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或許也并不是想抽煙。 只是給自己一個暫時離開的借口。 沈渟淵想,他如果再在里面待下去,再繼續看下去,看聞清臨的目光落在別的人身上,看他薄唇開合對別的人講話自己卻聽不見一個字,看那個賊心不死覬覦著聞清臨的壞種,給聞清臨殷勤獻花倒茶… 他怕自己真的會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來—— 譬如,會想要讓坐在聞清臨對面的那個惡意覬覦者,徹底消失。 - “這邊上菜不太快,聞老師估計要多等一陣,”不懂裝懂同聞清臨尬聊了一陣畫展的內容,汪淳終于轉口道,“我這就先給張老二打個電話,讓他把他那破攝影展推遲了…” 邊說,汪淳邊低頭解鎖手機,翻起了通訊錄。 聞清臨卻驀然抬了頭—— 自見到汪淳以來,他神情終于有了兩分波動。 “你…”聞清臨語氣里罕見染了兩分驚訝,“你還沒同張二少聯系過?” “???”汪淳從手機里抬頭,對上聞清臨視線,他罕見心虛了兩秒,又抬手摸了摸鼻子,避重就輕道,“我這不是…不是為了當著聞老師面聯系,更有說服力嗎…?” “他這次動作這么快,這么靠譜的嗎…?” 早晨童檸在電話里講過的那句話,在此刻驀然闖進聞清臨腦海。 電光火石間,聞清臨便捋清了這其中關竅—— 兩件事情來得太過湊巧,是自己誤會了。 “不用打了,”聞清臨一字一頓道,“這件事情已經解決了?!?/br> 汪淳這下是真的愣了,他吶吶問:“你說什么?” 可聞清臨卻并沒想要給他解釋,只是忽然站起身,丟給他一句“失陪一下”,便大步走出了餐廳。 邊毫不猶豫將電話打給了沈渟淵。 不知沈渟淵在做什么,電話只響了兩秒就被接通了,傳出的一聲“聞老師”,聽起來莫名要比往常沉兩分。 聞清臨微微愣了一瞬,但他此時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問,便很快將這并不明顯的不同尋常拋之腦后,而是開門見山問:“畫展的問題,是沈總幫我解決的嗎?” 電話那頭像是略微滯了一秒,才傳出一聲低而沉的反問:“沈老師以為是誰?” 一句并不太符合沈渟淵日常溝通時的語句—— 一般而言,在被聞清臨問什么的時候,沈渟淵總是會給出清晰明確的回答。 畢竟反問這種句式本身,在交流中就仿佛帶了種天然的攻擊性。 而“攻擊性”這個詞,聞清臨想,實在是同沈渟淵不太相符。 現在聽沈渟淵這樣問,聞清臨一時有兩分默然,浮在心尖的情緒很矛盾—— 有些很合乎情理的愧疚,畢竟自己不但誤會了,把沈渟淵這份“功勞”移嫁到了別人頭上,還故意為了刺激沈渟淵,去和那位“摘了沈渟淵功勞”的人吃飯… 怎么說都好像不太厚道。 可除去愧疚之外,聞清臨又清晰感覺到,此時此刻,他心底正逐漸泛起一層,極其微妙而又隱晦的—— 激動。 為沈渟淵這突如其來的,好像與他往常行事風格不太一致的,并沒有同自己提前商議的,略顯強勢的介入而激動。 可與這隱晦激動相互拉扯的,卻又是理智上的些微不適—— 理智上,他是真的不想欠沈渟淵人情。 種種矛盾的情緒雜糅在一起,讓聞清臨一時甚至難以保持一貫應有的基本禮儀,甚至沒有先講句“謝謝”,就沖口出了一句:“不是說了不用勞煩沈總幫忙嗎?” 只不過話音出口,聞清臨便咬了下舌尖,理智終于回攏兩分,又后悔講了這句話—— 聽起來實在有些不識好歹了。 聞清臨抿了抿唇,正要開口再找補句什么,卻聽電話那頭沈渟淵已經開了口,竟又是句分明染了攻擊性的反問:“既然誰都可以幫聞老師,那么,為什么不能是我?” 為什么就偏要把我這個,明明在情理中最應該知曉你的問題,替你分憂,為你效忠的合法丈夫拒之門外? 當然,后面的這句話,沈渟淵并沒有講出來。 可聞清臨卻好像在倏忽之間,莫名意識到了什么。 就好似冥冥之中的某種預感—— 聞清臨下意識抬眸,向路邊看去。 于是下一秒,便隔著往來人流,同站在不遠處路邊樹蔭下的沈渟淵,對上了視線。 指尖竟夾了支煙。 火煋明滅,煙霧順著光束氤氳而上,模糊了沈渟淵身影。 可那雙眼眸卻一如往?!?/br> 沉而靜,像是透不進一絲光亮的海面。 分明是與平日里沒有太大分別的,可當那雙眸光隔著人流喧囂,落在自己身上的瞬間,聞清臨卻極其莫名,心尖一顫。 第13章 片刻對視后,聞清臨沒有回答沈渟淵剛剛那個“既然誰都可以幫你,為什么不能是我?”的問題,他直接將電話掛斷了,之后大步走向站在樹蔭下的沈渟淵。 停于距沈渟淵半米左右的位置,微仰起頭。 視線交匯,一時間兩人誰也沒有出聲。 正是傍晚下班的高峰期,往來人群匆匆而喧囂,可這樹蔭下,聞清臨和沈渟淵所在的方寸之地,卻像是被設下了道無形結界,與外在隔離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