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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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動了動唇瓣,艱澀地喊了聲:“少爺?!?/br> 宋年沒再說話,他在等著梁俊說。 兩人隔著電話,都沉默許久,梁俊終于開口問:“少爺,你認識李昊嗎?” 他讓父親派人調查過李昊,是尹健故交之子,家世優越,從小在國外念書,上的都是有名的私立學校,后升入皇家藝術學院學美術。 清清白白,沒什么問題。 可梁俊就是覺得哪里不對勁,他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覺,五年前,他第一次在仙和高見李昊時,他身上有窮人的拘束感。 聞言,電話那邊的宋年輕嗤一聲:“竟才想起來同我打聽李昊嗎?” “你還真是沒有什么危機意識,看樣子戀愛期間,小春對你很好?!?/br> 梁俊被他諷刺,心中酸澀,忍耐著火氣,聽宋年繼續往下說:“李昊回國了,尹春要甩了你,和他戀愛是嗎?” 他笑了一下,耐人尋味:“還真是風水輪流轉?!?/br> 泥人尚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梁俊現在忍了又忍,聲音微冷:“恐怕不止是戀愛吧,尹健說讓他們抽時間去挑婚戒?!?/br> 聞言,宋年似乎有些驚訝,可又沒那么驚訝,如今梁俊很難窺探出他真實的情緒,不禁更焦急更無力。 打電話之前他很確定,宋年會是他的幫手,能幫助他拆散李昊和尹春,可現在,他不確定了…… 梁俊沉不住氣了,他又問了一遍:“李昊出身很好嗎?” 宋年語氣極為輕蔑:“出身好?” “尹健給他改頭換面,你還真信了?” “他是科學高中出身,父母早逝的孤兒啊,被尹健資助,才攀上小春的?!?/br> “你聽過那句話嘛,乞丐穿上金裝也依舊是窮酸的乞丐,你現在看見的李昊再體面,他骨子里流的血也是低賤的?!?/br> 梁俊聽著,只覺得骨子里流淌的血越來越涼,直接涼到了指尖,心底極為不甘,他以為李昊有什么好出身,能配上小春! 沒想到竟是如此! 橘紅色的夕陽光輝攏在梁俊臉上,襯得他神情有些扭曲。 李昊憑什么!他憑什么!他到底哪里勝過自己! 宋年沉聲開口,這才將梁俊思緒拉回來:“我暫時還無法回國,你先看著他們,他們倆都做了什么,都告訴我?!?/br> 梁俊既然選擇和宋年合作,就也不會介意放低身段,答應的很痛快:“好,我知道了?!?/br> 宋年沒再說什么,匆匆掛斷電話。 他現在控制情緒的能力確實長進許多,但還沒達到聽見尹春和李昊要挑選婚戒還能無動于衷的地步,臉色極為難看。 宋年已經深刻體會到他沖動行事帶來的惡果了,這次他要慢慢圖謀。 梁俊,李昊,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尹家別墅 李昊如今情緒沉穩,襯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顆,從前是正直,現在是正經,從在機場接到他,到現在夜已經深了,他也沒有表現的很殷勤,很想尹春的樣子,在尹健面前甚至刻意和她保持距離。 尹春只是笑而不語,他現在越來越會偽裝了。 凌晨一點,突然有人敲她房門。 尹春沒睡,她在等人,起身去開門,門外站的不是李昊又是誰,還沒等尹春開口,他就俯身吻上來,急切又溫柔,緊緊摟住她的腰,身上是干凈的香氣。 兩人唇齒糾纏,從門口吻到了床上。 尹春回應他的那一瞬,他明顯呼吸略重,吻的更用力。 沒多久,衣服落了一地。 只能聽見有一道溫和的聲音不停地喚著:“小春?!?/br> “小春……” 第125章情緒差 李昊回國第二天, 尹春就拋下他一個人,去醫院看晉準了,他心里難免有情緒, 但也只能自己消化。尹春甚至把他交給了梁俊,讓梁俊帶著他多出去聚會, 盡快融進她的生活圈子。李昊不敢任性,畢竟他只有快些融入尹春的生活, 得到她的認可,才能盡快同她結婚。 他等這一天等的太久了。 梁俊圖的不是一時痛快, 而是想盡可能的長時間待在尹春和李昊身邊,監視他們倆的動向, 所以也并沒有使些不入流的手段,暗中刁難李昊,反而做的很周到, 大有真心為他引薦的架勢。 李昊也不是當初那個沒見過世面的窮酸學生,現在的他身處這個圈子,如魚得水, 每個和他相處的人都會覺得如沐春風,不由得感嘆他和小春性格很像,確實是一類人,溫和細心,情緒穩定, 相互吸引并不奇怪。 晉準這些天情緒好一些, 也愿意配合治療了,只是他不愿開口說話, 活死人似的在病床上躺了五年,聲帶難免退化, 發音很古怪。 他驕傲慣了,一時之間難以接受,索性不再開口。 尹春一來,晉理事長就離開了,給他們倆留出獨處的時間。 病房里空無一人,晉準去做檢查了,尹春安安靜靜地坐在病床邊的沙發上等他,只需要每周三每周五抽出點時間來陪陪晉準,羅亞酒店的濟州島分店就能得到大筆注資,還能賣出去這么多幅畫,何樂而不為。 晉準是被護士用輪椅推著回來的,他躺在病床上這五年,除了聲帶退化,腿部肌rou也萎縮,想要和從前一樣正常走路最起碼要經過一年的復健,現在還無法獨立行走,只能用輪椅代步。 