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垂下眼,似乎是有一些害羞,不知是醉意還是因為羞澀,她臉上的紅暈染到玉頸,甚至還有往下燃燒的趨勢。 尚陽很想說些什么,卻怎么也開不了口。她只是看著執笙,陷入了回憶中的執笙。 “我七歲那年來梁,你被梁君牽著,在玄武門前迎接我?!眻腆衔龅拇铰湓谏嘘柕牟遍g,炙熱的呼吸在燃燒著尚陽僅存的理智,執笙拉過了她的手,輕吻她纖細的手指,熾熱的目光卻直勾勾地落在尚陽那張冷艷驚魂的臉上。 “為……什么?”尚陽猛地一下扣住了執笙的手,黑眸含著濤天的怒火,盯著執笙,“你不日便要大婚了……” 非完璧之身是做不得皇上的女人的,執笙是個瘋子,尚陽可以肯定了,她想毀了一切! “你這般問我之前,我也很想問你一個問題?!?/br> 執笙看著下方的尚陽,微微一笑,嘴角卻是帶足了諷刺,“你成婚四載,為何至今不招駙馬入公主府?” 尚陽一怔,瞳仁微大。 執笙很聰明,只用了一句話便擊垮了她。執笙從來不肯認輸,之前她能百般□□她,不過只是因為她不在意。她們之間一直維持著某種不可說破的平衡,尚陽一直以為她們到死都不會改變這樣的平衡,然而執笙卻率先悔了。 她想得到更多了,執笙還是執笙,但是卻不再是那個被動地任她主宰的執笙了。尚陽知道,她終于逼瘋了執笙了。 六 晌午,天大亮,日光斑駁。 執笙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入眼的不是熟悉的床幔,而是暗黃色的地板。她眨了眨眼,愣愣的,還沒從睡夢中回神,鼻間嗅著濃郁的腥甜味,還隱約帶著一股淡淡的讓人害羞的氣味…… 她動了動身體,因為就那么在地上睡了過去,身體酸疼難耐,而□□的某個部位卻是感覺又黏又膩,帶著一抹疼…… 一開始她還沒反應過來為什么會這樣,可漸漸的當她的神智慢慢從蒙眬中清醒時,她終于記起了昨夜發生的一切。 她坐起了身來,身上原本披著的外衣散落了下來,她愣了一下,伸手拎起衣角,偌大的內室里只有她一人□□地坐在地上,昨夜與她糾纏不休的人早已離去。執笙垂下眼,看著手上的衣服,是明黃色的長公主宮服。半晌,她忽然笑出了聲來。 瑾翊是瑾翊,尚陽是尚陽。 瑾翊是昨夜與她糾纏不休,她愛到骨子里去的那個人。而尚陽卻是那個高高在上的長公主。 瑾翊,這個名諱宮中尚有幾人知曉?天下人只知大梁有尚陽長公主,可又有幾人知道瑾翊是誰呢?所以她愛著的瑾翊又有幾人知道幾人在乎呢? 她記著的,愛著的,是瑾翊……可是瑾翊偏偏卻又只是她幻想出來的人物。 ……她知道,她也分得清。 有時候她其實也在恨自己這時刻清醒著的理智,可有時候她又十分感謝自己能有這樣清醒的理智。 正因為如此,所以她知道自己的定位,明白自己的處境,自然也懂,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個不能被任何人記住的意外。 她是大陳的風骨,不懂狼狽,不懂屈服。昨夜與她歡好的人在今早天亮時就走了,未曾留下只言片語。沒關系,她可以不在乎。她愛著的人視她如瘟疫,躲之不及,惡心難耐。沒關系,她可以坦然接受。 她習慣了這樣,也猜得到結局,所以她不會有任何的不適。 起了身,穿上褻衣褻褲,喚來下人整理凌亂的房間,順便沐浴更衣,整頓妝容。 晉安殿的宮人們心底都清楚執笙與尚陽那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現下梁國新帝無庸,尚陽長公主執政。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話說,他們清楚得很。 就是這樣,所以昨夜的一切都未曾發生過。 收拾妥貼后已到申時,內務府的人早上便送來了已為執笙量身定制的嫁衣,讓執笙過目,說是最好試穿一下,若是有什么不稱心的地方內務府的人也好改一下。然而執笙只是淡淡地掃了兩眼,未有多說什么便讓人給內務府的人回了話,說是很滿意。 用過晚膳后,執笙因為身體上的不適便早早回了房,拿了本書靠在軟榻上懶洋洋地看著,雖然她的表情認真的很,可到底看沒看進去,也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未離帶著太醫來晉安殿時執笙著實愣著了,昨夜發生的一切早已讓她做好了與尚陽決裂的準備了。她不是沒有心,不是不會感覺到痛,也不是……學不會遺忘。 然而現在尚陽的貼身宮女卻來了晉安殿……隱約間,她那顆死去的心似乎又活了過來。 “奴婢參加靖公主?!蔽措x對她欠身行禮。 “平身?!眻腆蠌能涢缴献鹕韥?,看了看未離,又掃了掃她身后站著的太醫。皺眉,“有事?” “奴婢奉長公主之命帶季太醫給靖公主調理身子?!?/br> “調理身子?”執笙重復了一下未離的話,想到了什么,臉色一下沉了下去了,“長公主讓你來的?” “是?!蔽措x的表情不卑不亢。 執笙猛然一下站起了身,用極為陰沉的目光掃了掃未離與季太醫,冷笑,“本宮身體尚好,無須調養。倒是聽聞長公主近日身體抱恙,不如請帶個路,本宮也好去問候一聲長公主?!?/br> 這一段話說的殺氣凜凜,站在最后的季太醫額間冒出了不少冷汗,心里道了聲糟糕。也算他倒霉,入宮為官,做的是個太醫。這宮中奪嫡爭寵,手段無奇不用?,F下皇上剛過十八,不及弱冠,這奪嫡是不用了,可這后宮的妃子們爭寵倒是厲害得很。為了能被皇上寵幸,后宮的女人們手段層出不窮,閨房秘術也是花樣百出,可苦了他們這些個太醫。幫,也不是,不幫,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