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趙初歇沐浴在陽光里,一張素面朝天的臉,干凈如昨。 如果對比趙初歇幾年前來甘孜的照片,背景是不同于現在的雪山,是清野茫茫的,她沒有一丁點兒老去的痕跡。 歲月未待她苛刻,可她不喜歡歲月。 時明舟站在二樓,手撐在圍欄上,眼簾垂下看望著她。 趙初歇側眸,兩人的目光對上,遙遙相望矣。 時明舟抬抬下巴,她冷然移開目光,往前方的早餐店走去。 他笑了一聲,手插在褲兜里,下樓去了趙初歇所在的店。 這會兒將近十點,屠鴻起得早,沒等他們自個兒吃了早飯出去逛逛。 時明舟進來時,趙初歇正在吃青稞面,旁邊是一塊錢一杯的酥油茶。 他也要了一份,坐在趙初歇對面,看她慢條斯理吃面。 “躲我呢?” 趙初歇微頓,搖頭:“沒有?!?/br> 還不是,從賀家那晚到現在,對待他的態度一眼明了。 服務員端上來酥油茶,時明舟端起來,抿了一口,開誠布公地問:“是因為我說的話?” 趙初歇掀起眼皮,眸子黑沉,也很誠實:“嗯?!?/br> 那晚時明舟說的話,確實給她困擾。她不自戀,但也沒笨到沒有情商。 時明舟故作云淡風輕聳聳肩:“別多想?!?/br> 她還看著自己,瞳仁漆黑。 “我沒別的意思,嗯……”他難得皺了下眉頭,困惑地不知該怎么解釋那天的行為,索性嘆氣道,“只是看你可憐?!?/br> 趙初歇聞言,緊繃的情緒散去:“那就行?!?/br> 看她可憐是最好不過的態度。 兩人非常和諧地吃完這頓早餐,時明舟問她:“下午打算干什么?” 趙初歇說:“隨便逛逛?!?/br> “哦?!彼c頭,也沒說一起、陪你之類的話。是怕加深誤會,兩人再次陷入不清不楚的境地。 也是到此時明舟才懂,她那風淡云輕都是裝出來的,裝得可真像啊。 她這人有心剖離關系,就像現在這樣。 拒絕、冷漠、毫不留情。 中午三人一起吃飯,是菌子鍋。 吃完飯,趙初歇沒叫時明舟和屠鴻,一個人將附近轉了一圈。 古樸漂亮的建筑,屋檐下掛著透明的冰錐子,太陽反射,發出晶瑩七色的光。 穿過冰封的河流,走過一條條古老的街和巷子,彩色的布條飄揚,自由得不象話。 穿行而至到盡頭,是熟悉的酒館,三層樓的小房子,二樓三樓帶露天陽臺,早期是驛站,后來成為旅游的打卡圣地。 每年旅游旺季,游客絡繹不絕。 冬日春節,門前冷清。 門庭深冷來者需誠,她矗立,一整面墻上掛著木塊,上面寫著祝福和愿望,木塊下方是紅布條和鈴鐺。 風一吹啊,銀鈴悅耳,鈴聲飄得好遠好遠。 他能聽到嗎? 想必是不能的。 第13章 趙初歇走過去,踮起腳,在熟悉的一角里面翻找,木塊堆棧兩層,不留有縫隙。 她挨個兒翻找,費盡心思,終于找到屬于自己的那塊。 怔怔將木塊捧在手心,上面的字跡褪色,但能分辨當時著筆的認真和美夢。 趙初歇看了許久,猛地一扯,木塊連著紅繩躺在手心。 酒館這兒有個不成文的規定,第一次是許愿,第二次來的時候,愿望沒有實現,就要取下來帶走。 偶爾猛烈的風扇動木塊,發出細微聲響。那么多人的愿望都已實現,怎么不能將她的實現? 趙初歇沉悶地把木塊塞進羽絨服口袋里,推門進了酒館。 老板還是熟悉的老板,在前臺擦著酒杯,見她進來寒暄點頭:“您好,要什么酒?” 趙初歇說:“巴姆神酒、青稞酒、咂酒都要?!?/br> 老板:“還有同伴嗎?” “沒有?!?/br> 趙初歇徑直上了樓。 老板微微一愣,還是挑了酒,給顧客送去。 時明舟來的時候,趙初歇坐在二樓的陽臺,桌上擺了各式各樣酒。 她全然不怕冷的脫了羽絨服,黑色高領毛衣裹住脖子,胳膊支著下巴,另一只手端著酒杯,敬對面的空氣,而后一口仰盡。 她喝了很多,酒意上了頭,臉頰通紅,目光是渾渾噩噩的。 時明舟喊她的名字:“趙初歇?!?/br> 她聞聲茫然回頭,斑駁視線慢慢聚攏,定在男人身上。 黑色工裝羽絨服,并不顯老氣,反而舉止精神,身材挺拔,拉鏈拉至下巴處,眼睛是細長的,很亮很沉,下頜線繃直,五官帶著肅冷。 她費力地扇動睫毛眼皮,將他看清些后,咧嘴笑開。連眼底都沾染了笑意,仿若抖開漫漫風雪,暖陽落進,少卻冷意。 她伸出手,朝他揮了揮。 是很開心、輕松的動作。 時明舟頓了頓,腦子愚笨不太明白她笑什么。 他到她面前坐下,摘掉手套,細長手指擱在桌面,關節處敲了敲:“知道我們找了你好久嗎?” 趙初歇將酒杯遞過來,沖他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和淺淺的窩。 原來她有梨渦,原來她笑起來這么好看。 時明舟閃神,幾秒后他推開趙初歇的手,面帶怒氣:“你要出來去哪里干什么,我不管,但是你得打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