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太她來自山海經 第6節
徐嘉中邪了。 徐夫人這兩天日夜守在小兒子床邊,昨晚累得差點暈倒才被送回房休息。 丈夫出差在外,女兒又在外念書,徐夫人雖不柔弱,卻難免覺得孤立無援,徐夫人思來想去就主動聯系了大兒子回家。 時卿正在喝茶,看見徐昴的母親過來便起身點了點頭。 徐夫人心情有點復雜,但在聯系徐昴回家的時候,她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只見她抬手對時卿客氣說: “時小姐別客氣,請坐?!?/br> 時卿謝過坐下,徐夫人細細打量,又是驚嘆。 兒子因為這個女人離家,可以說為她放棄了一切,作為一個母親,她當然心疼自己的兒子,但作為一個女人,卻又覺得兒子的做法無可厚非。 “上回匆匆一別,沒來得及跟時小姐好好說上話,徐昴對你還好嗎?”徐夫人溫柔的問。 時卿想起徐夫人所謂的‘上回’,指的就是徐昴被趕出家門那天,當時徐昴和他父親吵得不可開交,確實沒機會好好說話。 “挺好的?!?/br> 時卿說完就兀自喝茶,那閑適舒緩的態度竟看不出絲毫拘謹,從容中透出的貴氣讓徐夫人頓時覺得,這姑娘要么是心機極其深沉,要么就是真沒把徐家的富貴當回事。 在徐昴回來說要娶她的時候,徐家就已經對這姑娘進行過調查,孤兒出身,從小在福利院長大,除了長得好看,可以說一無是處。 沒有什么出身貧寒,勤奮讀書從而逆襲的情節,相反這姑娘從小就學業平平,高中沒念完就輟學進了電子廠,兩年后被聘入會所做服務領班,徐昴和她就是在那會所中認識的。 這樣的履歷說普通都是抬舉,徐家怎么可能放任長子嫡孫娶這樣一個女人進門? “你……”徐夫人欲言又止。 時卿放下茶杯看她,靜靜等待徐夫人的下文。 被那樣清澈純粹的目光盯著,徐夫人莫名生出一股心虛,后面‘你究竟要多少錢才肯離開我兒子’的話愣是沒說得出口。 也好在沒說,因為徐昴和徐家的幾個叔叔堂伯看過徐嘉回來了。 徐昴低頭走在叔伯們后面,眉頭緊鎖,面帶愁容。 徐家三先生徐宴杰一聲嘆息,對徐夫人搖頭說:“還是怎么叫都叫不醒,一個勁的出汗,那臉白得我都不敢看,所幸各種儀器上的指標都還正常?!?/br> 其他叔伯也跟著搖頭,可見徐嘉的情況不容樂觀。 “老天師在贛南深山,暫時出不來?!币晃惶貌畱n心忡忡的說。 “不過老天師起了卦,說是有劫但性命無礙,反正徐昴回來了,各位叔伯別太擔心?!毙煅缃芙忉?。 徐夫人心亂如麻,客廳里也亂糟糟的,她聽著心煩,疲憊說: “謝謝各位叔伯耆老,煩你們跑這一趟。大先生不在,恕招呼不周。徐昴,你送送叔伯們?!?/br> 徐昴應了一聲,把仍在七嘴八舌討論的叔伯們送到門口,看著他們一輛輛車離開后才轉身進門。 回到客廳,徐夫人拉著徐昴坐下,說: “你爸爸不在家,弟弟又這樣,這幾天就別走了?!?/br> “是啊徐昴,沒想到徐嘉會出事,其他都先放一邊,你留下來你mama和我都放心點?!毙烊逡矂?。 徐家這一輩有四位先生,大先生是族長,接管家族生意,二先生從旁輔佐,三先生負責管家,四先生負責古董鑒別與修復,各司其職。 雖然被盛怒的父親掃地出門時,徐昴曾賭氣說過再不進徐家的門,但身份財富可以放下,親情卻不是說割舍就能割舍的,遂點了點頭,沉聲應道:“好?!?/br> 第6章 徐三叔看向坐在沙發上始終沉默的時卿,又看了看形容憔悴的大嫂,喚來傭人吩咐: “去給時小姐準備一間客房?!?/br> 就算徐昴已經和這個女人領證結婚,但徐家卻沒有一個人承認他們的關系,事實上要不是看在徐昴的面子,這樣的女人連出現在他們面前的資格都沒有。 時卿對住宿沒有要求,能睡就成,徐夫人和徐三叔以為徐昴會反對這個女人住客房,但沒想到徐昴竟然也沒有任何意見。 想當初徐昴帶這女人登堂入室,在家里指天罵地的撒潑,信誓旦旦說這女人是他的命,誰要敢動她,徐大少爺就拿命去搏。 正因為‘拿命去搏’這句話惹惱他父親,當天晚上就把人給趕出了家門。 金尊玉貴的大少爺被趕出家門,被收回了從前持有的財產,所有銀行卡都被凍結,徐家大先生還親自對外放話,誰敢幫徐昴這個不孝子就是跟整個徐家為敵,使得外界無人敢對徐昴伸出援手。 原以為從沒吃過沒錢苦的徐昴撐不過兩個月就會逃回家反省認錯,沒想到他會撐這么久。 現在他竟然同意讓這女人住客房,是終于知道妥協了? 徐三叔和徐夫人對望一眼后如是猜測。 然而他們的這個猜測只維持了小半天,因為當晚徐昴放著自己的院子不住,直接跟時卿一起住進了徐家客房。 