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全都住手!” 與此同時發出的一道吶喊,是宋清辭有史以來最支離破碎的聲音。 火光照亮的對岸,他發現了梁映章。 第33章 穿心 燃燒的船只大火熊熊,湖面上的花燈零落不堪,數十支飛箭從對岸破空發出,激烈穿破幾十米的空氣,箭雨一般,朝大樹底下而來。 原本從梁映章面前逃離的黑影,又折返而來,用受傷的身軀擋住了那批箭雨。 他倒下的那一刻,漫天的鮮血濺到梁映章的臉上,馮魏沒有來得及擋住她的視線。梁映章呆滯的眼睛死死盯著地上的刺客。 從他的身上流出來的鮮血,與地上一灘上岸的水跡血水摻半。 “大叔!” 梁映章掙脫馮魏的阻攔,沖到了刺客的面前。 “小姑娘,那次劫走你,對不起了……” 他向梁映章抬起的手剛抬起半寸,又無力地重重落了下去。 血泊中,倒映出梁映章驚嚇慘白的臉龐,與女兒臨死前那張可憐的小臉重疊在了一起,隨著砸落下來的一滴滴淚珠,一圈圈的漣漪蕩漾開去…… ……女兒的樣子在血泊里消失不見了。 蔣添明被鮮血染臟的臉上,最后的一抹笑意也跟著幻想中的倒影消失。 梁映章長這么大,從沒見過這么多的血出現在自己眼前,為了節日頭一回穿的繡鞋鞋底也被浸濕了。 她踩在黏膩的血水里,聽到腳下傳來的奄奄一息的聲音:“小姑娘,那天的包子,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包子?!?/br> 人臨到死,只記著那天一口熱乎乎的包子,遞進自己手里。 眼睜睜看著這個人在自己面前咽氣,梁映章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張大嘴嗚咽,還沒發出聲音,就被迅速趕到的人拉入了懷里。 埋進胸膛里嚎啕放肆的哭泣,哭得緊擁著她的人身子也在抖。 瞥了一眼腳下死去的人,宋清辭對前來的瑞王道:“刺客已死。瑞王可以放心了?!?/br> “這就死了?” 瑞王難以置信地盯著對面那具死不瞑目的尸體,直到手下的人上前確認尸首,才相信了這個事實。這才上前走近,看清了刺客的真面目。 “原來是他……”這么多人在場,瑞王把后半句吞了下去。 他臉上幽暗的表情急劇變化,比漆黑的湖水還要深。他眼眸一轉,朝宋清辭投去不明的目光,卻見宋清辭的心思不在刺客上面。 甚至,他連過問都不過問一下,將懷里的少女大橫抱起,就這么走了。 自始至終,瑞王都沒看清楚宋清辭懷里人兒的樣子。 傅儀貞來到身邊。 瑞王覺察出她并不意外的神色,顯然是知道內情的,于是問起:“儀貞,你可知被宋清辭抱走的女人是誰?” 傅儀貞眸色偏轉,假意松口氣道:“幸好映章meimei沒事。表哥有所不知,那位是相府的表小姐,受盡相府上下的寵愛,宋侍郎對這位meimei極為重視?!?/br> “相府小姐?”瑞王疑道。 傅儀貞表情淡淡,看著他。 瑞王自然不是傻子,立即聽明白了傅儀貞這句話里的暗示,頓時想起件事,難怪剛才他命令向對岸放箭時,宋清辭竟敢無視他皇子的身份公然阻攔。這些箭若是有一支不偏不倚地插在相府小姐身上,就不是死一個刺客就能平息的事兒了。 一時間,瑞王的臉色難看至極。 今晚這場刺殺,不僅給他招惹了無數的晦氣,而且還更加印證了一句話——宋氏門閥,權傾朝野,動不得。 甚至連一個區區的相府小姐,都讓瑞王在某一個瞬間感覺到了忌憚。 這種受辱般的念頭一旦浮現,很難再壓下去。 *** 中秋夜過后,梁映章又病了。 這場病完全是受了驚嚇,醒著的時候神情懨懨,整個人都失去了一層光。睡著后一直做噩夢,半夜哭著醒來,盜汗不止。 相府其他人從宮中回來,得知了她當晚的經歷。宋相一夜難眠,把宋清辭叫去談了好長一段時辰,第二日又罕見得不去上朝了。 隨后,太子代替皇帝帶了太醫來相府問候。 不到一個月,當朝宰相就告了兩次假,莫非真是宋相年老體衰、力不從心的征兆?引得朝中上下嘩然不止,私底下百官議論猜測,各種小道消息不脛而走。 其中議論最多的猜測,當然是對年過六旬的宋相身體的猜測。 說起宋相宋明楚,權傾朝野二十余年,盛寵不衰兩代帝王。自先帝起就入朝為官,二十歲出頭就娶了先帝的侄女汝清郡主,一路從文官坐上宰相的位子,歷經四十幾年風霜雨雪,把持著大魏的風調雨順。 要說起來,宋氏門閥是從哪一代興起的,那便是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一個人物,詩仙宋御。他唯一的血脈,宋玠,乃是大魏第一任宰相,由昭明長公主蕭無端開創新制提拔,才有了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之位。 正是宋氏從百年前就穩到現在,宋相若有不測,對朝野的穩定而言,那是牽一發動全身。文武百官議論紛紛不說,當皇帝的也急了。 這才派太子去了相府,以示慰問。 吉慶街瑞王遭遇刺殺的事,太子自然也是知曉的。經歷刺殺后,瑞王若無其事地來上朝,竟然還響應了之前刑部在調查的幾樁貪污案,在皇帝面前表露決心,要整肅其余各部,清理貪贓枉法之事,還朝廷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