他坐在輪椅上,皮膚是不健康的蒼白,身形消瘦,顯得病號服很寬大,和從前那個混不吝,沒個正形的財閥少爺相去甚遠,極為沉默。 對上尹春視線的第一反應是低下頭去。 他現在很自卑,很敏感。 尹春起身,拿起病床上的薄毯子,細致地蓋在晉準腿上,然后從護士手中接過輪椅,站在他身后,柔聲詢問他:“要不要出去曬曬太陽?” 晉準搭在膝蓋上的手指蜷縮了一下,良久,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尹春推著他到外面,今天陽光還不錯,落在皮膚上是恰到好處的暖意,兩人都沒說話,但氣氛還算和諧。 晉準仰頭看看天空,緩緩伸出手,陽光落在他手心里,有溫度。 他現在確實醒過來了,能動,能感知,不再是那個只能躺在病床上的活死人。 輪椅停下,尹春走到晉準面前,將他病號服的袖口往上卷起來,他手背上,手臂上都是針眼。 有的是輸液留下的,有的是抽血,有的是注射鎮靜劑,青青紫紫一片。 尹春輕輕嘆氣,聲音極為柔軟:“下次扎針的時候別掙扎了,好好配合,弄成這樣遭罪的還是你自己?!?/br> 晉準心中說不出的感受,這五年他長久忍受的孤獨情緒在這一刻突然就有了寄托,他想緊緊抓住尹春。 他能感受到,這種情感沉重,長久,和從前對待她的那種輕浮的喜歡不同。 他輕點了一下頭,神情有些僵硬,還是沒開口說話。 尹春在醫院待了一下午,晉準一句話都沒說,但視線始終在她身上,中途她出去接了個電話,他就莫名的焦躁,尹春接完電話回來,晉準又開始側躺,背對著她,只留給她一個消瘦的背影。 尹春來醫院探望晉準是交易,自然沒興趣揣度他的小心思,輕拍了拍他肩膀,柔聲告別:“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br> 晉準心情墜到谷底,卻始終不肯開口說話,一言不發,直到尹春走到門口,已經擰開門把手準備出去了,他才開口,問了一句話,發音古怪,他想盡量說的清晰,所以一字一句說的很緩慢:“明天還來嗎?” 尹春動作一頓,沒回頭,只輕聲細語地說:“明天不來?!?/br> 聽見她的回答,晉準覺得胸悶,煩躁,像誤入迷宮的人始終找不到出口,只能無頭蒼蠅似的來回打轉。 可下一秒又聽見尹春柔和的聲音:“后天來?!?/br> 晉準瞬間就找到了迷宮的出口,心情也跟著明朗,沒說話,但在她身后輕輕點了一下頭,唇角也微微翹起了一點小弧度。 李昊回國后,最痛苦的人莫過梁俊,在尹春面前他要故作釋然,大方的幫助李昊快速融入圈子,背地里,他倒是想痛痛快快地同李昊打一架,也言語挑釁過李昊幾次,但他卻并不接招,脾氣極好,甚至不像活生生的人。 梁俊只覺得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特別難受無力。 這些情緒他只能自己消化,明面上還要繼續攢局,讓李昊做主人公。 周四,原本定的聚會是去馬術俱樂部騎馬,但十點多的時候突然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就臨時改成邀請大家來家里聚會,打花牌。 梁俊心思沒在摸牌上,視線控制不住的盯著尹春李昊看。 他們倆坐在一起,挨的很近。 尹春今天穿了條淺紫色的無袖連衣裙,頭發低攏著,肌膚賽雪,李昊領帶顏色是按照她衣服顏色搭的,任誰看了都要說一句心細如發。 尹春笑盈盈地給李昊看她手里的牌,李昊手輕輕搭在她肩膀上,十分自然親昵,這一幕看在梁俊眼里,極為刺眼,下意識攥緊手里的花牌,額角迸出幾條青筋。 他心中嫉妒的快要發瘋!卻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著,只能眼睜睜看著! 這兩日相處下來,李昊在這個圈子里比梁俊還要受歡迎,打牌時大家的話題都是圍繞著尹春和李昊的,梁俊心態愈發失衡。 李昊算個什么東西,宋年說的對,他就算穿上金裝,骨子里也依舊是窮酸的乞丐! 大家現在只是還不知道他的底細罷了! 花牌打到了下午,大家才散。 尹春和李昊親自一個一個把人送走,梁俊坐在車里,透過倒車鏡,看見李昊攬著尹春的腰。 他猛踩油門,打轉方向盤,眉眼間籠罩上陰霾。 回到家中,梁俊攥著手機,焦躁不安地來回踱步。 宋年規定了時間,讓他匯報尹春和李昊的動向,終于等到時間,梁俊一秒都不想耽擱,迅速撥通宋年的號碼。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傳來宋年冷淡的聲音:“說吧,他們倆今天都做了什么?!?/br> 每每跟宋年匯報,都要仔仔細細地將尹春李昊親密無間的畫面再回憶一次,無異于再往梁俊心上狠狠插一刀。 “今天本來是要去馬術俱樂部騎馬的,但突然下了雨,就臨時改成在家里打花牌?!?/br> “小春穿的是淡紫色的連衣裙,李昊領帶顏色跟她同色系,是配合著她穿的?!?/br> “打花牌的時候李昊沒參與,他只是坐在小春旁邊看著,手搭在她肩膀上?!?/br> “小春贏了很多,很開心,親了李昊一下?!?/br> “離開的時候,他們倆站在一起送客,李昊的手攬著小春的腰?!?/br> 整個回憶,再敘述出來的過程梁俊是極為痛苦的,情緒波動也很大,以至于說到后面,他的聲音已經嘶啞,很壓抑。 宋年似乎比他平靜,淡聲問:“還有嗎?” 梁俊抿了抿唇角,他此刻的神情與斯文這兩個字完全沾不上關系,甚至是可以用陰郁來形容。 “沒有了?!?/br>