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他深陷 第69節
視線相觸,撞進他深沉克制卻又關切的目光,簡微一怔,眼底情緒波動片刻,動了動唇,喊他名字,“秦瑾舟……” “嗯?”他溫聲應她。 “你不問我了嗎?” 他停頓兩秒,反問:“你愿意說?” 簡微乖順地點了點頭。 反正……她這個丑樣子都已經被他看到了。 而且,他看起來好像很想知道。 她愿意主動說,秦瑾舟反而不急了,況且她現在說話還是有氣無力的狀態。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又給她把被子掩了掩,“等喝完粥吃完藥再說,不急,現在先閉上眼睛休息會兒?!?/br> 十五分鐘煮好了簡單的白粥,阿姨端上來并叮囑道,“剛煮好的會很燙,要慢點吃?!?/br> 隨即推了張小桌子過來,又放了個小風扇對著吹散熱。 簡微只是閉目休憩,聽見動靜便睜開了眼。 額頭冰涼涼地熨帖著,逐漸緩和了眩暈發燙的感覺。 秦瑾舟伸手把她扶坐起來,枕頭墊在了她后腰,用勺子一點點地舀著白粥喂她吃。 阿姨笑瞇瞇看了看,悄然退了出去。 安靜的臥房,彼此都沒說話,偶爾發出幾聲瓷勺碰撞的清脆聲響。 簡微抬眸看著他,又看看玻璃窗外的圓月。 她問,“現在幾點了?” 秦瑾舟看了眼腕表說,“還有三十分鐘過十二點?!?/br> 簡微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像是隨口一問而已。 但唇角卻慢慢地勾起了一個很淺的弧度。 還以為,今年的中秋依舊會是自己一個人,靠著那些微薄的回憶孤獨地度過呢。 但是現在,她待在溫暖的房間里,身上蓋著柔軟的被子,明亮的燈光,舒適的溫度,面前還有一個動作小心翼翼生怕她被燙到,正一口一口地給她喂粥的人。 好像……從前那些奢望過又痛苦失去的東西,正在一點點地擁有回來了。 她垂眸,睫毛顫動,眼尾泛出了一點洇紅。 秦瑾舟見她情緒不對,放下勺子捧起她臉看,“怎么了,燙到了是不是,快喝口水?!?/br> 簡微眨眨眼,情緒緩和下來。 她啞聲道:“沒有……不燙?!?/br> 秦瑾舟更加小心,舀起一小勺粥放在小風扇前吹了又吹才遞到她嘴邊。 一碗粥吃完,簡微端起水杯自己把藥吃了進去。 藥片太大險些卡在喉嚨,她把一整杯溫水喝完才將那種如鯁在喉的感覺吞咽下去,但藥片的苦味卻好像仍然停在喉間,她皺著眉。 秦瑾舟問她,“苦嗎?” 簡微一愣,下意識否認,“不,不苦?!?/br> 秦瑾舟看著她,一個連喝咖啡都怕苦的人吃藥怎么就不覺得苦了。 他若有所思一瞬,扶著她重新躺下。 見他要起身離開,簡微立刻把手從被子里伸出來,拽住他的袖口。 他一頓,回頭,“怎么了?” 簡微看向他,“你去哪里?” 秦瑾舟說,“我去洗個澡?!?/br> 早上從機場回來,在秦家老宅應酬一天,晚上又去電影學院找她,這一整天都風塵仆仆的。 簡微猶豫片刻,張唇道,“你能不能先別洗?” 她看向他的腕表,還剩十分鐘這個中秋就過完了。 她就貪心這短短的十分鐘,應該不過分吧。 秦瑾舟挑眉,低笑了聲,語氣又開始欠欠的,“這么黏人啊?!?/br> 簡微一頓,睫毛抖了兩下,心思立刻歇了,想把手縮回被子里去,秦瑾舟眼疾手快握住她細腕,用指腹輕輕摩挲了兩下,妥協笑著說,“不洗就不洗,我換個衣服就過來?!?/br> 簡微看著他往衣帽間去。 兩分鐘后秦瑾舟就穿著睡衣出來。 上床掀開被子,動作熟練地把人攬進懷里抱著。 他沒做別的動作,只將手搭在她纖細的腰際,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著。 兩人面對面躺著,近距離間彼此的呼吸在無聲無息中交錯纏繞。 簡微乖順地窩在他懷里,安靜的夜,她甚至可以清晰地聽見他的心跳聲,一下一下砰砰作響。 她眼眸一動,抬起右手,指尖往他心臟的位置輕觸。 