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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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的趙捷青澀而風華正茂,和如今判若兩人。他濃密的頭發有點兒長了,笑容無比爛燦,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縫。 林績回憶了一下,發現自己從沒見過趙捷笑得如此開懷的模樣。 另一個人站在他身邊,看起來與他差不多高,五官清秀,身量清瘦又結實,生得一雙亮閃閃的眼睛,笑起來眉眼彎如月牙。 唯一不同尋常的是,這人的面容并不老,但頭發卻已經花白。林績甚至無法根據照片判斷他的年齡。 “小林,在看什么呢?”趙捷走進屋,微笑著問他。 林績回過神來:“師父,請問這位先生是誰呀?” 趙捷瞇起眼,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他叫杜譽,原本是我的小師叔,論輩分你該喊他一聲師叔祖。只可惜我師父晚年私下里與師門斷了來往,你就當他是一位普通的前輩演員吧?!?/br> 聽了這話,林績震驚無比,瞬間什么也說不出,但不止是因為趙捷的師父陳合英曾與師門斷絕關系的秘辛往事。 杜譽他還是知道的,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在京劇圈子里曾紅極一時,當年的名氣比如今的趙捷還要大。后來因病逝世,時至今日已逾十年。 原來杜老前輩長這樣。 杜譽為人低調,幾乎從沒參加過雜志社的采訪,每次都以培養后輩為由,把機會讓給年輕人。林績從前只在學習的時候看過戲曲學校里作為教材的杜譽演出錄像,這還是他頭一次看到未曾扮上的杜譽。 的確是個神仙一樣的人物。 “依我看,若論近三四十年的周派小生,你這位杜譽師叔祖是最好的?!毕律綍r雨已經停了,趙捷走得不緊不慢,不比來時的步履匆匆。 這是私下里說話,因而趙捷沒有生怕得罪人的顧忌,能把自己的心里話和盤托出:“不論是唱念做打哪個方面,他都像極了開宗立派的祖師爺周榮璋老先生?!?/br> “是很像?!绷挚冓s忙應聲。 這并非他隨口迎合。他跟在趙捷身邊學戲,平素后者給他作為參考的影像資料幾乎全是當年杜譽留下的,杜譽的藝術他已經見識了太多太多。 “只可惜天妒英才?!壁w捷嘆氣道:“他要是還活著該多好呀?!?/br> 雨雖停,天卻依然陰沉沉的。風還是在吹,帶走了趙捷的話音。 “你今天晚上有演出是吧?”坐到副駕駛位上,趙捷忽然問。 “是,昨兒響排了最后一遍?!绷挚儐恿塑嚕骸拔腋鷦⒗蠋熯€有張老師搭戲,演《狀元媒》里的八賢王趙德芳?!?/br> 他把車開出了停車場,笑著說:“這出戲不是我挑大梁,觀眾們主要是沖著劉老師來的,我只管和他們好好配合就行了?!?/br> “就算跑龍套也得認真對待,更何況是八賢王這么重要的角色。去年一整年演出都不多,機會難得?!壁w捷拿出作為師長的威望:“小林,你好好演,別偷懶?;??!?/br> “誒?!绷挚冟嵵仄涫碌貞拢骸皫煾改判?,這些道理我早在戲校的時候就明白了?!?/br>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這天傍晚趙捷竟親自去了后臺。 彼時他剛化好妝,正在穿戲服,沒成想趙捷竟倒背著手緩步走了進來。 “哎喲,趙老師來啦!”站在化妝間門口的劉晴認出了他:“稀客呀,您上次來都是好幾個月之前的事情了?!?/br> 劉晴就是林績白天提到的劉老師,宗的是張君秋大師的張派,今天晚上扮演柴郡主。她已經上好了妝,就等著上場唱戲了。 趙捷笑得分外和藹:他本來就生得一副笑模樣,只有在林績這個徒弟面前才會露出嚴厲的一面,其余時候看起來皆是個平易近人的老頭。 “我可記著當年我剛分來咱們省京劇院的時候?!逼渌硕荚诿β?,只有劉晴能跟趙捷敘敘舊:“94年我頭一次上臺,唱的就是這出《狀元媒》,當時給我搭戲小生的是……” “是杜譽?!睕]等劉晴說完,趙捷就接過了她的話:“那會兒他老人家還有上臺的力氣?!?/br> “對?!编须s聲不斷的環境讓劉晴并未注意到趙捷表情的微妙變化,依舊在感嘆:“時間多快呀,當年我還是個剛畢業的小姑娘呢,現在也快退休了?!?/br> 她拍了一下趙捷的肩膀:“等以后重陽節辦演出,咱倆就能一起上臺嘍?!?/br> 林績終于穿好了行頭,他走到趙捷跟前:“師父,您看我這樣行嗎?” 趙捷仔細端詳了他片刻,幫他理了理衣袖上的褶子:“行啦,去吧?!?/br> “好嘞?!绷挚冃α?。 “你看看,年輕人多好啊?!眲⑶缯驹谝慌愿袊@:“我也想再年輕一次,可惜沒機會啦?!?/br> 說罷,隨著臺前主持人的聲音響起,她走去了舞臺側面準備上場。 林績平素唱戲就很賣力氣,這天由于自家師父在場,他更是不敢怠慢。最后謝幕的時候,還有觀眾來給他送花。 他自然興高采烈地接下,轉頭一看,發現趙捷仍然站在舞臺的一側。 一瞬間林績產生了一種錯覺:見師父獨自安靜地立在那里,歡快的謝幕樂曲與明亮的燈光之外,這人竟有些傷感似的。 他往臺上看,目光最終落在了林績身上,深邃而悵惘,就好像在透過林績懷念著什么人。 林績知道,猜都不用猜,他肯定是想起了杜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