大少爺回家住客房,這話要傳出去又是一個笑話。 時卿在徐家客房安安穩穩睡了半天,徐昴直到傍晚才出現,給她端了好些晚餐回來,時卿讓他坐下一起吃。 吃飯時徐昴心不在焉,一勺粥舀了好幾回都沒送進嘴里,時卿見他腕上的珠串沒了,問道: “你把手串給你弟弟戴了?” 徐昴在想事情,聽見時卿的聲音才回神,反應片刻后才點頭回答: “嗯,我那手串能辟邪?!?/br> “辟邪?”時卿似乎有所疑惑。 徐昴放下粥碗解釋說:“你別害怕。徐嘉昏迷不醒,各種高端醫療儀器都測不出毛病,所以料定是中邪了?!?/br> 時卿跟他回徐家后,多少也聽說了些徐昴弟弟現在的情況,說: “你那手串不是安魂用的嗎?” 其實她想說,那手串上是很厲害,但作用對象只限于徐昴個人,對其他人的效用微乎其微。 徐昴漫不經心‘嗯’了一聲,然后忽的抬頭看向時卿:“你怎么知道我手串是安魂的?” 時卿面不改色指著他:“你自己說的不記得了?” 徐昴有些懵,完全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跟她說過,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因為徐嘉的情況看起來真的很不好。 “我待會兒還是去徐嘉身邊守著,你自己早點休息,別等我了?!毙礻恼f。 時卿沒意見。 吃完飯,徐昴親自把碗筷收拾好才出去。 ** 夜深人靜。 時卿推開古色古香的窗扉,爬上窗臺看月亮,兩條細長的小腿垂在窗臺下方悠哉搖蕩,客院走廊沒有多余的燈,只有廊下兩盞中式燈籠,其中一盞燈籠里的燈泡還忽明忽暗的。 徐昴坐在徐嘉床邊陪伴,窗簾沒拉,月光從整面墻的落地玻璃照入,房間里有各種醫療儀器連接在徐嘉身上,除此之外,整個房間的墻上還貼著不少黃符。 西醫和道士拼湊在一起,讓這房間的氛圍看起來有點荒誕詭異。 就在剛才,徐嘉才鬧過一陣,抽搐、出汗、翻白眼,就像是溺水的人,分明有意識,可就是怎么喊都醒不過來,林天師用了十幾道黃符才勉強把他壓下。 此時云真觀大弟子林洛陽和兩個徒弟坐在房間一角畫清心咒符,之前畫的一批剛才已經全都用掉,燒掉了。 徐夫人疲憊的坐在床邊,抓著小兒子的手落淚,徐昴擔心她身體,就讓她先去休息,徐夫人不肯,徐昴騙她說后半夜會叫她換自己來守,徐夫人這才答應。 她離開后,徐昴讓傭人們也都回去休息,他親自接手照顧徐嘉。 擰了毛巾替徐嘉擦了擦臉,聽見身后有腳步聲,徐昴沒回頭說: “都回去休息吧,這里有我和幾位道長?!?/br> 腳步聲并未停止,徐昴回頭,看見時卿從門外走入。 林洛陽聽見腳步聲,畫符空隙抬頭看了一眼,看見一位美麗不可方物的高挑女人走入,他知道這是與徐大少私定終生的太太,林洛陽與她那雙美眸對視時,頭皮竟莫名發緊,全身汗毛豎立,眼前恍惚,看符紙都有些模糊。 “你怎么來了?”徐昴沒注意林洛陽的異樣,迎上時卿問。 “睡不著?!睍r卿淡淡道。 徐昴知道她定是擔心自己,抱歉的摟了摟她。 時卿看向躺在床上的徐嘉,眉眼跟徐昴有三分像,她問:“他怎么樣了?” 徐昴嘆息:“你來之前剛鬧過,好在有林道長的黃符鎮壓,現下平穩了些?!?/br> “黃符?” 時卿往貼在徐嘉床頭的黃紙看了看,伸手去揭,徐昴趕忙阻止: “哎,別……” 為時已晚,時卿已經把貼在床頭的一張黃符給揭了下來。 在徐昴的震驚目光中,時卿說: “這種三塊錢十張的鬼畫符,有用嗎?” 要說時卿隨手揭符是無心之失,那她后來這番話可就是蓄意侮辱了。 林洛陽頓時跳起:“你說誰鬼畫符?” 作為云真觀觀主的親傳弟子,林洛陽今年二十三,雖然很年輕,但他畫符就畫了十年,他的符可是經過道協官方層層認證過的,現在竟被人貶低成‘鬼畫符’,讓他怎能不氣。 徐昴知道時卿說錯話,趕緊把她護到身后,親自跟林洛陽道歉: “我太太不懂這些,林天師別見怪?!?/br> 林洛陽雖然生氣,但也不會因為這么點小事就去為難一個外行,前提是她不再挑釁的話。 “我沒胡說,天橋算命的那里多的是?!睍r卿從徐昴身后探出半顆腦袋。 林洛陽聽她把自己跟天橋算命的相比,氣得怒目圓睜:“你!” 徐昴一邊護著時卿一邊賠笑臉:“抱歉抱歉?!?/br> “你符要真有用,他弟弟怎么還不醒?”時卿在徐昴身后繼續拱火。 徐昴低聲制止:“時卿,少說兩句?!?/br> 這邊時卿不置可否的眨了眨眼睛,那邊林洛陽快要氣瘋了,急著爭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