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趙初歇的心無端端地抽了一下,猶如螞蟻噬咬,細細密密的疼朝她涌來,扼制住呼吸。 不行,她不允許。 趙初歇陡然抬頭,大口大口地喘氣。 她的目光對著交叉口的指示牌——機場。 趙初歇連夜買了飛去西安的機票。 她乘坐的是十一點的航班,機艙里的人都在小憩,周遭悄然無聲。 她也閉著眼小憩了一會兒,卻越發清醒、火熱。 到達機場是凌晨一點半,機場外還一片鬧哄哄的,親屬接人的接人、司機拉客的拉客。 嘈雜的沸點一下子將她扯進這個鮮活的世界。 比起江城,她對這座城市更有情懷一點。 趙初歇來得匆忙,什么東西都沒帶,就提了個包,穿著大衣,腳下踩著一雙高跟鞋。 凜冽的風灌進大衣里,她攏住,勾勒出細軟妙曼的腰肢。 她小時候跟著母親學過幾年芭蕾,脊背單薄卻挺直,步伐從容,氣場十足。 她長得張揚,是那種冷漠的漂亮,五官也是凌厲的美,帶著一股清冽、冰冷的氣質。一下子就將眾人的視線拉扯過來。 “美女乘車不?” “姑娘住旅館不?” 趙初歇擺擺手,往抽煙區域尋去。 她靠在墻邊,熟練地掏出煙。煙是西安本土的牌子,延安1935,細長的一支很是秀氣。 趙初歇常年抽這款,一開始她并不喜歡,但當一件事重復,就會成為不可磨滅的習慣,甚至帶著強迫性質。 就算江城沒有,她也會多跑幾家或是托朋友買。 漂亮纖細的手攏住,擋住風口,按下掃碼拿的打火機,將煙點燃。 這煙的煙草味很濃,煙進肺,緩解了舟車的疲勞。 她沉迷地閉上眼,腦袋放空,木著一張臉發呆,思緒全無。 她經常這樣出神,仿佛陷在回憶里走不出來。 整個世界于她來說都是淡淡的,無趣的,沉悶的。 所以趙初歇沒注意墻壁旁邊,男人蹲在地上,手指間同樣夾著一根煙。 那煙也是延安1935,猩紅色的煙頭忽明忽滅,燃燒的寥寥煙霧消失在寒冷的夜里。 男人也沒注意到這邊,正在打電話,語氣隨意得像在市場挑西瓜,帶著點兒冷漠和不留情面:“孩子你打了吧?!?/br> 趙初歇一下子就被驚醒,但她不是有意想聽的,男人的普通話說得很標準,低沉磁性,卻不溫和,聲線醇厚又輕佻,還有點兒……嘲諷。 “不打?”那道聲音很淡漠地頓了頓,輕飄飄地說,“哦,那生不生就是你的事兒?!?/br> “我跟你說這事兒你找誰都沒用,我他媽腦門兒上寫著‘老實人’三個字嗎?”不知對面說了什么,男人聲音冷凝得可怕,蹭的一下站起來。 他很高,身材挺拔,像一棵筆直的白楊樹,影子的陰影斜射過來,落在趙初歇的身上,仿佛籠罩了一切。 趙初歇遲疑一秒,冷靜地吸了一口煙,熄滅扔進垃圾桶里。 此時此刻,她心里沒有任何要評論的想法,頭也不回地走掉、離開。 第2章 夜里寒風凜冽,前幾日下了大雪,枯木上積了厚厚的白雪。 趙初歇打了個寒戰,才意識到自己穿得真少,可心里頭的熾熱一點兒也沒消,反而越來越濃烈。 她拿出一張紙條,照著電話打過去,這是朋友介紹去往華山的包車。 電話很快就通了,是個溫柔秀氣的女聲:“您好,是趙小姐嗎?我們在停車場d區,對對對……” 掛了電話,趙初歇按照對方所說的定位尋過去,目光鎖定一輛越野車。 她剛走近,玻璃車窗搖下來,副駕駛座探出一個女孩子。 她綁著丸子頭,圍著厚厚的圍巾,毛茸茸的護耳增添甜美和可愛,年齡二十歲左右,眼睛烏黑,像嵌了黑寶石,聲音又甜又軟:“是不是趙小姐?” 跟電話里是同一個聲音,趙初歇問:“你是時臻臻小姐?” “對!就是我!”時臻臻興奮地招呼她上車,“外面冷,快進來?!?/br> 趙初歇鉆進車里,時臻臻將暖氣調高:“你怎么穿得這么少???冷不冷?我這里有熱水,你喝不喝?” 趙初歇沒想到她這么熱情,車里暖氣很充足,也緩解了身上的冷度。 她禮貌,但態度很疏離,客氣地說:“謝謝,不用了?!?/br> 時臻臻古靈精怪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打量一下這個長相艷麗的女子,但到底是年紀小,按捺不住好奇心:“你是來旅游的嗎?怎么來得這么匆忙啊,幸好我們今天也要去那邊,不然你只能坐黑車……” 趙初歇道:“不是?!?/br> “那你是來干……” 時臻臻還想問什么,一道清冷低沉的嗓音打斷了她:“臻臻?!碧嵝阉捥?。 是熟悉的聲音,趙初歇手一頓,下意識地往駕駛座望去。 男人理著干凈的短發,車窗擋住光亮,看不清面容。搭在方向盤上面的手,指骨勻稱修長,青筋裸露,很有力量。 十分鐘前,主人的左手夾煙,右手拿電話,語氣算不得溫和表明自己不想當老實人。 趙初歇心道,真巧。 時臻臻朝趙初歇俏皮歉意地吐吐舌頭,她話兒多,一看到人就喜歡嘰嘰喳喳問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