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快讓開,讓開條道,”救護車的聲音響起,郝遲和工作人員同時望向抬著擔架的醫療人員,被藍色隔離服遮住全然看不見下面躺著的是誰。 雖然人群已經在努力地向兩旁分散,但礙于實在是過于擁擠,在醫務人員經過時有人不小心地沖撞上去,把擔架擠得個趔趄,隔離服滑下瞬間郝遲清楚瞥見那抹暖黃。 他整個人僵在原地,陰鷙的寒涼從脊髓傳遍四肢,還沒看清楚臉,醫務人員就手疾眼快地扶住隔離服,繼續艱難迅速地向前走。 周圍嘈雜刺耳的各種聲響剎那間湮滅,只剩下無盡的轟鳴聲。 剛才極力要沖上前去的郝遲此刻卻連抬腳的力氣都沒有,他知道自己在害怕,害怕看到下面那張臉。 “郝總,是小鴨和紀少爺!”不知何時躥到大門前的徐陽,看清后面被救出來的人后拼命扯著嗓子喚著僵著身子被人群推搡的郝遲。 混亂迷惘的腦子還沒做出反應,郝遲的身子就像是重拾力氣,撥開人群朝前擠去。 在看到渾身被血水和不知道是什么的污水沾染上才剛披上干凈外套依偎在一起的兩人時,加快了腳上的速度,到了跟前不確定地喚了聲:“小鴨……” “郝先生,我沒事,你快點讓人看看小紀,他好像被嚇壞了,”唐小鴨不顧因打濕而糾纏成一縷縷的頭發和滿是血污的臉,只擔憂地一下下拍著雙目無神、嘴唇微張的紀彥辰。 他倆當時正手忙腳亂地想要將自己嘴里不住往外淌的鮮血堵住,劇烈地熱浪襲來,紀彥辰下意識把他往懷里塞,用那不堪一擊的軀體阻擋了大半的傷害。 “抱歉,是我的錯,”在腿軟跪上地面前,郝遲拼盡力氣將他摟進懷里,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道著歉,不僅是對小鴨,而是對以他名義進去的所有人。 純粹都是因為他的自作主張,才讓他們陷入這般危險的境地。 “怎么會是郝先生的錯呢,”唐小鴨乖順地回抱上郝遲,用臟污的手撫摸著他不安的背脊,這場意外都怪那股無端大范圍釋放的靈氣,后面的爆炸肯定和這有關才對。 而且剛才帶著小紀出來時,他分明感知到其余動物的氣息,一只不少。 “花卷!”瞥見從差側門過來的幾道身影,唐小鴨立馬認出對方,除了沾上些碎渣略顯灰頭土臉些,他們三個幾乎沒有任何變化,包括他們臉上如出一轍的狠戾。 聽到呼喚,幾人迅速靠過來,一眼看出紀彥辰的不對勁,花卷半跪在地上,握上他的手,側著頭柔聲詢問:“沒事兒吧,是被嚇到了嗎?” “花……卷”聽到在腦海喚過千遍的聲音,紀彥辰無意識的呢喃,眸子也在一點點恢復清明,直到完全將面前的人裝進眼睛,才激動地按著對方的肩膀。 “花卷?你沒事兒吧,有沒有受傷,”他關切擔憂地將人仔細打量了個遍,確認沒見到明顯的傷口也不能放下心來,整個人顯得異常躁動,口不擇言道,“剛才小鴨突然就吐血了,我害怕得不行,然后沒人應,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后面好像又發生了爆炸,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突然人就昏過去了……” 他越說越激動,手也在半空中比劃,眼尾也開始泛紅,迫切地想要把遭遇的事情告訴他們,卻怎么也表述不清楚,急得握成拳頭直直往身后的墻壁上砸。 “沒事了,我沒事,小鴨也沒事,你不要害怕,”花卷看他這幅模樣心中吃痛,起身拉住他的胳膊,將人按在自己懷里。 愣怔幾秒后,紀彥辰緊繃的神思才逐漸放松,堆積的復雜情緒在此刻渙散,抱著花卷的腰埋頭發出低聲嗚咽,發生爆炸的那瞬他腦子里一片空白,突然很想見見花卷和家人,再往后就什么都不記得了。 此時巨大的恐懼重新席卷而來,他剛才被小鴨扶著往外走時瞥見許多被掉落下的建筑掩埋住的身體,一動不動。 原來遇見這種危險的處境自己就跟個廢物一樣,連簡單的行走都不行,還得依靠小小一只的唐小鴨,太沒用了。 看著紀彥辰撲在花卷懷里悄悄地哭,唐小鴨抱著郝遲也開始不由自主地往下淌眼淚,后知后覺地害怕起來,或許差點就再也見不到好先生了,聽著紀彥辰極力壓抑的哭聲,他也委屈地放聲哭起來。 嘴里也在哽咽地指責:“都怪郝先生,要、要是、我再也、再也見不到你了,見不到花卷、見不到其他人了該怎么辦呀,嗚嗚嗚……” 聽到耳邊的哭聲郝遲心里才踏實幾分,就說剛才小鴨那副滿不在乎的神情異于平常,還是得像這樣把心中的情緒宣泄出來才好。 救援人員還在不停地往外抬著傷員,周遭的叫喊聲也依舊此起彼伏。 但礙于私心,郝遲已經將心中所念抱在懷里,頓覺輕松。 * 剛帶著他們回家,各大媒體已經在爭相報道這起莫名的爆炸事件。 有關部門解釋,此次部分罹難人員死于鈍性傷害,也就是因為爆炸沖擊波作用于上半身導致廣泛性皮膚、黏膜和末梢毛細血管破裂,產生出血和淤血,可能伴有肋骨骨折、氣胸、血胸之類極其引起休克而亡的情況。 至于為何會發生爆炸,官方只模糊地給出危險氣體存儲不當所致。 更為奇怪的是這次傷亡數量不小的爆炸絲毫沒損毀建筑外部結構,也就沒波及到任何外面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