只碰一下,秦瑾舟便將她手抓住拉了過去,攤開她手心看了看。 手心白嫩細膩,只剩很淺的一道細痕,再過幾個月應該就會完全消失。 男人喉結緩緩滑動,薄唇吻了上去,動作很輕,充滿憐惜。 簡微手心下意識縮了一下。 “別動?!?/br> 他握著她手抵到了他心口的位置。 手心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心跳。 簡微心底一顫,情緒變得波動。 她深呼吸,緩緩張唇,“我今天……去了墓園,看我mama?!?/br> 秦瑾舟神色一愣,他設想過許多去處,甚至連看守所都叫人去打聽了,卻唯獨沒往這方面想。 簡微轉了轉身體,仰躺在他的臂彎里,眼睛目無焦點的盯著天花板,“其實中秋節是我最喜歡的節日?!?/br> “記得有一年,mama還親手給我用柚子皮做了一個燈籠,放上蠟燭,又亮又好看,可是……” 沉浸在過往的回憶中,她的聲音從愉悅的向往變得虛無縹緲起來,眼底皆是哀傷的神色,“中秋節才過了一周,我就沒有mama了……” 車禍后頭部重創帶來的精神分裂癥一直在折磨著隋螢的神經,清醒時的她尚且不能分辨眼前人是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何況發病時那樣的歇斯底里自殘瘋癲。 也許對她來說生命的逝去反而是一種解脫。 只是活著的人,將會永遠為溫柔慈祥的她感到傷懷罷了。 秦瑾舟眼底顯露動容,臉色凝重將她緊緊,用力摟著。 感受到他周身散發的溫暖,簡微睫毛動了動,閉上眼壓住眼底那股酸澀,臉埋進他胸口,手不知何時也搭在了他腰上,攥緊他的衣角。 彼此安靜下來。 秦瑾舟的手掌滑過她的臉龐,呼吸沉重,聲音變得喑啞卻虔誠,“下一年的中秋,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這樣一個闔家團圓的日子,她一個小姑娘卻只能對著一個生冷的墓碑。 一待一整天,獨自承受那份痛苦的留戀和孤寂。 光是想想那樣的場景就令他止不住地心疼。 等了會兒沒聽見回應。 秦瑾舟俯身一看,才發現懷里的人兒已經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大概是退燒藥開始起作用了,她眉梢舒展,臉色逐漸恢復健康的紅潤,睡得很安穩。 秦瑾舟無奈一笑,眼底顯露溫柔,低頭往她發頂輕輕落下一吻。 * 次日,晨光明媚。 簡微睜開眼,入目便是一張好看到有些張揚的臉,五官立體,清雋硬朗。 秦瑾舟面無表情時是斯文清冷的貴公子,薄唇微彎時又帶著股痞氣桀驁。 難怪當初給她拆線的那個醫生會覺得他長得像大明星。 眼底睡意散去,昨晚的回憶逐漸清晰地涌上心頭,事無巨細地出現在腦海時,簡微一下愣住。 果然啊,人一生病情緒就會變得不正常。 她昨晚好像真的是話又多又黏人,連洗澡都不讓人洗。 想想就覺得好丟臉。 而且秦瑾舟每天不都會早早就起床健身的嗎。 怎么今天一睜眼還在摟著她。 她這正無地自容著,見他似乎也醒了,她神色一緊,干脆閉上了眼裝睡。 秦瑾舟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俯身往懷里看。 簡微的退燒貼他昨晚已經撕下來了,伸手用手背往她額頭貼了貼,已經不燙了,看來是退燒了。 見她依舊熟睡,他動作一再放輕的起身,將被子掩好,下床進了浴室。 直至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簡微才緩緩睜開眼,小手轉著被子探出頭,靈動清澈的雙眸轉了又轉。 秦瑾舟洗完澡出來時,簡微已經換好衣服穿戴整齊坐在了床沿。 他一愣,“這就醒了?” “嗯……”簡微與他對視一眼,立刻不自在地撇開目光,“我去刷牙?!?/br> 說著迅速起身從他身旁掠過,跟一陣風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