺詔，這個重擔就落在了太宰大人柳時霜的身上。

    烏則旭如今有三子三女。余貴妃的安樂公主八歲和三皇子十二歲。柳貴妃的五皇子十歲。其余都太小，根本不值得一提。

    論資質，劉仲方的意思是，這三個孩子資質都平庸，沒什么突出的地方，所以立誰都可以。

    大臣紛紛直言道，那自然應該選柳貴妃的孩子。

    這柳貴妃正是之前在菊花宴牙尖嘴利的柳絮兒，后來也入了王宮，做了貴妃。自己并無所出，反而領養了個貴人的孩子。

    柳絮兒畢竟是柳家人，而且好歹是個嫡女。

    柳時霜沉吟了半晌，問秦煜道，“秦相的意思是？”

    秦煜哈哈笑道，“史君，心中不是已經有決定了嗎？”

    柳時霜看到秦煜這副不正經的樣子就有些生氣，跟李意容一模一樣，“我想聽聽秦相的意思?！?/br>
    “我的意思自然是，余貴妃的好。首先，十二歲，雖大不大，說小不小。其次，柳絮兒的孩子不過十歲，未免太小了一些?！?/br>
    “十歲。我看不錯?！碧K昭臣道，“十歲而已。秦相，你十歲，不也去豐芑院讀書了嗎？還有史君十歲的時候，都已經準備上戰場了?！?/br>
    柳時霜沒有理會他們的爭論，反倒是認真問劉仲方的意見。

    劉仲方考慮了半晌，“史君。其實上，這兩個孩子，都是差不多的?！?/br>
    “哪個更仁德？”

    “余氏?！?/br>
    柳時霜嘆了一口氣，“那就選柳氏的吧?！?/br>
    劉仲方聽完大為感慨，仁德在這殘忍的宮廷里是活不下去的。但是若是稍微殘忍一點，還能活得久一點。

    另外一邊，左良率軍守著城門。剛開始相安無事，到了街上傳來打更聲，才知道三鼓已過。

    城門上的油燈搖搖晃晃地，夜靜的可怕。

    左良心想，“他們怎么還沒商量好啊?！?/br>
    剛一放松，就聽副將說，有人帶著兵往這里闖。

    天都快亮了，還有人闖……

    左良手按著佩劍，心道，那就讓你們瞧瞧小爺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